11. 致爱丽丝
作品:《嘴硬A和白月光先婚后爱了》 保护Omega群体的公共安全条约限制了Alpha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的权利,一个Alpha在大庭广众下对陌生Omega释放信息素,要么是在骚/扰,要么是对其伴侣的挑衅。
而面前这位两者皆有。
咔擦。
问自闲怀疑那是指骨断裂的声音,地上躺着的人痛得面色发白,额前冷汗直流,说不出一句话,之前的嚣张神色消失殆尽。
在这种场合动手,无论谁对谁错影响都不好,想到邯知先前的吩咐,他想了想,拉了拉邯知的衣角:“我没事的。”
邯知没有回头,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荔枝的味道源源不断地从腺体中荡漾开来,将原本的花椒气息压制得分毫不剩。
问自闲感受着这个味道,后颈有些发烫。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旁边的注意,立马有人扑上来劝架,一个Beta跑得最快,跄踉一下双膝着地,扑通一声滑倒在两人身前,看着两人的架势,表情扭曲,想把Alpha的手拯救出来,瞄一眼邯知的表情又不敢轻举妄动。
Beta愁眉苦脸,连声哀叫道:“祖宗,怎么一回来就打起来了。”
邯知看也不看他,言简意赅:“滚。”
那个Beta嗓子大,周遭渐渐围了人,强烈的Alpha信息素让A和O不敢轻易靠近,而Beta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大少爷,你要看盛论不顺眼,绕着走就得了,动什么手哪?他这两天还有演出,您要折腾他非得挑这个时候嘛……”
邯知懒得废话,脚上多使了点劲:“道歉。”
邯盛论紧咬着牙,昂着头和他对视,半晌后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冲谁对不起呢?”邯知问。
邯盛论偏了偏头,不情不愿地对Omega重复一遍:“对不起。”
邯知这才松开脚,顺势又在他身上踹了一下。那个Beta连忙把人扶起来了,咿呀哎呀瞎叫唤,又是要请医生来又是要打急救电话,折腾了半天,人群乱腾腾的,邯盛论臭着一张脸,目光阴狠,往那个Beta身上踹了一脚。
邯知收敛了身上的信息素,回头看问自闲,小声说:“没事吧。”
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懊恼:“没吓到你吧,就不该带你来的。”
问自闲摇摇头,换成他单独遇到这种事,Alpha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看邯盛论这副架势,应该是家里人溺爱长大的,他未必不知道问自闲是和邯知一块来的,毕竟来之前两人刚抱过,问自闲身上说不定还留有荔枝的味道。
但邯盛论还是无所畏惧地上前动手动脚,这种态度本身就让邯知很不爽了。
四周投来的视线并不友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那位Beta话里话外还在拉偏架,完全没人在乎是谁先犯贱招惹的。
就没一个人来帮你说话吗?
问自闲仔细看过邯家的人员档案,自然也清楚邯盛论的身份来历。
一个是父母离异后不受重视的长子,一个是外遇者上位后的私生子,前者的父母缺失了他人生中大部分成长经历,而后者最近强行标记了一位Omega即将被起诉,还是家里人出面压下去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除了邯知的A级Alpha身份外,此人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而且胸无大志,甚至跑去沙滩上捡垃圾,宣传标语保护海洋环境,都不愿意接手公司的一个小业务。
在各种使绊子、收买媒体制造负面新闻,为了一点项目资源而抢得头破血流的大家族中,显得像一股格格不入的清流。
不过大部人都抱有一种“你不好过我就好过了”的心态,倒也乐见其成,就连随地扔垃圾时也更理直气壮起来。
所以此刻问自闲只是轻轻抚摸过Alpha的脸颊,温声细语,万般怜惜:“他们怎么都欺负你。”
邯知:“……”
闻讯赶来的何叙:“……”
后者扫一眼面前卿卿我我的两人,再环视当下鸡飞狗跳的狼狈局面,紧皱眉头垂着手掌给医生看的邯盛论,不知道究竟有谁能欺负得了身高一米八七的邯知,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邯知脸颊微红,偏头咳了一声,连忙把她喊住了:“何叙、何叙!别走别走。”
他简单介绍了两人:“这是何叙,沪尚制药的CEO,你要是需要市场上最新型抑制剂可以找她。”
“这是问自闲。前军研处的在编人员,嗯……我目前名义上的未婚夫。”
“我知道你。”何叙点了点头,和他握手:“96%匹配度的命运之番,小心点吧,你结婚第二天就会被催生的。”
问自闲抿嘴微笑,声音放软了些,意有所指:“那也得有人同意结婚。”
“……”邯知耳朵又有点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没让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透个底,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来的人也太多了。”
就算是家宴,也无需这么多人,即使邯家确实分支繁多,一开个家庭聚会,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凑个热闹。但一眼望去许多生面孔,还有些叫得出名字的别家小辈,属实有些令人困惑了。
邯潭只说回来吃个便饭,没透露太多。邯知自觉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带个Omega回家就这么大阵仗。
草坪被提前修剪过了,四角扎了彩色气球,鲜花一篮篮地摆在两旁,系着柔软的白纱,一旦有哪支的花瓣不再娇嫩,立马便有人换了新的。
这才只是门口呢,红丝绒地毯从正厅内铺展开来,打了领结的服务员在端送酒水和果盘,精致的甜品摆成一座小山,就连何叙也穿了一身利落笔挺的西服,把头发扎到耳后。
邯知其实心里有了猜测,毕竟邯盛论最近干的恶心事还登上了新闻头条。
但何叙静了两秒:“你姐要订婚了。她没和你说?”
