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叶暮升反问他，“你对接下来的生活有什么期待？”


    “希望能遇见对的人组成家庭，拥有自己的小朋友。”


    叶暮升筷子戳着餐盘中的肉，没什么感情，“那很温馨啊。”


    “是的。”宋宇彬肯定道，“这是我很久以来的愿望，有一个下班之后可以放松的家，有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个可爱的小孩。”


    叶暮升抬眼，看到宋宇彬一脸憧憬幻想着未来。


    自从母亲离世，姚嘉嘉搬入叶成刚的别墅后。


    叶暮升好像对“家”的意识出现了畸形。


    家对于她，是失望，是争吵，是回避。


    宋宇彬口中的家，对于她而言，不是家，而是童话。


    美好且虚假。


    她的家……


    似乎不需要那么多人，只有她和姥姥就够了。


    宋宇彬有些好奇，“你就没有对于成家有什么期待吗？”


    叶暮升认真想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该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贤惠的老公？


    还是期待一个需要自己十月怀胎的可爱孩子？


    “你可能还是年纪小。”宋宇彬笑了笑，“等再过几年，你可能想成家的感受会深一些。”


    “希望吧。”


    吃完饭天色渐黑，快到别墅园区外，他问叶暮升，“喜欢今天的约会吗？”


    她无言看了看脚上的洞洞鞋。


    “……”


    算了，钱难挣。


    她忍了忍，“还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那我先进去了。”他推开别墅的铁门。


    叶暮升在门外等了五分钟，也推门进去。


    她走得飞快，随意一瞥，看到小园中坐着一个使用电脑的人，幽幽的屏幕光照在一个人的脸上。


    煞白人脸，没有预兆出现在叶暮升的眼前时，还是给她吓了一跳。


    叶暮升眯着眼，仔细辨认才认出坐在圆桌旁的人是谢执舟。


    “……”


    像个鬼一样。


    她无视，迈上楼梯。


    “叶暮升。”谢执舟叫住她。


    “有什么事情吗？”她回头问。


    谢执舟阖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在夜色中彻底失去他面部的表情。


    他问：“你吃过饭了吗？”


    叶暮升挺直一天的背微微放松了一些，一阵晚风乱她的发。


    心也像被那阵风吹到了，乱糟糟的。


    “我……”叶暮升垂头看到的只有穿着不合脚的洞洞鞋。


    “我吃过了。”


    “嗯。”


    谢执舟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那没事儿了。”


    说完，他夹起笔记本电脑，三步并作两步从她身边路过，之后自顾自打开入户门。


    一声闷响后，留叶暮升一个人留在门外摸不清头脑。


    进屋的谢执舟卸下笑容，他的脚碰到玻璃楼梯时顿了下，转身折回厨房。


    打开料理台上的射灯，他走过去放下笔记本电脑，把桌上用保鲜膜封好的饭菜倒入垃圾桶中。


    那原本是他留给叶暮升的饭菜。


    知道她最近学校忙，回来晚，谢执舟做饭时候总会在出锅前给她留出一些。


    可是她似乎已经不需要。


    谢执舟看着垃圾桶中的饭菜。


    今天他看到她跟宋宇彬脚前脚后进来，他们应该是一起去约会了，甚至宋宇彬手上还提着她脚上鞋子的品牌袋。


    好亲密的关系哦。


    那天晚上也是。


    宋宇彬的一句话就能把叶暮升约出去走了十多分钟，他们俩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吗？什么时候接触的啊？


    谢执舟越想越费解。


    他从酒柜中拿出一瓶威士忌，拎着杯子去了客厅。


    刚打开电脑，他的创业微信群里是满屏的坏消息。


    很好。


    谢执舟咬牙盯着电脑屏幕，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呗。


    -


    叶暮升的设计方案又被打回来了。


    连带着半屏的修改意见。


    她坐在工位上收到柳清的邮件时，一脸懵逼。


    柳清觉得叶暮升还没有切实通过设计去改善老人生活的痛点，大家都在增加轮椅通道和扶手，这些都太普通，适合老人居住的亮点完全没有。


    一个养老院，难道要从景观取胜吗？


    叶暮升在座位上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按照这个进度，她还能顺利毕业吗？


    叶暮升绞尽脑汁没有好的想法，跟师哥师姐谈论，发现大家目前的困难也都集中在这方面。


    她垂头丧气从学苑楼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便利店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了，她只好饥肠辘辘的打车回到恋综小屋。


    走在前院的草坪上，叶暮升看了眼圆桌的位置。


    没了电脑屏幕幽幽的光，只有草坪灯犹如星星微弱的亮着，倒显得整个前院有些悲凉。


    看得叶暮升都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她抬脚走进别墅里。


    一楼主照灯都已经熄灭，只有一些射灯提供着柔软的光亮。


    满身的困倦，可偏偏这时，肚子还饿。


    叶暮升穿着拖鞋挎着包到了厨房，搜寻各个地方，希望能找到点食物。


    冰箱里有半盒蓝莓，她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在柜子里找到一盒方便面，叶暮升激动地双眼放光。


    她撕开泡面盖子，转身接热水。


    “你晚饭就吃这个？”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叶暮升转过身，看到谢执舟穿着白色印花T恤，下身是一件很有垂感的黑色长裤站在餐桌旁边，手里拎着酒瓶和一个使用过的酒杯。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


