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年开学的时候，这还是夫妻俩第一次到女儿的学校来。


    瞧见程书逸给他们招手，谭淑媛忙也跟着举起手挥了挥，一旁的宋卫国不太熟练地跟着老婆有样学样，表情看上去还有些紧张。


    他俩是站在电子围栏外的，保安并没有放他们进来。


    程书逸过去，保安上下打量他，主动问：“你是白天那个邵老师过来招呼过那个学生吗？”


    程书逸点头，说：“对，我叫程书逸，高二八班的。”


    保安点点头，转身把电子围栏打开了，程书逸忙上前去接二人。


    往操场走的路上，谭淑媛拉着他手说：“要是你妈妈没出差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来看节目。”


    程书逸垂着眼笑，说：“是有点可惜。”


    谭淑媛又问：“你们别的学生父母没法进来啊？”


    程书逸思考了一下，说：“要进应该也能进。”


    谭淑媛扭头跟丈夫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谭淑媛又盯着他看，啧啧赞叹道：“小逸这么一打扮真的是太好看，太帅气了！”


    她光说不够，干脆停下来，让程书逸站好，说要给他妈妈拍几张照片发过去。


    程书逸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好了让谭淑媛拍了个够。


    “好了好了，我们走快点，小逸还要上台主持节目呢！”宋卫国拉了一下老婆。


    谭淑媛忙说：“哦对对对，走吧走吧。”


    快到操场入口的时候，程书逸说：“谭姨，宋叔，西宝的节目是第五个出场的，叫《快乐王子》，你们注意听一下。”


    夫妻俩忙点头说好。


    他们在操场入口处分开。


    程书逸刚一回到候场区，吴静初就着急地过来跟他说：“刚我们已经排过一轮了，邵老师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你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你待会儿可别说漏嘴了。”


    程书逸点点头，跟她道谢。


    吴静初说不客气，又多问了一句：“你说你去接人，你接谁啊？”


    程书逸没回答，反而看了她一眼，岔开话题说：“你左边眼睛的假睫毛好像有点翘起来了。”


    “是吗？”吴静初一听，忙又扑到镜子跟前去检查起了自己的妆容。


    五点，晚会正式开始了。


    一段冗长无聊的校长致辞后，四位主持人登台，按顺序说起了开场串词。


    台下掌声雷动，但压根儿没人关心主持人们说了啥，都在忙着欣赏那四张女娲娘娘格外关照过的脸。


    谢飞燕在台下相机快门按得飞起，嘴里赞叹声不断。


    一旁的邱俊杰见了，不满道：“老谢，待会儿我上台你也得这么给我拍，听见没？”


    谢飞燕不爱搭理他，敷衍地说了两句知道了，邱俊杰忿忿，越看台上的程书逸越不顺眼。


    第一个出场的节目是舞蹈节目，团体的，从服饰到妆容再到背景音乐，全都喜庆的不行，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过年了呢！


    文学社的节目虽然排在第五个上场，但第二个节目刚演完的时候，负责控场的学生干部就来提醒他们做准备了。


    《快乐王子》这出话剧虽然剧情简单，人物关系也不复杂，但是台词都是大段大段的。


    原本当初定演员的时候是没有宋西宝的，但是原定演小鸟的那个高一女生一直背不下来词，其他人有的害羞不愿意登台，有的不愿意穿玩偶服，总之最后就是实在找不到人选了，宋西宝这才亲自上场出演了《王子》中小鸟一角。


    候场区人满为患，宋西宝难得有些紧张，她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再完整地背一遍词，于是便挺着鸟屁股一顿一顿地走到入口的台阶那边去了。


    她正背得认真，忽然感觉头套被人抓了一把。


    她惊疑回头，冷不丁跟俯身的程书逸撞上了视线——


    一张近距离放大的帅脸猛地撞进她眼里，宋西宝心脏漏跳一拍，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这是今天她第一次面对面，这么近看到他。


    下午最后一次彩排的时候虽然也看到了，但那时候离得远，她又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社团的节目上，都没仔细看过他。


    而此时……


    “你走路没声音啊！”宋西宝责备地打了他胳膊一下，力气并不重，但是程书逸还是假装吃痛地捂住胳膊皱了皱眉。


    宋西宝被他委屈巴巴又充满怨念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惊又一惊。


    他今天太不一样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宋西宝语文水平有限，说不太上来。


    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精心打扮的程书逸，但那毕竟是小时候，小时候的他哪怕精心打扮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给她这么强的视觉冲击力。


    她甚至荒谬地觉得他在她面前故意吃痛皱眉的表情有点像是在勾引她。


    不是猫吗？怎么突然变男狐狸了？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程书逸忽然更往前地朝她靠近了些。


    宋西宝心乱如麻，结结巴巴地推开他说：“你、你……你干嘛？”


    “我、我……我干嘛？”程书逸学她说话。


    宋西宝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了，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奇怪，心慌得不行，还很紧张。