邯知怔愣住了:“她不是……和谁?”
何叙:“陈家的Omega。”
邯知松了口气:“哦哦复合了啊,我就说嘛。”
何叙:“不是陈挽卿。”
她顿了顿,接着说:“陈挽卿是私生女,虽然多年认在陈家名下,但她母亲始终不被承认,老头子是不会同意的。况且她和邯潭的匹配度不高。邯家最看重的不就是能否诞下基因优秀的后代么。”
“订婚的是陈晓,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邯知沉默一会,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邯潭做草编戒指的画面,两人筛选出有韧劲又没有锋利边缘的草叶,邯潭对着教程挑挑拣拣,觉得这个款式太简单显得不够用心,觉得那个模样难看难以讨人欢心。折腾好半天搞完了,又懊悔,觉得实在是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但她在灯光下做手工的模样十分认真,邯知也知道最后她把戒指送出去了。
身处一个无法左右自己婚姻的封建大家族,一枚精心编织的戒指,或许是她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邯知说:“是她会做出的选择。”
何叙神色恹恹,嘲道:“在这种地方,有的选吗?”
三人走远了人群,站在靠近花园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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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外面的骚动渐渐平息,邯盛论被送去医院了,大概是不想今天闹出什么岔子,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来宾面前掉面子,老头子专门派了人出来维持场面,活跃气氛,企图化解尴尬的情绪。
大家都是在相似的家庭背景长大,对这种手足摩擦见怪不怪,于是也配合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草地上的钢琴家在演奏《致爱丽丝》,曲调优美宛转,音符从琴键下流出,夕阳西下,众人谈笑风生,太阳的余辉将世界蒙上一层温柔的颜色,看起来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只是有人在瞪他。邯知一眼锁定目光来源,是一个男性Omega,他后爸。
也是老鼠屎邯盛论的亲爹。
邯知扯了扯嘴角,懒得理会。
一方面,他觉得邯盛论挨打活该,活着就讨人嫌,应该再多踹两脚,一边又觉得姐姐订婚,少计较一点为好。
想了想还是:不行,好气。
他和邯盛论确实不太对付,邯知曾经对父亲背叛家庭而失望愤怒,也对他邯盛论他爹插足他人婚姻而憎恨厌恶,连带着对邯盛论这个没比他小多少的弟弟也喜欢不起来。
但老实说,过去这么多年,除了他还留着当年一家三口的合照,恐怕邯父自己都要忘记了前妻的长相。
他强烈、不甘的情感无处安放,在长久的岁月中已经被呼啸的风反复打磨,化为一地沙石。
邯知问过自己:为什么?
没人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因为荔枝味的信息素被其他Alpha嘲笑的时候,被人扔石子喊“没人要的哑巴”“孤儿”的时候,饿了两天肚子一个人在饭店捡别人的剩面条吃的时候……邯盛论在干什么呢?
在接受很多人的爱,众星捧月地过生日会,因为年纪小所以即使有些任性也是可爱的、被包容的。
小小的脑袋上戴着大大的皇冠,爸爸和父亲都在场,热热闹闹的生日歌中,邯盛论闭上眼睛,许了好多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这个场景被记录下来,后来邯知在他成年宴会上看过这段影片。
主人公在众所瞩目下朝他投来挑衅的目光,邯知沉默片刻,轻蔑地笑了一下,朝他比了中指。
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脑海中思绪繁杂,各色回忆混乱交织,一个画面后接着另一个画面,兀自出神。
面无表情时一双眼睛格外不近人情,俊朗的五官像上帝开恩亲手雕刻的艺术品,几缕发丝压在浓墨眉尾,确实一副狂放不羁Alpha的姿态。
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发呆时目光的落脚点,把那里的人吓得换了位置,疯狂回忆自己哪里有得罪过这个Alpha,都不敢多看问自闲一眼,生怕自己像邯盛论一样被一脚踹到地上了。
不是,你们占有欲强的Alpha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何叙作为如今的大红人,又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一旁商谈最近的项目和研究,推杯换盏,何叙不乐意喝酒,也没人敢多说一个不字。
而问自闲拿了两个纸杯蛋糕,递给邯知一个。浅尝一口,糖霜太甜腻,胚体又不够松软,不太满意:“没有你做的好吃。”
他忽然发觉在邯知的影响下,自己对食物也开始有评判规则,去仔细品味,分辨制作手法和工艺,烹饪的火候、时间和用料,都会对其最终呈现出来的口感产生影响。
厨师是否对食物付出精力,一尝便知。
这种感觉很奇妙,问自闲又咬了一口蛋糕,邯知才堪堪回神:“你胡说,我根本没做过蓝莓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