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们最好都乔装打扮下，万一这些山匪要劫色，你们就两人，又怎能挡得住这么多人？”顾询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说得有道理。”季竹心点点头，随即她又提出另一个疑问，“可如果什么都不劫，我们又怎么才能进入山寨中打探呢？”


    “经过此处的人，每天怎么也得十来个，若没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怎么进入山寨打探？”


    此话一出，顾询墨也沉默了。


    虽说临川山匪横行，郡中民众多不愿出门，可他们只要去安成郡，就必须经过盔邻山，否则便要绕山路而去。


    山路曲折险峻，加之深山中时不时有野兽出没，稍不注意便会丢了性命。


    连这些山匪都只敢在山腰处扎寨，不敢再往深山，更别说这些普通人了。


    因此，他们宁愿结伴同行，少带些财物再经过这大道，好歹留下买路钱后还能保住性命。


    有些商队也是如此，他们会提前将大部分财物换成货物，而后经过此处时态度好些，多出点买路钱，倒也能保住大部分货物，安然离开。


    盔邻山的山匪多数时候都不害人性命，可安成郡是个大郡，每日经过此处的人都得丢笔买路钱。


    时间一久，盔邻山愈发富庶，若日后他们动了杂念，用这笔钱招兵买马，必成祸害。


    即使他们不去招兵买马，可这些民众只要在此经过一次，便要破一次财。


    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她们便将盔邻山定为了第一个瓦解目标。


    “那……你们注意安全。”顾询墨也只能松了口。


    “放心吧！”季竹心展颜一笑，“山匪大多都只是比那些平民更身强体壮些，但比之习武之人，必定是比不过的，若有突发情况，我们跑快些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顾询墨长叹一口气。


    几人计划得十分周密，可实际进展却不尽如人意。


    季竹心与宋柏元两人均身着粗布衣裳，脚踩草鞋，一副普通人打扮。


    季竹心将一灰色布包裹拴在背上，而后扶着宋柏元缓缓地向前走着。


    两人走在山道上，看似低着头时而耳语几句，实则却是时刻在关注周围的动静。


    季竹心还是没听顾询墨的建议，脸上也未用灰土之类的进行遮盖，而是只将发髻扯松了些，佯作赶路多日、风尘仆仆的模样。


    加上此刻背上拴着十分显眼的包裹，又扶着“行动不便”的男人，她就不信，这些山匪不会出现。


    果然，两人刚行至狭隘的小道中，身旁的山腰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草木摇动发出轻微的细响。


    而季竹心二人却恍若未觉，仍旧低着头缓慢地向前挪动着。


    草木晃动的声音愈发响亮，此刻两人实在无法装作听不见，只得停下脚步。


    季竹心抬起头来，警觉地环顾四周。


    忽地，那山腰处窜出几道身影，等几人站定后，季竹心只才看清了这些人的打扮。


    为首的是个高壮的青年，看上去比宋柏元还要高一个头，按照现代的标准看，约莫有两米高。


    而站在他后面的，还有四五个壮汉。但这几人在他的衬托下，便显得瘦弱许多。


    季竹心盯着看了几秒，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做出反应。按照常人的反应，他们应该是……惊恐害怕或是跪地求饶？


    为首的壮汉看到这对年轻男女，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念起了固定台词：“留下买路财。”


    季竹心还以为能听到对方说出完整版呢，哪想到这群人见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劫的，便敷衍了事了起来。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壮汉站在面前，没有人不害怕的，所以季竹心想了想后，又生硬地挤出几滴泪来。


    好在她原先打量几人的动作被当成是吓傻了，所以此刻纵使她的演技还有些生硬，但也丝毫未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依旧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盘着手臂，甚至还十分悠闲地闲聊了起来。


    趁他们没注意，季竹心掐了一把正在盯着她发愣的宋柏元，见他恢复了正常，这才噙着泪看向这几人道：“各位好汉，我……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求您高抬贵手！”


    这群人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敷衍，季竹心甚至也想摆烂，但……不飙演技又怎能从这些人口中套出些有用信息呢？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她想了想普通人该有的反应，随后仿佛支撑不住似的，靠着宋柏元的身体滑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见她表演地如此卖力，宋柏元也不甘示弱。


    他忽地跪在地上，扶着季竹心瘫软的身子，面带惶恐道：“妹妹！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见季竹心倒在了他怀中，仿佛是被吓晕了过去。


