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


    他故意拖长声线。


    姜曳目不转睛望着眼前这人的心火，光点暗淡，在灰黑色块世界里格外不起眼。


    这人有点问题，而且很有种硬凑眼前的生硬感。


    姜曳无言，静等对方说出交换条件。


    没有看到对方多余的表情变化，李新书倒也不在意，他轻笑道：“我想要你们车上的冰箱。”


    “可以。”姜曳一口答应。


    围观众人却不满意，七嘴八舌。


    “现在要冰箱有什么用，撑死就是个柜子，咱这超市要什么柜子没有？！”


    “李医生你再想想，你要点什么不行？”说话的是个身形瘦小的男人，锅盖头弓着背，打眼充满着猥琐感。他的语气愤愤，带着不满和嫉妒，“你就算让这女的陪你睡一觉都可以。”


    此言一出，刚才还反对的众人立刻闭上嘴巴。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个李医生对眼前这小姑娘很有好感，这会说这种侮辱人的话，不是纯蠢竟干得罪人的事吗。再说了，他们的反对也只是表个态，行与不行医生都不会怪他们。


    男人见大家都不讲话，心虚想要往后站又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稍微动作会异常显眼。


    姜曳眸子移动，视线精准锁定男人。


    男人咽着口水，虚张声势：“看什么看，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李新书脸上挂着笑，没有理会跳梁小丑的发言，紧紧注视姜曳：“条件谈拢，不进来吗？”


    姜曳低眸：“我需要有人去搬动她们，条件也可以谈。”


    “不用，一台冰箱够了。”李新书脸上的笑容不曾变过，指挥靠近门的两人：“麻烦你们去把病患请进来，注意不要摔到她们。”


    靠门口的两人听话，男人见状大为震惊，也顾不上尴尬扯着嗓子喊：“不能进，又不是我们这个超市的人，进来干什么？！”


    “李医生我们很感激你救过我们，但每个人的食物都是固定的，让她们进来我们吃什么？！”


    男人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却被人重重推倒在地。


    里子面子全丢光，他坐在地上嗷的一声喊出。


    “喊什么？不知道，我大哥发烧需要静养吗？”吵闹间，超市内部的休息室里走出黄毛男，他凶神恶煞巡视一圈，质问：“李新书，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李新书的笑像个假面，定在脸上。“我在邀请病患治病，别人不愿意所以吵闹。”


    提及这个黄毛男咽回意见，这医生成功地让自家老大的发烧得以稳定。


    江湖中人最讲义气，对于李医生又想救人，他自然不好多说。


    黄毛男清着喉咙，“人都抬起来了就赶紧把门关上，这么热的天不晒吗？”


    猥琐男见状，天都塌了。


    “黄哥，他们进来要吃口粮的。”


    “吵什么吵什么，你再吵就把你的口粮给他们。”黄毛男没兴趣听他们告状，他从裤腰掏出一把枪。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得意晃悠指着天花板道，“都别忘了，没有我大哥你们早就被晒死了，谁要是不听话吵到我大哥，我一定亲手毙了他。”


    热武器的威胁立竿见影，所有人闭上嘴巴重新做事。


    黄毛见状，满意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是由超市家具简单搭建，宽大松软大床上躺着个寸头男人，闭眼昏迷浑身滚烫，一层层浸的汗水将被单打湿。


    守在寸头男旁的是个锡纸烫男，他接过黄毛递来的枪，问：“镇住了吗？”


    黄毛点头：“都闭嘴了，现在就差老大醒过来了。”他们费尽力气偷盗枪支，为的就是在这混乱的世界里称王。谁知刚拿下个小型超市，中心骨老大发烧昏迷，导致他们被迫停下动作。


    想到这里，黄毛肯定：“二哥你放心，那李医生救了很多发烧的人，一定能救……”


    黄毛话还没说完，昏迷的寸头男倏然坐起。


    锡纸烫诧异：“这医生这么厉——”


    寸头眼神空洞，精瘦的后背骨骼突起硬是撑开皮肤，异变成一根根丑陋干瘪的血管。


    寸头大哥当着他们的面，要变成怪物！


    黄毛傻眼，锡纸烫拔枪，瞄准怪物连开几枪。


    “二哥，那是大哥！”黄毛痛哭，锡纸烫连踢带踹，往外走去，“狗屁，那是怪物。手枪打不死它，还不赶紧跑！”