    “好了，不逗你了。”程书逸直起身。


    距离拉开的一瞬间，宋西宝狂跳不止的心平静下来了。


    她有点懊恼地想着：自己可真是没出息，竟然差点被程书逸的小小美色给冲昏了头。


    宋西宝稳住心神，尝试着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主持吗？”


    程书逸点头：“嗯，但这会儿还没到我上场，我就先过来看看你，看看某人是不是被吓破了胆，又焦虑得不行了？”


    宋西宝可算知道他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了，原来是想看她笑话。


    她没好气道：“用不着你操心，本人现在心态良好，一点也不焦虑。”说完，嘟囔道，“又不是没上过舞台。”


    程书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了下，又趁机揪了下她的脸，然后飞快地摸出手机对准他俩道：“小鸟看这儿！”


    宋西宝原本龇牙咧嘴地要还手，结果被他一句话打岔立马变脸朝镜头笑着比了个耶。


    程书逸收回手机看了眼，没忍住噗嗤笑了，说：“宋西宝，你怎么笑这么傻？”


    而宋西宝沉浸在他灿烂的笑颜中，一时间都忘了去反驳。


    天色逐渐变暗，程书逸上台报完文学社的节目后，台下躁动声明显更大了些。


    舞蹈唱歌这些都是晚会的常见节目，但话剧，大家还是头次听说。


    快乐王子？这名字听起来也太中二了吧？


    学生们好奇地看着舞台上正在忙着布景的工作人员，十四班队伍里，谢飞燕举起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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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时预备着。


    布景完成后，舞台上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台下大家纷纷感到奇怪时，忽而一束聚光灯打在了舞台正中，只见宋西宝身穿小鸟道具服，眼神机灵又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走动着，朗声道：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我的同伴们都飞往了埃及，我刚刚告别了我心爱的芦苇，现在，我要到金字塔那边去了！那是一个温暖的地方，我的朋友们都在那儿等我！”


    话音落，聚光灯消失，与此同时，另一束聚光灯又亮了起来，打在了一个头戴金色王冠，手握剑柄的王子身上。


    王子全身穿着金色衣服，甚至连脸都涂成了金色，台下观众们笑出了声，这时“小鸟”飞到了王子身边，它左看右看，一圈圈地绕着看，看了许久也没弄明白这是什么？于是它奇怪地看向台下，似乎在向观众提问：“这是什么？”


    伴随着小鸟的疑问，聚光灯再次消失，下一秒，舞台某处角落灯光骤亮，一个“母亲”搂着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孩出现，说：“为什么你不能像快乐王子那样呢？快乐王子连做梦也没想到会哭着要东西。”


    “母亲”话音毕，聚光灯消失，下一秒，聚光灯又在另一处亮起，打在一个衣着落拓的男人身上，只见男人望着王子雕像的方向，失意地说：“我真高兴世界上究竟还有一个人是很快乐的。”


    ……


    文学社的话剧节目大获成功。


    最后小鸟伏在地上死去以及王子像轰然倒下的那一瞬间，谢飞燕都看哭了。


    掌声经久不息，吴静初和程书逸在控场老师的示意下走上了舞台，背后是正在快速撤景的文学社众人。


    下了台，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曾跃眼含热泪扑上来抱住了宋西宝，这个时候，郭凯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跟着扑了上来。


    大家抱在一起，有笑有泪，都彻底地投入进去了，酣畅淋漓。


    节目还在继续，他们演出完的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回自己班上了。


    宋西宝正在随同大家一起收拾道具，忽然敲门声起，离门近的一个女生小跑过去开了门，瞧见来人，忍不住捂着嘴小小惊呼了一声，喊了声“学长”。


    宋西宝扭过头看。


    程书逸站在门外叫她：“出来一下。”


    他没有叫名字，但是在场众人，包括宋西宝自己都知道他是在叫她，因为他的眼睛直直地只看向了她。


    宋西宝出去了，留下了满屋八卦的人。


    刚给程书逸开门的那个女生凑到曾跃面前，好奇地打听问：“学姐，宋学姐跟程学长，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女生一问，旁边几个高一的都跟着凑了过来，想听八卦。


    曾跃瞟了眼半掩的门，小声说：“听说他们是发小。”


    “青梅竹马啊！”女生明显激动起来，“那他们在一起了吗？”


    曾跃摇头：“没有吧，你们学姐直的要死，好像一直是单身。”


    “啊……”女生一下失落起来。


    宋西宝跟着程书逸一直走到了候场区的入口台阶那儿。


    这儿没有那么多人了，程书逸站定后似乎还组织了一下措辞，宋西宝看他犹犹豫豫的，忍不住问：“怎么了？”


    程书逸说：“西宝，你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其实也来了，他们刚给我发消息，说准备走了，我让他们在操场入口那儿等一下，你要不要去见一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