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香

作品:《樱桃共玉酪

    右边是一个胡饼摊子,摊主是一位头裹巾子、身着暗青色圆领窄袖衫、小腿缠着裹腿、身形高大的青年。青年正在给炉子加木炭,见得几人停留在此,便走上前来对白老婆婆弯腰行了一礼,朗声道:“大娘,拜揖。大娘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吗?来得挺早的。”


    白老婆婆回以万福礼,答道:“是啊,不过没有你们早哟,辰时不到就来了,再晚点怕是都没位置了。”


    “后生以前在岳慈县摆摊讨生活,就是听闻此次庙会有许多贵人前来,昨日便赶来此处。大娘可晓得赛帘秀此人?”青年神神秘秘地道。


    “是哪位路岐吗?老婆子看过的戏不多,不晓得嘞人。”白老婆婆思索一番后回道。


    “大娘,杂剧里当今独步的名角珠帘秀你总晓得噻,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管扮演啥子角色都是形神逼真,赛帘秀就是她的徒弟。我有幸看过一回赛帘秀演的《望江亭》,真真是将谭记儿演得生动极了,听说嘞部剧是关大家专门写给珠帘秀的,虽不曾亲眼见过珠帘秀的演绎,但我敢说赛帘秀的表演绝对不会给她师傅丢脸,将来必定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名角儿。”左边净发摊的摊主听到两人的讨论,登时就来了兴致。


    “呀!原来是珠帘秀的徒弟!后生,你是不是晓得啥子?嘞次庙会赛帘秀要来做场么?”白老婆婆激动起来,像是即将见到偶像的追星一族。


    做场是行话,也就是演出的意思。


    “是呀,就在宝光寺的戏台做场,估摸着在准备了。”青年不在卖关子。


    “太好了!没想到还能再看到珠帘秀的徒弟做场!老婆子在三十年前看过珠帘秀演的《拜月亭》,到如今,戏里的好多内容都忘了,就只对她演的王瑞兰还有点印象。那是老婆子第一次看戏,稀奇得很,回村后就摆给嫂子姐妹们听,她们可爱听了,格外后悔那天没有克宝光寺。”白老婆婆追忆一番往昔后,来了兴致,清了清嗓子,便唱道:“他把世间毒害收拾彻,我将天下忧愁结缆……”


    “好!”净发摊摊主、青年以及附近的摊贩,齐声为白老婆婆叫好。


    白老婆婆年纪大了,嗓子不复年轻时清亮,但这一段唱得颇有些韵味,将曲中字里行间的烦恼忧愁给唱了出来。


    这时白小聪挑着竹编走来,催促道:“娘,你带两个娃娃克上香嘛,现在人多起来了。”


    “那是得快些上山,等哈儿人多了山路不好走。”白老婆婆挥别几人,提上事先准备好的篮子,带着白云岐兄妹,向明月山山腰处的宝光寺而去。


    上山的路由一块块石板铺就,石阶蜿蜒而上,远远的就看见石阶的尽头,云雾缭绕间,一座宏伟肃穆的寺庙伫立在群山环抱之中,阳光透过云雾照射下来,给其镀上一层金光。


    寺庙内,香烟袅袅,佛像庄严,烛光摇曳中,信徒们手持香火,虔诚地跪拜,祈求神灵保佑。进庙上香的人络绎不绝,白玉媞从蒲团上起身,牵着白老婆婆的手,三人穿过密集的人流,来到宝光寺一侧的老爷庙。


    老爷庙是民间俗称,老百姓觉得这样叫起来既尊敬,又亲切顺口,其名还有关王庙、伏魔庙等。进得庙来,便见到关羽栩栩如生的彩塑坐像,赤面、长髯、丹凤眼、绿袍。许愿、上香、跪拜,白玉媞怀着虔诚的心情做完后站起身来,自从她在这个世界死而复生后,她就对一切未知充满敬意。


    老爷庙的另一侧,离主殿稍远的地方,此处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皆有,人群里不时响起窃窃私语声。白玉媞几人走过去一瞧,此地有座土和砖石砌成的高台,台上四角立柱,上架屋顶,整体呈三面环墙,一面敞开的布局。高台上没有人,只摆着些道具,白玉媞从白老婆婆和人群的话语中得知,等下顺帘秀一干人会上台做场,还有人从摆放的道具推断出,今日上演的曲目有《看钱奴》、《倩女离魂》。


