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二更】

作品:《心愿成真

    外面的阳光毫不吝啬地从窗外洒了进来,天光大亮。


    男人没有带眼镜,明穗能清晰地看着他锋利的眼皮,眼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目光就这么直白又审视地望着她。


    再加上他不躲不避的话。


    明穗很有理由怀疑他原本的意思就是“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么了”“接个吻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怎么,你看起来很介意”等等诸如此类挑衅又瞧不起人的话。


    明穗脸色红了又红,轮厚脸皮她怎么样也比不过这狗。


    正巧方姨买菜回来,叮当的门铃声瞬间打破了紧绷的氛围。


    明穗把气忍回去,站起身正要过去开门,手腕被人拉住。


    她低头望下去。


    傅远舟没躲开她的视线,身姿懒散,直白道:“还看电影吗?”


    -


    “所以你还答应了?”


    季宁在电话里笑出声,“你们可真牛啊,是我高低不得尴尬两天。”


    明穗站在衣柜前,看着一排的衣服,她面无表情:“你不懂。”


    她调了件朴素的,不太显眼的白T黑裤,“他是在挑衅我。”


    “我不去,那就代表我心虚了。”


    她把衣服放在床上:“我不可能认输。”


    电话里的季宁思考了一会,忽然语带着笑意起来,“我怎么觉得……”


    “什么?”


    她忽然不说了:“没什么。”


    明穗:“……”


    “宝贝。”季宁笑着挂断电话,“约会快乐。”


    明穗差点被口水呛到,耳朵都通红。


    这算哪门子约会。


    谁家好人约会还像上战场一样。


    她有点不岔,给季宁拨了好几个电话过去。


    ——全部都被挂断。


    她揉揉耳朵叹口气,正打算放下手机时,手机里突然又弹出了一个微信通话。


    她楞了一下,右滑拨通接开。


    电话里沉寂了几秒。


    连带着风声都停滞下来。


    明穗指尖紧了紧,正要开口说话。


    电话里传来管家明常闻苍老的声音:“二小姐。”


    明常闻从小就是跟着父亲明朝打拼的,在明家的时间比明穗都还长,也是明朝最信任的人。


    他嗓音分外沧桑:“您还好吗?”


    “还好。”


    “大小姐呢?”


    明穗握紧了手机,低声道:“还没醒,但是医生说指标都在变好。”


    明常闻叹口气:“辛苦你了。”


    明穗抿了抿唇,又说:“常叔,您怎么会用这个号码打给我?我……”


    那句“父亲”一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明常闻叹口气:“先生让我把这个号给注销了。”


    “……”


    “之前您给他发那个热搜,他气得把手机给砸了。”


    “……”


    “二小姐,您别难过。”明常闻说,“先生年纪大了,有时候思想转不过弯来,你也知道,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演员这个行业。”


    明穗低低嗯一声:“常叔,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时常闻在那边张了张嘴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明穗连忙道:“我明白的,我都懂,你不用安慰我。”


    时常闻沉默了好久,最后也只是说:“对不起,二小姐,当年我不该接你回来的。”


    电话挂断。


    明穗把手机扔在床上,她整个人也跟着躺在衣服上,她抓住衣服边缘的角,指骨已经用力泛着白,她手臂横党指在眼前,遮住微凉的涩意。


    与其说是不喜欢演员这个职业。


    倒不如说是不喜欢她。


    ……


    太久没想过的事情,一旦回想就像是被针细细密密扎了一样,疼得缠绵又漫长。


    明穗自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活在福利院里的。


    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名字,唯一照顾她的是院长刘媛。


    可是院长很忙,她也只是福利院中其中的一个小孩。


    印象里自己的身影大多数都是孤单又寂寞的。


    当时的福利院条件还没有这么好,冬冷夏凉,又因为地理位置偏僻,院里的小孩大多都是残障的,没什么人会来收养。


    明穗懂事得很早,从小就帮着院长妈妈照顾年幼和生活不能治理的小孩。


    当时赤溪的治安也不好,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欺负残疾小孩为乐,看见他们倒在地上不能起来的狼狈模样,哄笑声此起彼伏。


    明穗当时气得要命,手里直接拿着就扫把冲进人群揍人,结果理所当然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打。


    白皙的脸上都沾上灰扑扑的灰尘,拳头打在身上,她咬着牙,愣是吭都没吭一声。


    后来学聪明了,不再试图一个人单挑所有人,使了点计策调虎离山,一个一个得击破。


    虽然把那群人打到再也没敢来,但她自己也没落到什么好。


    刘媛看着她脸上那道长长的血痕都觉得心疼。


    她总是再说,你这么要强的性子,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明穗当时语气硬邦邦的,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只是说,可他们不能欺负我家的小孩。


    明穗没有家人,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就是她永远的家人。


    没有人帮她出头,可她家的小孩得有人出头。


    她没有的。


    被她护着的小孩都得要拥有。


    固执的性子是从小到大都养起来的。


    刘媛叹口气,没多说话,只是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抱到怀里。


    幸好那个伤口没有留下伤疤。


    少女的脸慢慢长开,乌黑的眼珠子亮晶晶的,脸颊很小,哪怕脸上沾了灰,也遮挡不住漂亮精致的五官。


    也正是因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她为了补贴福利院的家用,经常会跟着来到赤溪的义演团队演出。


    顾谨言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当时坐在舞台下,看到明穗的瞬间,喉咙里都说不出话。


    演出结束后,他来到后台,苍老又颤抖手摸着明穗的脸,不停得说着太像了,太像了。


    他拿出张照片,然后说,你跟你母亲一样有天赋。


    那是明穗第一次见到她妈妈,时怀音。


    如果说明婉之的美很难用言语形容,那时怀音就是真真正正骨子里的“一代美人”,毫无破绽的五官骨相,极佳的气质,就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哪怕透着照片,也依旧散发光芒。


