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头看去就见着林秋垚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身后，他们很久没见，林秋垚依旧穿着一身黑色，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眼睛通红，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他双眼无神，语气平静的可怕，“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多久了？”


    许舜玉顿然有些心虚，那段时间林秋垚经常在图书馆忙着考研的事，早出晚归，她找借口搬了出去他也并未在意，之后她就在电话跟他分手，他并不知道自己和姚子星在一起，不过眼下他这么问，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许舜玉抿了抿嘴，郑重其事说道，“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


    “做金丝雀就真的那么开心吗？”林秋垚咬着后槽牙质问。


    听了这话，许舜玉脸色有些挂不住，索性摊牌道，


    “开心，总好比做一只有上顿没下顿的麻雀！”


    闻言，林秋垚突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许舜玉吓了一跳，立马用力甩开他的手，可是林秋垚却抓的很紧，纠缠之下她手中的伞脱落掉在地上。


    豆大的雨水冲刷在许舜玉的脸上，打的生疼，她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


    林秋垚见状也扔下手中的伞，他知道他要留不住她了，他眼眶通红，眼中的泪水夹在雨水中根本已经看不清，声音一瞬委屈下来，央求道，


    “阿玉，不要分手好不好？”


    “不好，你都说我做金丝雀了，那就该知道我就是一个肤浅的女人，他能给我想要的，而你给不了我，我们两个三观不合，在一起也没有好结果。”许舜玉依旧厉声拒绝，雨水肆意落在脸上冲花的她妆容，她怒急了，拼命就想甩开他的手。


    而林秋垚紧紧抓住，扑通一声，他突然下跪，仰头看着她，那双眼眸流转，不甘又害怕，“我以后会挣钱给你更好的生活，别走好吗？”


    许舜玉愣了片刻，看着他卑微到骨子的模样，大雨之下都清晰可见他那汹涌的泪水。


    可此刻她是铁了心了，有些决定做了就无法回头。她们已经回不去了，而她对未来有明确的规划，这份规划里没有林秋垚，他们只是高中时期互相扶持的好友，而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都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从来都是一个爱钱胜过一切的人，钱才是永恒的，爱却不是。


    为了尽快脱身，她一怒之下，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林秋垚的脸上，修长的美甲划破他的下颚线，露出两条长长的血痕，大声吼道，


    “不要谈以后，我要的是现在！”


    他们的感情败给了现实，也永远死在那个雨天。


    -


    许舜玉从梦中惊醒，一连串的噩梦将她吓得满头是汗，昨晚从林秋垚家里离开之后，她就找了一间网吧，睡在包厢里。


    清醒之后，许舜玉呆呆靠在沙发上，伸手捂着脑袋，回想昨晚林秋垚的一言一行，对她来说太陌生，太可怕。


    以至于她才会连坐几个噩梦，梦中她总是看到一双手想要将她拽进无边的深渊，无论她用力，都无法逃过那双手的束缚，她永远的坠入深渊，一如她眼前这般境地。


    而另一边，林秋垚也从床上惊醒过来。


    眼角带着一丝凉意，他伸手抚过眼角，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泪水。


    他又做梦了，梦里再次被那些回忆占领，他多想忘记，可是回忆总是会钻进他的梦中，让他时时刻刻都清楚记得，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报复，是许舜玉给他的报复。


    一早，林秋垚就收到佟凡的电话，青阳山的项目出了点状况。


    林秋垚洗漱一番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院中，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他脚步一顿看了过去，半晌之后正打算要离开，又听到一声呼喊。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就让早已等候多时的佟凡去隔壁敲了门。


    可是敲了半晌都没有人回应，林秋垚正打算离开，可是想到方才凄惨的喊叫，又想到许舜玉的外婆是一个人住，它叹了一声，又折回院中。


    佟凡跟在身后不明所以，追问道，“林总，你跟隔壁邻居很熟吗？”


    林秋垚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自家楼梯下，看到上次许舜玉搬过的人字梯。


    他抿了抿嘴，扛起人字梯就往墙边走去，身后的佟凡吓了一跳，眼瞧着那人字梯上的灰尘尽是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佟凡急忙说，


    “林总，要不是还是让我来。”


    林秋垚不语，佟凡跟在后面有些无所适从，林秋垚走到墙边，将人字梯放在地上打开。


    佟凡脸一红紧张的问，“林总，你想要干什么，要不还是跟我说吧。”


    林秋垚冷冷开口，“扶着梯子。”


    佟凡急忙照做。林秋垚爬上梯子就见到隔壁院子大厅敞开，一个老太太倒在门口，身旁还打碎一个玻璃水壶，老太太的手正好倒在玻璃上，划破手心见了血。


    林秋垚急忙朝着楼梯下喊道，“赶紧打120。”


    佟凡见着林秋垚神色慌乱，也顾不上询问太多，急忙拨打电话，待他回神之际，林秋垚已经爬上墙头，一言不合就跳了下去不见人影，他瞪大眼睛愣了好半晌，


    向来沉默寡言的老板翻个墙翻得这么娴熟，还真是反差！


    医院。


    安姝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林秋垚被医生叫走。


    “你是病人家属吗？”