    两人急不择路，等从隔音休息室跑出来时，这才发现超市早就乱掉。


    不知从哪里来的血瘤管体怪物，不顾一切厮杀遇到的人。幸存者们身体颤栗，带着恐惧和尖叫到处躲跑。混乱之中，猥琐男迎面撞上黄毛。


    他下意识要求救，下一秒|粗|壮|的瘤管扎进他的身体，随即猛地抽回。


    鲜血洒了黄毛一脸，在尖叫恐慌中，他好像听到断断续续呓语。


    “傻愣着干什么！死黄毛，你要不想活我直接给你一枪！”好不容易将休息室大门关上，锡纸烫一扭头见黄毛又愣在原地，上去就是一脚，拉着他直奔餐具区。


    生鲜超市不大，只有餐具区和家电区那里会有防火卷帘门。锡纸烫能想到，其他人也能。等他赶到那里时，厚重的卷帘门已经在缓慢下降。


    来不及！来不及！来不及了！


    锡纸烫丢开黄毛，一个劲冲向终点。眼看着快要赶不上，他动作迅猛，快速抓到站在边缘的女人。


    正检查甄美温度的姜曳，稍不察觉，直接被甩在门外。


    而对方借助惯性，一个侧身闪进卷帘门中。


    姜曳：？


    视线里属于怪物心火光芒如散开的星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自己眼前。没等她多思考，瘤管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


    姜曳闪开，一边注意不要受伤，一边快速摸出随身携带的砍骨刀，干脆利落砍断所有伸过来的瘤管。


    黄毛瘫倒在地，好不容易从呓语中醒过来的他，还没消化完大哥变怪物、二哥要杀他的事实，一扭头一根巨大瘤管砸在他面前，激起|粘|腻|液|体|覆盖在他脸上。


    “啊——”他恐慌害怕，正准备尖叫。


    一抬头，数个令人作呕粘腻怪异的瘤管从他头顶飞过，径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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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站在不远处的女生。


    那女生一身浅色真丝套装，黑发随着动作飞舞，手中紧握砍骨刀姿态凌厉。在这惊悚异常的画面中，显得格外诡谲。


    她好——牛！


    目睹此景，没什么文化的黄毛，内心震惊不已，一时失神脱口而出：“wc牛批！”


    置身于瘤管包围圈中，姜曳艰难地应对着。那些麻麻赖赖的触手挡住她前进步伐，使她无法接近视线中的污染种。


    此时，瘤体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形成密不透风的、具有灼伤腐蚀的高温球体向姜曳逼近。


    危急关头，姜曳嘴角挂笑，将血迹斑斑的砍骨刀收回，张开双臂直面迎击。


    按照她先前的判断，那颗能够短暂恢复她视力的、放慢污染种速度的、随意更改时间和地点的灰白色圆球，应该会在她快要死的时候出现。


    腐蚀高温的墙体在贴上姜曳手臂的瞬间，像是撞击不可见壁垒，砰然炸开。


    一道奇怪耳熟的曲调，穿破神秘莫测梦境之中而来的一段呓语。姜曳停在原地，像是不受控制的无声呢喃。


    “……lala……”


    “……da……ye……”


    “na……lullala……”


    虚空之上，一颗庞大无比的灰白色圆球出现在姜曳身后。


    石球转动时，时间骤然停止。


    同时大脑猛然抽痛，慌乱肮脏的超市出现在眼前。


    姜曳有些意外，原来她需要发出同样呢喃的声音才可以召唤。


    顾不得惊叹，她倏地高举砍骨刀狠狠砍向围住她的污染种们。


    *


    “咣！”


    锡纸烫前脚进来后脚卷帘门砰的关上，已经恢复安全的他，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幸存者们奇怪目光。


    锡纸烫捏住手上的枪，倒三角眼露出凶光：“看什么看，人不为己天——”


    他的侧面突然伸出一只脚，将锡纸烫一脚踢撞卷帘门上。


    “砰。”


    围观的幸存者们瞪大眼睛，几乎是第一时间找地方躲起来，以免被波及到。


    锡纸烫吃痛，捂着心口缓了半晌才爬起来，他拿着上膛枪口指向人群：“谁！谁敢踹老子！”


    李新书慢条斯理走了出来，一向好脾气的他此刻面无表情：“我。”


    “你踏马！”锡纸烫脾气暴，冲着李新书脑门砰砰两枪。


    子弓单脱膛，在锡纸烫震惊目光下，李新书抬手拂开，裹在黑色西装裤的长腿用力，抬脚将他踩在脚底，如同看只蝼蚁，居高临下轻蔑质问：“谁允许你把她关在门外？”


    “咯哒。”


    清脆骨裂声响起，锡纸烫肩膀直接被踩碎，大口吸气：“求求你……放过我！”


    李新书不悦，斜长的眼眸幽暗：“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努力才遇到她吗？”


    “你怎么敢——”


    “撕啦！”关闭的卷帘门被锋利砍骨刀撬开，姜曳单手抓住‘人质’黄毛，另一只手拎着砍骨刀，直指躺在地上的锡纸烫，语气肯定：“刚才，是你把我推向污染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