    宋柏元赶紧抱紧了她的身体，又转头看向几个壮汉，声泪俱下道：“大爷们，我妹妹胆子小，现在被吓昏了……您看这……”


    “行了，废话少说，把她身上的包裹给我，就放你们走。”壮汉毫无怜悯之心，反倒愈发不耐道。


    这就放走了？


    季竹心闭着眼心中暗想。


    可此刻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拖延时间，更别说找什么机会进入山寨了。


    “快点！”壮汉面容凶恶，“再不给，命就别留了！”


    边说着他走上前来，没等二人反应，便直接伸手向季竹心背后的行囊扯去。


    看着那人手堪堪碰到季竹心的背部，宋柏元强压下心头的暴戾默不作声，任由他扯下行囊。


    壮汉夺过行囊后，胡乱一撕，便将布包撕开，他随意翻了几下，可令他不满的是，两人的行囊里只有半两银子和几件粗布麻衣。


    又是个穷酸鬼！


    壮汉不屑一笑，将银子收拢入怀，而其他物件却被他丢回，“行了，滚吧！”


    “您行行好！”宋柏元扯着壮汉的裤腿道，“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只有这半两银子傍身，您全拿走了，我们怎么活啊！”


    “你们怎么活关我何事？”壮汉将裤腿一扯，又转头看向两人，“这些衣服爷都没拿走，只拿了些财物，这么小气做什么？”


    季竹心躲在宋柏元怀中咬牙切齿，恨不得给这壮汉一刀。


    什么叫只是拿些财物？


    宋柏元见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也知道她愤怒，可碍于她此刻还是“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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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状态，只能将她带进怀中，直到将她脸完全遮住后，才又看向壮汉。


    壮汉见青年将自己这宝贝妹妹搂的死紧，一时间有些好奇。


    刚刚二人穿着朴素，他倒是没太注意二人长相，如今近身一看，这男子长相属实不错，那他妹妹……


    壮汉视线下移，看向宋柏元怀中的女子，忽地又扯出笑来。


    他言语间也温和许多，“这样，钱呢，我不要了……”


    “但是……”


    “你这妹妹都昏倒了，不若去寨中歇歇？”


    怎么和狼外婆似的？


    季竹心躲在他怀中，听到这话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完成了任务吧？


    “不……”宋柏元下意识想说不，可回过神来才发现季竹心从他怀中挣开。


    她仿佛刚刚真的昏死了过去，起身后眨了眨眼，随后才一脸茫然看向壮汉。


    果然，壮汉一看她的长相，笑意更甚。


    他甚至温声地循循善诱起来，“小妹妹，既然身体不适，不若去寨中休息休息？”


    “不……”季竹心怯怯地又退了些，躲到了宋柏元身后，“放过我们吧！我们两兄妹相依为命已是不易！”


    “既然只有二人相依为命，那便去寨中安家如何？”壮汉边笑边向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


    几人围拢过来，壮汉离他们最近，率先将手伸向了季竹心。


    “不……”宋柏元扶起季竹心，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壮汉身高体壮，但动作却不慢，可看向躲过他动作的二人，他还是没忍住蹙了蹙眉。


    刚刚……是巧合吗？


    宋柏元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迅速，便苦着脸对着壮汉道：“我们去，我们去，您别抓我们！”


    季竹心也跟着连连点头。


    见二人都是一副哭丧脸，壮汉也甩掉了心中疑虑。


    “既如此，走吧！”壮汉走在前头，而其他几人只是将他们围在中间，也真就没有抓着他们走。


    两人站在中间，跟着壮汉向山腰走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脚下，也无人注意二人的表情，季竹心见此，便对着宋柏元挑了挑眉。


    做得不错！


    季竹心用口型道出几字，宋柏元压住即将上扬的嘴角，心中欢喜，低下了头。


    前两日刚下了雨，山路有些泥泞，季竹心与宋柏元交流了下眼神后，便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脚下。


    几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那山寨门口。


    季竹心抬眼一看，只见这山寨门头修的十分豪华。


    石柱子约有一丈高，上面用那朱漆刷了一层，最顶端则是用花岗石纹样的石块垒砌在上头。


    石块似乎是被人修过，看上去十分平滑，上书“盔邻寨”三字。


    只是……这几个字看上去十分熟悉，季竹心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哪里呢……


    “季小渺，回来啦？”壮汉突然对一人打起了招呼。


    “是啊，金哥。”


    思绪被打断，季竹心听出这是名女子的声音，下意识向她看去，可看清那人后，她却忍不住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