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烈火
作品:《雌鸟》 地面传来阵格外沉稳的脚步声,原是留在太微宫中的女子们听到动静,纷纷赶来。
阿玉回望过去,眸光亦被火光所感染。只见劫后重生的女子们手持着火把,神情庄重地往马车的方向走来。
她们人数众多,昔日昏聩帝王后宫中的三千佳丽,带来气势千钧的磅礴。从她们的面上便可窥得对于此行的坚定,如同她们双脚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郑重。
“皇上真是自取灭亡,报应不爽。”阿玉的目光亦变得肃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对身旁唯一可以说话的人道。
“你说的对,阿玉。”宿明洲的声音近在咫尺,听来更加清越。
宫道上,为首的是王馥安与梁挽霜,昔日母仪天下的皇后与骄横的贵妃。
宋莺、陈芳、冉姝,这三位重归于好的闺中密友则合力牵着道绳索,拖行着被五花大绑的宁初霁。
她们方才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皆无法作壁上观,一致想要过来出上份力。
知道自己没有实战的经验,为避免添乱,她们便借用先前被扑灭的火把,重新点燃烈火充当刀枪。
未料到了地方,却见承安帝已经被制服在地上,面色灰白有如强弩之末。
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彼此对视,心中对火把的用途有了新的成算。
“陛下,我们都觉得,这烈火焚身的福气,还是由您这个九五至尊来享吧。”王馥安停下脚步,声音掷地有声。
承安帝头一次以仰视的姿态面对他的后妃,比起身上的狼狈,这种将他最看重的为夫、为帝的尊严踩在脚下的低位倒转,令他更为难堪。
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放肆,放肆!你们究竟想对朕做什么?他在心中咆哮。
“陛下,您定要留得清白在人间呐。”梁挽霜接着冷冷清清地道,到底也做过承安帝的宠妃,多年相伴令她在不知不觉间说出承安帝曾说过的话。
东风飘过,熊熊烈火烧得愈发旺盛,火光倒映在她们的瞳孔中,分明是前来执行死刑的,眸光却仿佛升腾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严凤霄见此也笑了,不用交流,她已然懂得她们想做什么。于是她扬唇,与卫风一道将五花大绑的承安帝提起丢进马车。
她毫无顾忌地大笑,爽烈如西北高地上吹来的强劲有力的风。
此刻没有人再将她视作异类,长她十几二十岁不等的女子们也纷纷露出开怀的笑颜。
“点火!”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而后手持火把的女子纷纷将火把扔向车厢。
用于逃难的车厢狭小,先前只堪堪容纳下三人。
火舌漫上龙袍名贵却极易点燃的布料,承安帝扭曲成一团往车厢后不断缩,却退无可退。
泪水从他臃肿虚浮的面上淌下,他呜咽地发出绝望的哀叫。
越来越多的火把被丢上马车,没有人于心不忍,更没有人同情他。
而本该誓死护卫帝王的御前侍卫宁初霁,此刻连被拖行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也在颤抖。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人的惶恐,这边宋莺缓缓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格外绚丽的笑容。
她微微俯下身,不再一尘不染的手伸向他,蔻丹褪了不少的指甲划过男子白皙俊秀的面颊。
宋莺最喜欢的就是宁初霁这张脸,不同于承安帝那张臃肿不堪令她作呕的老脸。
也是因着这缘由,方才她们几人捆着他打,独独放过了他的脸。
“宁初霁,你的心不干净了。”宋莺眼中血色隐现,她专注地盯着他惶惑不安的面容,勾着唇缓缓道。
“容容,我,我是爱你的。”她的笑容看得宁初霁毛骨悚然,口腔中不断地分泌出涎液,他叫着她的小名,企图借旧情让她心软。
闻言,宋莺却收回手,摇摇头:“宁郎,所以,你就与皇上一同去死吧。”
“你就这样清清白白地死在这里,说不定往后想起今日,我还会怀念你。”她居高临下地最后瞥了他一眼,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对严凤霄道:“太子妃,劳烦你了。”
严凤霄利落地点头,摆手道:“叫我严娘子吧。”
“容容,我们还有女儿!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严凤霄与卫风向宁初霁走来,他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终于想起了救命稻草。
“现在想起来女儿了?你知我生产那日端出去几盆血?你这个没参与孩子出生一分一毫的人,有没有又有什么干系?”宋莺背对着他冷笑。
“宋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身为宫妃却不安于室,你这个荡.妇!”宁初霁知道生还无望,绝望地辱骂起宋莺。
面对这些往往对女人来说最恶毒的攻击,宋莺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恶狠狠道:“如果我是荡.妇,那全天下未侍一妻的男子便皆是荡.夫。你这个勾引人的东西,更是不得好死!”
