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季苒一回到宿舍，就发现自己的漱口杯还有牙刷牙膏又被倒进了厕所垃圾桶里。


    仨女生看她转身进了厕所，坐在各自的床铺上互相偷笑。


    过了会儿，见季苒拿着东西从厕所出来了，其中一个女生便阴阳怪气地说：“季苒，你怎么这么恶心啊，扔到厕所的东西还捡起来用。”


    “穷逼。”另一个女生骂了句。


    季苒跟没听见似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没有一丝恼怒或羞色，她把东西冲洗干净，然后刷牙洗漱，全程不理会屋里那三个妖魔鬼怪的嬉笑和嘲讽。


    洗漱完后，她把东西都甩干水，连带洗脸毛巾一起锁进了自己的储物柜里。


    其中一个女生看见她给东西上锁的动作，气笑了，骂她：“一个破牙刷杯还当宝贝锁起来，以为谁稀罕吗？神经病！”


    “你不稀罕那你干嘛天天跟它过不去？”季苒忽然转身直视她。


    说话的女生一愣。


    季苒说：“这是你们第二次把我的洗漱用品扔到厕所。”


    “我们就扔了，你想怎么样吧？”坐在季苒背后的女生一脸太妹样看着她。


    季苒收回视线，说：“你们承认就好。”


    话音落，寝室熄灯了。


    季苒回到自己床铺脱衣服准备睡觉，几盏台灯亮起，三个女生又是摊手又是翻白眼笑，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在那儿说闲话。


    见季苒不予理会，仨女生对视一眼，正打算故技重施，跑到她上铺去摇床，结果屋外有人咚咚咚敲门，另一个下铺的女生前去开门，打开发现是宿管王老师。


    “大晚上的你们宿舍还在吵什么吵？整一层楼就你们宿舍声音最大！不想睡了是吧？”王老师一边说，一边拿着大号电筒满屋扫射了一圈，又问，“谁是季苒？”


    季苒刚躺进被窝，闻言立刻起身答应了一声：“老师我在这儿。”


    “哦。你睡的这边下铺噢！”王老师边说，电筒就跟着打了过来。


    季苒心中莫名，问：“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哦没事儿，我就来看看你。”王老师说着，又拿电筒扫了下另外三个女生，电筒光非常刺眼，是正打在她们脸上的，其中一个女生没忍住挡着眼睛说了句，“老师你照着我眼睛了！”


    王老师一听，不仅没有收回电筒，反而还多在她脸上晃了两圈，说：“我是得好好照照你啊！我得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回头才好重点盯着你呀！”


    女生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懵了，怯道：“什么意思啊老师？”


    “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会重点观察你们这个宿舍，你们要是中午晚上不好好睡觉，在宿舍里给我搞些有的没的，那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我会直接找到你们班主任头上。”


    “……”


    王老师走后，仨女生在那儿小声地骂了几句，还质问是不是季苒跟宿管说了什么？


    季苒一概没理。


    这晚的407难得地早早安静了下来。


    季苒平躺在床上心中疑惑：王老师为什么会专门来看她又警告另外三个人不要惹事呢？难道王老师也知道她被欺负的事？可是王老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季苒因为英语老师找她帮忙做事就没去出课间操，她做完事往教室走，刚到后门就看见有人在那三个女生的座位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还没想好该怎么办，那人就转过来了，还戴着一个白色口罩。


    “季苒！”男生隔着口罩喊了她一声。


    季苒震惊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我！李雅阳啊！”男生拽下口罩给她看了一眼，又飞快拉起来，走过去拉着她往外面走道，“你怎么没去出操啊？我靠吓死我了突然扭头看见有人站在我背后。”


    季苒一脸懵地说：“我、我去帮我们老师分了一下试卷。”


    “噢。”李雅阳左右望着。


    季苒彻底混乱了，她说：“你刚在我们班干嘛呀？”


    “嘘！”李雅阳忽然凑近朝她竖起食指，季苒被他突然靠近的双眼吓得呼吸都紧了一下。


    李雅阳忽然取下口罩，朝她笑了笑，说：“我就是帮周笃文一个小忙，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他说完戴上口罩转身就往厕所那边走。


    季苒大脑还在消化信息，原地站着没动，李雅阳扭头见她还站在那儿，又折返回来说：“你先别回教室了，等人都差不多回来了，你再回去，别最后这事还赖到你身上了。”


    “什么事啊？”季苒立刻反问。


    李雅阳说：“秘密。”


    “……”


    季苒躲进了女厕所。


    十分钟后，人声渐沸，学生们做完操回来了。


    女厕所进进出出的人也多了起来，季苒松下一口气，按下冲水键，打开厕所门走了出去。


    她进教室前特意观察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那三个女生还没回来，估计又是去小卖部买零食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季苒忽然有点紧张，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快了，还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很急迫。


    李雅阳做了什么？他说是帮周笃文，难道是朋友们拜托了他什么事吗？他们拜托了他什么？


    季苒忽然想起那天下午临走前方思彤附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思彤说：季苒，我会帮你报仇的。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过了会儿，季苒等待已久的三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教室。


