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莹莹从小跟着苗芳，过的都是最朴素公职内的生活。


    虽然那些顶级的艺术品、文化活动，她都见了个遍，早就免疫。


    可是在物质方面，苗莹莹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排场？


    孙嫱这两下下来，苗莹莹马上就像老鼠掉进米缸，彻底沦陷，亲妈都不认了！


    甚至，苗莹莹开始觉得有钱才是唯一的硬道理！什么科研真理，不能变现的，全部都是废物！


    ……


    当年，苗莹莹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心念也在现场。


    心念看到叱咤风云如日中天的苗芳，当众被女儿这样数落，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个人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苗莹莹实在不懂事。


    可是在法庭这样庄严的地方，竟然是没一个人能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见那年过半百的女院士第一次在公众面前红了眼眶。


    年轻的时候被骚扰没哭。


    丈夫出轨捉奸在床的时候没哭。


    可是被女儿说成这样！


    女院士的眼泪，啪嗒落在诉讼书上！


    苗芳哭了！


    苗莹莹却愈发绝情：“苗芳，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有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妈！”


    “今天你跟我爸离婚，我出门就不认你！”


    “从今天起，我妈就是孙嫱！我从此改姓，我叫孙莹莹！你在我心里，就是个陌生人！”


    苗芳沉默。


    她的情绪，只是崩溃了半分钟。或许，只是看起来的半分钟，接下来的无限黑暗，只有她一个人午夜梦回的时候去消化了。


    事情的后来就是苗芳很快就结束了官司，准确说，是放弃。


    “就这样吧，”


    苗莹莹都这样说了，她唯一的一个女儿都不认她了。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苗芳站起来：“我净身出户，西边我单位发的那套一百三十平的四居室留给他们，东边金鱼苑这套五十平的给我。”


    说完，苗芳看向苗莹莹。


    眼里的失望、落寞，还有无尽的……冷漠。


    “剩下的，”


    苗芳对着苗莹莹，也是对着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付出：“不管你姓什么，跟我苗芳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全家——形同陌路！”


    ……


    和谐实验室楼道。


    实验课结束，祁愈安从教室里出来，迎面看到的是骆心仪而不是陈心念。脸色很快就冷了几寸。


    “愈安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嘛！”


    “今晚去你家吃生蚝！”


    “好不好？”


    祁愈安：“不好。”


    骆心仪懵了一下：“为什么？”


    祁愈安：“我老婆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


    说着，祁愈安还无缝衔接用手机给陈心念发了消息过去。


    是一只卡通人物的表情包，在对对面喊：“老婆”！


    陈心念说了，上课不让他表现出异样。最好也不要偷偷摸摸发消息，董甜甜有时候会看到。


    但是现在下课了。他没看到她在门外等自己，就连消息也没发来一个。


    他发了表情包过去，陈心念也没回。


    男人一边锁门一边皱眉看着屏幕。


    那边，骆心仪早已跳脚：“你说陈心念？”


    “愈安哥，她怎么可能真的会做你老婆？”


    “你谈一谈玩一玩也就算了……”


    祁愈安锁完门就走，任凭骆心仪蚂蟥一样跟在身后。


    她说的话，他都一句没反驳。全然当她在满嘴胡喷。


    祁愈安再次给陈心念发消息。


    这一次连发了两条。


    “？”


    “在哪？”


    另一边。


    陈心念现在哪里有功夫去看手机。


    此时的她，正和苗芳手拉着手，就这么对上了孙莹莹和孙嫱两个人。


    对方显然也有些尴尬，尤其是孙嫱。


    孙莹莹看到苗芳，先是恍然一失神。


    直到看到苗芳身侧挽着的陈心念，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们！——”


    孙莹莹怎么会不记得？！


    当年，她在法庭上，那样跟苗芳撕破脸以后。


    出了法庭，就是眼前这个不知道姓甚名谁来自哪里的女学生，当面冲过来就是给自己一个耳光！


    孙莹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打过，居然当众被陈心念这个破学生扇了一耳光。


    听说是因为苗芳被她这么骂了之后，气急攻心哮喘发作了，很危急。


    而这陈心念冲过来就是给她一顿胖揍！还说：“苗莹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为是苗老师耽误了你吗？苗老师要不是为了你，为了照顾你们这个家，现在早就在中科院！京大院长都当得了！”


    “这辈子！你跟你全家垃圾最好再也别来霍霍她！”


    那时的陈心念也年少轻狂。


    十九二十岁的年纪，又是风头正盛。一个巴掌扇完之后，噔噔蹬就走了！


    但是虽然她把苗莹莹打了，这巴掌下去，所有人却无一不觉得过瘾……


    ……


    现如今，洗衣机店里，孙莹莹看到陈心念，一张胖脸上红得像寿桃，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居然还缠着我——”


    一个妈字眼看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一旁的孙嫱眼神凉凉地落在了孙莹莹身上。孙莹莹马上憋了回去！


    孙莹莹气得半死，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她要把当年陈心念打她的那巴掌给讨回来！


    结果手没碰到陈心念，就直接被苗芳亲手给推了回去！


    “有病快去治，别出来祸害人！”


    孙莹莹这下差点哭出来！


    “你——你们！”


    她看看苗芳，又看看陈心念。


    怎么也不敢想象，她的亲妈！居然为了一个仅仅是学生的外人推自己啊！


    一直没说话的孙嫱，理了理减龄的齐刘海和齐肩发也站了出来，挎着爱马仕包包，清了清嗓子。


    “那个什么，不都是来看洗衣机的么。就别吵了，各买各的吧。”


    孙莹莹不懂事，但孙嫱还是知道眼前这老婆子是个院士，是有几分厉害的。


    她做小三，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不想声张。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什么领域——是绝对的碾压！


    那就是金钱！


    她有钱啊！


    她可以用钱，狠狠地再羞辱苗芳一次！


    就像当年……她把她的家人，从她手中夺走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