而严凤霄对他的脸可没有怜惜,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接着拦腰将他提起、丢进马车。动作一气呵成,叫他与主子承安帝做了对生死兄弟。
宋莺一直没再看宁初霁,故而也没看到他最后肿了老高的脸。
此时承安帝已经彻底没声了,现在马车中接着传来宁初霁的惨叫。
到底还是流下了一滴眼泪,泪水渗入唇间,宋莺尝到了些许咸味。都结束了,她对自己说。
***
浓浓的黑烟在宫道中升腾,翻遍后宫未找到严凤霄踪影的夏覃终于姗姗来迟。
在他心中本该葬身火海的后妃们站在宫道上,平静地注视着一辆马车的燃烧,马车旁还散落了一地血隐卫的尸体,都是他留给承安帝护驾的。
心中有不妙的预感升起,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他的心中不断地发出问责。
这辆置身于烈火中的马车无比眼熟,哪怕已经不成原型,夏覃仍是认出了这就是他给承安帝准备的马车。
他亦瞅见了严凤霄,只见这位太子妃手持长枪,目光凛然地注视着他。
“你就是夏覃?”严凤霄走出人群,不带一丝感情地对尚处在诧异中的夏覃说道。
作为曾经的暗卫统领,卫风自是早已将这个承安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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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狗观察、了解过无数遍,知道此人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当即也走至严凤霄身边,护在她身旁。
“太子妃,这,这是何意?”面对他们显而易见的发难,夏覃瞥了瞥马车,皱着眉头又将目光转回向他们。
严凤霄则轻笑,对着马车努努嘴,玩味道:“怎么,不先问问你主子怎么了?”
话落夏覃瞬间大惊失色,往马车处扑过去:“陛下?陛下?您在里面?您还好吗?陛下?”
“倒真是条护主的狗,只可惜,你的主子怕是已经与你天人永隔了。”严凤霄讥笑道。
夏覃猛然回头,双目通红地死死盯着她,恨声道:“你们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你们怎么敢的?”
他接着发出绝望地悲鸣,拔出腰间的刀就往严凤霄身上挥去。
“铮”得一声,横刀与长枪激烈相撞。感受到格外霸道的力量压在枪杆上,严凤霄凝神,不敢有丝毫轻视。
卫风也立即移步上前,持刀直往夏覃的要害去。
于是夏覃不得不避让开来,松开压向严凤霄的力量,转而防向卫风。
“严娘子,他交给我。”卫风头也不回地对严凤霄道,专心与夏覃缠斗。
严凤霄并未逞强,将领练习的功夫与这些专职护卫不同,单论武艺她的确不敌此人,所以她先前才一定要拉卫风入伙。
方才接过那下,她腹部隐隐有些不适,她不再恋战,索性给卫风腾出战场,招手领着其余女子一道远离混战中心。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游连卿递给她一颗药丸:“严姑娘,保胎药吃不吃?”
盯着她递来的药丸犹疑片刻,严凤霄又望了望仍在墙头的阿玉,干脆地往嘴里送。
游连卿又贴心地递上水壶,严凤霄这次没有迟疑,接过后直接道:“谢了。”
“宿明洲,宿明洲。”阿玉在墙头上看得心惊肉跳,她看不出卫风与夏覃孰能更胜一筹,不住地催促起宿明洲来。
宿明洲蓦地轻笑起来,微微侧头问她:“要一起吗?”
“嗯?嗯。”阿玉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抓稳了。”宿明洲仍是笑着,虽是这么说,还是分出左手稳稳托住阿玉的身子,足尖轻点,三步跃下墙头。
风声擦过耳畔,阿玉强忍住惊呼。
也不知宿明洲何时再度抽出的软剑,待阿玉反应过来时,身前人已然剑指向夏覃的喉头,而她自己则与愣在原地的夏覃直勾勾地对视。
就这样,宿明洲背着阿玉,硬生生逼停了卫风与夏覃的酣战。
战果已然明了,宿明洲的剑尖离夏覃喉间的皮肤只有不到一毫,哪怕夏覃微颤一下,就要成为剑下亡魂。
饶是替承安帝干过无数脏活、见多识广的夏覃,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对这样诡异的处境。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觉得身前的肩膀实在过于可靠,阿玉直面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她的眸光一瞬不眨地盯着夏覃,心中与有荣焉地升起隐秘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