    不同的是，那夜他是令女孩心碎的渣男，而今晚他的打扮格外日系家居，像是个从日剧里跳出的温顺同居男室友。


    叶暮升扁扁嘴，“也只有这个了。”


    谢执舟顺手把酒瓶和酒杯放在餐桌上，他走了过来。


    “洗漱换身衣服去。”他说，“一会儿下楼我请你吃大餐。”


    叶暮升半信半疑盯着他看。


    “快去。”他倒催促起她来。


    叶暮升拿着包走出厨房，她特意扭头看了一眼，谢执舟没有偷吃，而是认真穿上了围裙，她才放心上楼。


    刚到二楼，楼梯正对面的露台上的灯光引起叶暮升的注意。


    她看到有几人围坐在一起，一阵阵聊天和欢笑声从那个几平方的地方传进室内。


    毫无心情加入，她直接回到房间里，没有去和他们打招呼。


    推开门，言春妙正在房间中伏案写着东西。


    在叶暮升进屋的刹那，她的手下意识捂住写的内容。


    叶暮升把包放在地上，她和言春妙有些距离，能看到的不过是桌面上粉红的纸张，上面的文字如同一堆爬虫，根本看不清。


    “你回来啦，好想你啊，一天都没看到你。”言春妙干脆把信纸放进一个浅粉色的信封中，随意塞进抽屉中。


    “在忙毕设的事情，很累。”


    “那你辛苦啦。”言春妙走到她跟前，“摸摸，困难都会马上度过的！”


    “嗯嗯。”叶暮升点点头，“我先洗个澡。”


    叶暮升从卫生间出来，发现言春妙已经不在卧室内。


    她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到了餐区。


    谢执舟背着她坐在餐桌旁，电脑屏幕上有一半是黑色的，上面飘着一行行花花绿绿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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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面上摆着一盘炒面，还有刚刚她放在桌面，现在已经洗好放到小碗里的蓝莓。


    她走到谢执舟的对面坐下。


    谢执舟放在键盘上的手没有停止敲击，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


    仿佛是知晓她已经过来，低下头继续工作。


    叶暮升静默拿起筷子，拌了拌眼前的面。


    方便面里面夹着大量的牛肉粒，表面点缀了一层薄薄欧芹碎。


    她失笑。


    明明就是大排档，还说什么大餐，害她白期待。


    挑了一筷子面，送入口中。


    叶暮升不禁被味道驯服，她好吃到瞪大眼睛，是比方便面好吃很多。


    可能是放了XO酱，配面配牛肉都很够味。


    谢执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阖上电脑，手里捏着蓝莓，看着她笑。


    “我手艺不错吧。”他抬抬下巴，露出百分百的自信。


    “还行。”叶暮升用筷子卷了卷面。


    “就还行？”谢执舟气得声音都提高一度。


    “嗯，这就是一份加了牛肉的炒方便面啊。”叶暮升满不在乎说道。


    “炒方便面？”谢执舟放下蓝莓，指了指盘中的面，“这个叫秘制XO酱牛肉炒面。”


    还秘制……


    叶暮升挑起一根弯弯曲曲的面条在谢执舟眼前荡了荡。


    “我就问你，这个是不是方便面。”


    谢执舟：“……”


    他的舌头顶了顶腮，“是。”


    “那不就得了。”


    “无论你给它起了多么高档华丽的名字。”叶暮升好整以暇道：“在我面前，它都是炒方便面。”


    谢执舟听懂她的意思。


    别耍花招，有话直说，谁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被叶暮升的强词夺理气笑，谢执舟也不再纠结她到底认为这是什么。


    “你就说好不好吃吧。”他问。


    “好吃啊。”她答。


    谢执舟的眉眼舒展开，勾人的桃花眼藏不住笑意，他刻意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冷静道：“这还差不多。”


    叶暮升看了眼他一脸臭屁的样子，拿起一颗蓝莓放到到嘴中，笑了。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他问。


    “最近毕业设有些不顺利，设计意向图已经改了好几次，老师还不满意。”叶暮升说到毕设，整个人蔫蔫的。


    谢执舟和她隔行如隔山，只能双手撑着下巴，听着她倒苦水，时不时点点头，示意她‘我还在听。’。


    这些聆听让叶暮升的情绪有了出口，对她很受用。


    一口气吐完黑泥之后，叶暮升感觉到身心畅快。


    “那你呢，还在敲代码。”她问他。


    谢执舟收起手，耸耸肩，“一样不顺利呗。”


    他知道叶暮升不懂，他也没多说。


    “挺晚了，刷碗睡觉吧。”谢执舟收拾了桌面上的餐具。


    叶暮升戴手套刷碗，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冲刷水槽的底部。


    “谢谢你。”半响，叶暮升低声说。


    “谢我什么？”谢执舟装听不懂。


    “你的炒面啊，让我有一顿还不错的夜宵。”叶暮升一边冲洗着碗上的洗洁精，一边说道。


    “就这些？”


    “不然呢？”


    谢执舟干笑两声，“前两天超市，我也救了你。”


    真会翻旧账。


    叶暮升一板一眼道：“这么算，你还欠我顿大餐。”


    谢执舟：“？”


    叶暮升无辜道：“今天只是一顿大排档炒方便面啊。”


    谢执舟哑然失笑，他咬咬下唇，喃喃道：“想吃大餐。”


    “行啊。”


    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那你下次努力和我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