    季苒没有回头看，她握着笔，很认真地计算着手上这道题，但写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惊喜的声音很快从教室后面传来，季苒听见她们其中一个人说：


    “这谁给我的礼物啊？怎么连名字都没有？”


    女生的声音并不低调，甚至像是有意吸引大家的注意，果然，周围的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很快，另外两个女生也发现了自己抽屉里的“礼物”，纷纷叫了起来：


    “我也有！”


    “我也是，我这儿也有！”


    “拆开看看。”


    季苒握笔的手一顿，笔尖重重地按在只写了一半的x上。


    “啊——！！”


    几道尖叫声骤然刺激了全班耳膜，同学们哗然一片，季苒默默感受着这一刻头皮发麻的感觉，过了几秒，才跟着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那三人脸上皆被喷了一道黑墨，那墨汁的痕迹犹如一道鞭刑击打在三人脸上。


    三人傻站在那儿，口唇半张，瞳孔放大，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廖清萍一进教室看见的就是这副场面，三个女生又羞又气，不待班主任问询就跑出了教室往厕所方向去了。


    廖清萍眉目肃厉，问：“班长，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班长站起身，也是云里雾里的，结巴说：“廖老师，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在她们几个桌上放了东西，她们以为是礼物，结果打开就……”


    廖清萍走上讲台，把手里的教案重重往桌上一拍，严厉的眼神扫视台下一圈，学生们纷纷低头，噤若寒蝉。


    廖清萍让底下学生把那个整蛊玩具递了过来，又随手指了个靠后门的女生，说：“你去把她们三个给我叫出来。”


    女生答应一声，忙起身去了。


    “其余人自习，班长看着纪律。”廖清萍说完，去了教室外面。


    过了会儿，去厕所叫人的女生回来了，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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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墙，能听到走廊外三个女生正在给班主任哭诉，中间廖清萍还打断说了句让她们小声点。


    又过了大约一两分钟的样子，廖清萍推门进来，叫了声：“季苒，你出来一下。”


    季苒放下笔起身往外走。


    同桌男生看她那表情就跟见鬼了一样。


    季苒出教室后，廖清萍直接把四人叫去了办公室问话。


    到了办公室，廖清萍还没说话，三个女生就开始急不可耐地往季苒身上泼起了脏水，一口咬定说今天这一出就是季苒故意报复整她们的。


    季苒几次欲言又止，与旁边三人对比起来，瞧着分外弱势。


    “好了！”廖清萍皱着眉头，口气严厉地打断三人。又问季苒，“季苒，是她们说的这样吗？”


    季苒立刻摇头，红着眼说：“不是廖老师，是她们一直欺负我，我从来没有报复过她们。”


    三个女生一听，立刻就要反驳，廖清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了声：“闭嘴！”


    廖清萍看看季苒，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说：“她们怎么欺负你的，你跟老师说说看。”


    季苒就把从上学期到这学期发生过的事全部跟廖清萍说了一遍，中途的时候，廖清萍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等季苒说完，廖清萍打了个电话给宿管。


    廖清萍问了王老师一些四人平时在寝室的相处情况，王老师据实相告，说平时巡寝，经常听到407宿舍大吵大闹，还说昨天接到别班的女同学投诉，说407有欺凌行为发生——同宿舍三个女生把另一个女生关在厕所不让人出来，所以她昨晚专门跑了一趟407去警告她们。


    电话挂断后，廖清萍忽然冷笑起来，三女生看班主任脸色，都觉得形势不妙，背着手紧张起来。


    廖清萍懒得跟她们多说，直接对着三人说：“打电话把你们父母叫来吧。”


    “廖老师！”


    “廖老师……”


    “廖老师我们没有……”


    廖清萍没搭理三人，又看眼季苒，拿起桌上的整蛊玩具说：“季苒，这个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季苒态度坚决地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廖清萍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回教室去吧，把你刚刚跟我说的这些都写下来，如果记得时间的话，最好把详细时间也写上。”


    季苒点点头。


    她刚出办公室，廖清萍又追出来，问她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被那三个人欺负了的证据？


    季苒抬头看她。


    廖清萍握住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季苒，我在一中教了快十年书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是第一次见了，人心的恶有时候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如果你有证据能证明你所言非虚，那么老师就能更有底气去帮你争取这件事，你明白吗？”


    季苒点了点头，然后说：“昨天晚上她们又把我的漱口杯那些扔到了厕所的垃圾桶，我拍照了，然后后面我还录了音，录到了她们亲口承认我的漱口杯是她们扔的，并且这是第二次。”


    廖清萍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季苒想了想，继续说：“还有之前她们剪了我几件衣服，我都还留着。”


    季苒说完，见廖清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说话，她垂下眼睫，心里一下有点紧张起来。


    廖清萍问了她第三次：“季苒，那个整蛊玩具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季苒还是摇头。


    廖清萍示意她先回教室去。


    “廖老师。”季苒叫住她。


    廖清萍转过身，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看季苒的眼睛，女孩的那双眼睛澄澈、明亮，就像水晶一样，纯洁又脆弱。


    她低声说：“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


    廖清萍：“嗯，老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