    “阿婆,要不我回去帮幺舅,你们在这看戏吧。”白云岐见一老一小都挪不动脚步,兴致盎然地听着邻近的人讨论剧情,颇感无奈。


    “嘞么多人,阿婆啷个放心你一个细(小)娃娃走回克。玉儿,现在还没演的,咱们先克幺舅那看看,等哈儿再上来看。”白老婆婆不放心白云岐单独下山,更不放心把白玉媞一个人留在这,便决定先下山,若是等下玉儿走累了不想上山,便不来看戏。


    “嗯。”白玉媞点头应下,她对等会儿的演出很感兴趣,为此多走些路也无妨。这个世界没有电子产品,白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接触到的娱乐方式非常有限,她可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下山的路不比上山好走多少,因为上山的人多,时不时要停下来避让行人,或给贵人乘坐的轿子让道。就这样走走停停下了山,山脚下有不少摊贩,不远处还有个寄放马车租坐轿子的棚子,几人向白小聪的摊位走去。


    此时的草市热闹极了,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人,摊贩的吆喝声、客人的询问声、行人的笑谈声等等,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聚成生活的乐章。


    “幺舅,已经卖了这么多呀,真好!”白玉媞欢喜道。只见白小聪挑来的两个大竹筐,里面的竹编一开始装得满当当的,现在已经空了小半。


    “还好,今日估摸着能卖完。只是果子不好卖,乡亲们屋里基本都种得有,那些肯使钱买的人,都克外地来的摊子上,买咱们本地不常见的果子了。”白小聪看得明白,见三人满头是汗,便洗了几个桃子递过去,还拿了些给净发摊摊主和卖胡饼的青年。


    两人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青年投桃报李,从炉子里拿出两个胡饼给白小聪,净发摊主正在给人剃发,便道闲了给白小聪来个全套。白玉媞听摊主招揽客人时喊过,剃发三文、剃胡须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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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头三文、剪鼻毛两文、掏耳朵两文,全做只给十个钱。


    白玉媞前世一直以为古人不会理发的,结果祥娃儿和福豚扎的总角,白长吉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回想原主的记忆才得知了原因。父亲安承泽曾给原主讲解过这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意思是爱护自己的身体,不去为非作歹,做触犯法律的危险事情,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尊敬和爱护。


    并不是一辈子都不理发,实际上,汉族男子在十岁以前会把头发剃光,仅留一撮或几撮在头上前囟、侧囟及后囟位置,不同岁数留不同的发式。而十岁以后就开始蓄发,剃发一般剃的是鬓发,头发太长了也会剪短一些。


    “驴儿,玉儿,来唭胡饼。”白小聪将两个热腾腾的胡饼递给白云岐兄妹。


    “幺舅,把胡饼掰开大家都尝尝。”白云岐说着,便将胡饼掰开,递给白老婆婆几人。


    白玉媞接过半块表面撒着芝麻的胡饼,咬了一口咀嚼起来。口感酥脆,味道有些独特,她吃出里面放了牛奶、糖、盐、芝麻和洋葱,这种奇怪的食材搭配,吃起来却出奇的美味。


    白小聪没吃过胡饼,尝了一下,发现味道虽然奇怪却很好吃,当即称赞道:“耶律兄弟,你做的饼真好唭!肉包子三文一个,你的饼里面没得肉,本来觉得你卖五文钱一个会贵,现在看来还卖便宜了。”


    “多谢白大哥美言,就是小本买卖没什么赚头。若不是自家种得有回回葱,也不用另外使钱买牛奶,是万万不敢卖这个价钱的。”有路过的人听到白小聪的夸赞,看几人吃得香,忍不住便买了两个。青年也就是耶律兴边解释,边用叶子包了胡饼递给客人。


    回回葱?难道是洋葱吗?白玉媞有些疑惑,不过这个答案只能等看到实物后才知晓了。


    “耶律?叔叔可是契丹族人?”白云岐两三口吃完胡饼,询问道。


    耶律兴将客人递来的铜钱装进褡膊,回道:“是啊,家父是契丹族人,不过祖父那一辈就来了本地落户,我现在汉语说得比契丹语都好。小孩儿,你怎晓得耶律是契丹人特有的姓?”


    白云岐蹲坐在筐子后边,望着来往的行人,淡淡道:“听先生说过。”


    “学堂的先生吗?原来是秀才哥呀!难怪看着就觉得不一般。大娘,暂时辛苦些,福气还在后头呢,您家孩子看着就是个有出息的!”耶律兴有些惊讶,白家人看着也不像是富裕的,应该就是个普通庄户人家,连吃饱饭都困难,居然能供家里孩子进学堂。他也上过两年私塾,深知读书的重要,若不是父亲突然去世,他还能继续念书,想到此,耶律兴不由得敬佩起白家当家人的远见来。


    “多谢后生的吉言,老婆子也觉着,我家驴儿啊,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白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心头的某个想法越发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