    在当年媒体都还没普及的年代,时怀音的爆红简直是现象级别的,第一部剧就已经斩获年度最佳女主角,人气飙升,一路披荆斩棘冲出国际。


    遗憾的是,她在事业巅峰期彻底宣布隐退。


    留下的背影璀璨又漂亮,以至于后人无法超越。


    时怀音,是演艺圈里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明穗的心脏砰砰跳,她以为她已经习惯没有家人的存在,但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好像不是的。


    她渴望家人。


    她也想要有人关心她,也想像别的小孩一样,也想要有人摸着她的脑袋,然后对她说宝贝,你是上天赐予我最美好的礼物。


    她追问着顾瑾言。


    可顾谨言难得避开她的视线,他只是说,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但是她给你留下了一个字,穗,她希望你,岁岁年年都平安。


    听到去世的消息,明穗虽然有点伤心,但这么多年都已习惯,更多的是有点小欣喜。


    这么多年,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顾瑾言将她带回了南溪,以最好的待遇跟她签了约。


    他说,你天赋很好,你要坚持,你以后肯定能像你妈妈一样发光发亮。


    那段时间,是明穗最快乐的日子,虽然训练很苦,但是有盼头。


    日子真正发生转变的,是在十六岁那年。


    明常闻找上了门。


    明穗茫茫然站在原地,手心被攥出了汗。


    原来自己还有家人。


    活着的,家人。


    她茫然、无措、害怕、紧张、陌生,又好像有点小期待。


    她也要有家人了吗?


    真的可以吗?


    见到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常叔说她有个爸爸,还有个姐姐。


    她要怎么叫?


    爸爸?姐姐?


    在别人眼里熟悉的称呼,在明穗这里陌生又茫然,她带着脑海里无数个盘旋的小问题,踏进了明家。


    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金碧辉煌,高调又明亮。


    常叔说明家很有钱,特别有钱。


    明穗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身上的劣质衣服,心里升起了难得的自卑和格格不入。


    她的家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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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嫌弃她?


    可惜她没能亲眼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没有人来见她。


    她来到了明家,就好像只是来到了明家一样。


    没有人在意她。


    家里的佣人也是,明面上叫着她二小姐,背地里都在看热闹的嘲笑她。


    说什么二小姐,不过就是个私生女。


    要不是大夫人没了,她根本就不会被接回来。


    也就是老先生心善,不忍心明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你没看见先生从来都不来看她吗?


    笑话,先生怎么可能承认她是他女儿。


    有的时候被明穗撞见了,那群佣人也只是慌张一瞬,找补着说,“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亲情薄,二小姐,您别介意。”


    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


    明穗看见过的,明家的掌权人明朝,西装革履,总是严肃到一丝不苟的神情——在面对端庄大方的明婉之时,也会笑。


    只有明婉之是他骄傲的女儿,是他优秀的象征。


    她不是。


    明穗不是。


    明朝看见她的时候,总是冷漠又无情,镜片下都是冰冷冷的情绪,就好像她是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一样。


    也是后来明穗才知道,当年顾谨言隐瞒她到底是什么。


    一段可怜又可悲的过去。


    因为一次意外,当红的女明星和家财万贯的掌权人有了关系,小说般开头,结局并不总是好的。


    掌权人有妻子有女儿,骄傲的女明星也忍不了自己被迫当三的事情,产后抑郁,把自己的孩子丢到福利院之后,跳楼自杀。


    什么岁岁平安。


    都是假的。


    她在时怀音那里,是不被接受的存在。


    她在明朝这里,是他完美人生里的污点。


    她在明家,也只是因为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养着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家人。


    ……


    明穗脑袋昏昏沉沉,好像做了无数个颠三倒四的梦,一点点入侵她的精神。


    她好不容易从梦境中挣脱出来,抬头一看,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瞬间给弹了起来。


    完了。


    怎么睡着了。


    十二点进来换衣服,换到了四点。


    傅远舟怎么也不叫她。


    不是还要看电影吗?


    她速度得捞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匆匆忙忙地出门。


    刚到楼下,一抬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坐姿闲散又随意,等了四个小时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痕迹。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眼望了过来:“醒了?”


    明穗抿了抿唇:“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哪儿敢啊?”傅远舟揉揉发酸的肩膀站起来,“上学那会每次上课喊醒你,你不都追着我打。怕了。”


    “更何况。”他语气顿顿,视线有点挑衅地望过来,“我怎么知道你躲在房间是不是想逃避点什么?”


    明穗没吭声。


    傅远舟盯着她,忽然道:“你就这么出门?”


    身上就一套普通的白T黑裤,是别人都会认为的穷酸样。


    明穗的指尖攥得很紧,指甲掐进肉里,带来尖锐的疼痛。


    只是下一秒,这股疼痛忽然散去。


    男人将顶鸭舌帽盖在她头上,遮住她姣好的脸颊:“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受欢迎?”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我可不想待会被你的粉丝追杀。”


    六月的天气好像是有什么花开了,香味顺着风飘到室内,很甜。


    明穗的神色被隐藏在帽檐底下,好像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她没抬起头,只是喊了一声:“傅远舟。”


    傅远舟抬眼,又听见女生很轻说了一句:“我们结婚了是吧?”


    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冷淡了下来:“怎么?”


    一句“你是不是又想说离婚。”还没说出口,女生突然踮起脚,双手抱住他。


    “……”傅远舟垂着眼看她。


    明穗脑袋都搁在他颈窝里,力度都紧了紧,她从始至终都没抬头,声音轻而慢:“你抱抱我吧。”


    我们结婚了。


    我贪心一点。


    你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