    林秋垚摇头。


    “那你跟病人家属熟吗？”


    林秋垚思索半晌，依旧摇头。


    “这老人家原本就有高血压，但是这几日却没有吃药，才导致晕倒，老人年纪大了，家属都不在身边，真要出什么事，才是真的后悔莫及。”医生叹了一声。


    林秋垚垂眸不语，医生诧异看的眼前之人，进来半晌一言不发，难不成是哑巴？


    医生又问，“那你能联系上病人家属吗？”


    病人家属？这几个字一瞬勾起林秋垚的兴趣，他眸光一转，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这才开口回道，


    “可以。”


    医生蹙眉震惊。


    离开办公室，林秋垚就让佟凡给许舜玉打了电话。


    他特意搬来许舜玉外婆家隔壁，但是许舜玉的外婆却不让她住，眼下就是许舜玉的机会，这样他们的游戏才能接着玩下去。


    许舜玉收到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虽说两人没什么感情，但是毕竟也是血亲，现在外婆年纪大，一个人住不安全，而她也是无家可归的人，两人在一起正好能凑个伴。


    赶来医院的时候安姝已经醒了，佟凡正在病床等候，许舜玉先关心安姝，但是安姝并么有理会她，许舜玉依旧失望，随后看向着一旁的佟凡就道谢，


    “这位先生这次真是谢谢你！”


    佟凡摆了摆手，急忙否认道，“不用谢我，你外婆是我老板救的。”


    许舜玉愣神，安姝瞥了一眼许舜玉，叹了一口气，年纪越来越大，也不得不服老，她开口说着，“小伙子，麻烦你帮我找个护工，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好了，我老太婆一定会登门拜谢。”


    佟凡愣住，看了一眼安姝，又看了一眼许舜玉，有些不明白，不过想起老板的嘱咐，佟凡只好说，“老人家你就好好休息，这些费用我们老板会跟你外孙女清算。”


    “不用！”安姝一口拒绝。


    许舜玉瞬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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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地，当即又强硬的说道，“外婆，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生病就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你。”


    说完，许舜玉就拉着佟凡走了出去，以免氛围更加尴尬。


    出了病房，佟凡就拿出手机给出一个二维码，


    “许小姐，我们老板让你加他微信，具体事宜你自己跟他说就好。”


    许舜玉想也没想，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立马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扫完之后佟凡就离开。


    是时，许舜玉猛地才回过神，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姓许？而且他们哪来的电话，看她外婆这样子，肯定不会是外婆告诉他们的。


    许舜玉咽了咽口水，后脊突然一阵发凉，她再次垂眸见到眼前的扫出来的微信名片，这人头像是张黑白的头像，一片纯黑景象之下一个白色背影站在右上角，微信名叫Y。


    这么熟悉的头像和名称，不就是林秋垚！


    他这三年竟然都没换过头像和微信昵称，倒是符合他的沉默不理俗世的性子。


    许舜玉看着添加的界面许久，当初微信是她先删除的，她把关于林秋垚的一切都删除。


    没想到兜兜转转，三年之后她竟然还要主动加回来。


    许舜玉咬了咬牙就点了添加，不就是加个微信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林秋垚变态到想要报复自己，那她更要迎难而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何况这次他确实救了她外婆！


    没想到，刚加完对方就通过好友申请。


    【许愿暴富：多少钱。】


    【Y：780，只收现金！】


    看着这条回复，许舜玉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手机，打字的力度都重了许多。


    【许愿暴富：什么年代，还要现金？】


    发完这条消息，对面半晌没有回复，许舜玉气红了脸，关了手机就回到病房。


    安姝见着她进来，扭头特意不看她，冷声说道，“不用你照顾我。”


    “外婆，医生说你有高血压，你为啥停了降压药？”许舜玉质问。


    安姝没有说话，这些天她一直记着要去医院拿药，但是因为赶工一拖再拖，没想到早上突然就晕倒。


    “我的事不用你管。”安姝依旧一副不想理会许舜玉的模样。


    许舜玉叹了一口气，这外婆摆明是在跟她赌气，肯定是在怪自己这些年一次都没回来看过她，又或者是因为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


    许舜玉一时想不明白，可是她现在不能走，她这次竟然回来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除了利益什么都不在乎，她不要活成那个女人一样自私自利。


    “外婆，你是在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你吗？”许舜玉心里还是有些愧疚，除了爸爸以外，外婆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听到这话，安姝神情更为严肃，淡淡说道，“我没指望你会回来看我。”


    “那你就是看了网上那些言论觉得我冷血自私，这些我可以解释，网上那些都是假的，当年你也知道奶奶怎么对我，她甚至拿着我辛苦挣的学费给许伟明，不让我读大学，从小到大对我不是打就是骂，什么活都让我干还用骂我像那个女人，说我会跟那个女人一样没良心，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我没回来看您，确实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在我最难熬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只是那个时候我好不容易逃离这让我难受的地方，我就想跟这个地方彻底划清界限，没想到现在一无所有，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也活成那个女人的样子，外婆，我想我真的错了。”许舜玉说着眼眶突然泛红，那些过往就像她的人生的污点，怎么擦都擦不掉，反正都擦不掉，那不如坦然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