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大队，雷罡所在的接待室里迎来了一名身穿正装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人就是刚才雷罡打电话请来的律师。


    短短数个小时，他已经为自己的女儿安排好了，怎么才能争取到最好的结局。


    而这位被仓促请来的律师，雷罡其实并不陌生。


    此前，他曾经数次咨询过关于雷霄被造黄谣的案子，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律师虽然气愤也是无计可施。


    包括雷霄高三时期，他们全家被滋扰的时候。


    当时律师建议他尽量搜集被骚扰的证据，但是后来那些骚扰的人全部消退不见，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雷家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当年谣言带来的恶果。


    雷罡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4点了。


    他右手食指不自觉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暗自盘算着。


    此时此刻，雷霄应该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来到了警局投案“自首”。


    她会身染鲜血，会手持凶刀……


    她莫名其妙的从案发现场离开，甚至看到了房间里惨不忍睹的尸体。


    雷罡神情凝重，但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显然警方并没有找到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他求助般的看着对面的圆脸律师，皱眉说道：“王律师，警方怀疑雷霄昨天夜里杀了人。”


    “而且，是两起连环凶杀案！”


    王律师也是没想到，雷罡再联系他的时候。


    雷霄已经是身上背了几条命案的凶杀案嫌疑人……


    王律师心里同样不是个滋味儿，叹了口气。


    他是心疼雷霄的，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但是，冥冥中他也早就预料到，雷家一直的隐忍或许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基于对雷霄精神状况的了解，他胸有成竹的朝着雷罡点点头。


    “雷老师，雷霄的案子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雷霄的精神疾病是实打实的，只要做了精神司法鉴定……”


    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雷罡打断。


    “王律师，你误会了。”


    “我想要你给雷霄做的是无罪辩护。”


    “我相信，我的女儿没有杀人！”


    雷罡要的不是女儿仗着精神病的身份，杀了人却能免于处罚，最后落得被强制治疗。


    他想要的，是女儿清清白白。


    看王律师惊讶的不说话，雷罡又补充说道：“我女儿从小善良优秀，自珍自爱。”


    “见到流浪猫狗，她也会去买根火腿肠再回来喂一喂。”


    “我不相信她会做出杀人这种事，哪怕是在她有疾病的情况下。”


    说到这里，雷罡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 你知道的，警方办案最讲究的不是证据吗？”


    “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雷霄杀了人，我们认。”


    “如果没有证据，那这盆脏水就别想再泼到我女儿头上一滴。”


    证据……


    一个困扰了雷罡整整10年的词汇。


    此时，在这个紧要关头被他轻飘飘的抛了出来。


    当年，自己没有证据，警方没有立案调查。


    现在，结果又会怎样？


    王律师皱眉说道：“可是据我所知有，雷霄已经来警局自首了。”


    “她的身上有大量被害人的血液，手里还拿了一把染血的刀。”


    果然，女儿已经来到了警局。


    雷罡心里大石落下，反问道：“我女儿有说，那些人是她杀的吗？”


    闻言，王律师一愣，这不明摆着嘛……


    等等！


    雷霄好像因为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昨天夜里一直处于发病期。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她没有任何印象，更别提承认杀人了。


    她只是说意识清醒后，看到自己身处凶案现场，所有才来投案……


    而那把刀，也是她在案发现场捡到的。


    她虽然来报警，但是她也不确定人是不是她杀的！


    见王律师诧异的看向自己，雷罡说道：“再等等吧，我相信警方会找到更多证据的。”


    看雷罡成竹在胸的样子，王律师意识到案情似乎不像自己了解的那么简单。


    无罪辩护吗？


    如果有机会，他倒是愿意试试！


    ——————————————


    审讯室里，身形消瘦的雷霄坐在审讯椅上。


    陌生密闭的环境里，雷霄投案时短暂的清明逐渐被不存在的虚妄吞噬。


    她眉头紧锁，虽然不吭声，但是额头渗出大颗的冷汗，看起来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


    而在痛苦的折磨中，她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越发癫狂起来。


    江队和小张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张扭曲割裂的脸。


    她明明看起来很恐惧忧虑，但是眼睛里的光亮的吓人。


    那既像是兴奋激动，又像是纯真孩子得到想要玩具时的欣喜眉眼，复杂难明。


    疯子……


    这是两人对雷霄的直观感受。


    原本江队几人认为雷霄既然来警局自首，而且已经恢复了意识，审讯的过程会相对顺利。


    可现实却是狠狠扇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江队心中酸涩，不着痕迹的轻轻叹口气。


    语气不自觉和缓了几分：“雷霄，你认不认识刘小莽、王德发、侯碧螺、张书舒四人。”


    听到这个问题，雷霄作出认真思考状。


    她疑惑的反问道：“好耳熟的名字，他们是谁来着？”


    那神态天真烂漫，但是癫狂的眼神让话语失去几分可信度。


    江队默默从文件夹里掏出三起命案现场的照片，推到了雷霄的面前。


    灰白的尸体，血肉外翻的伤口，瘫在床上的烂肉……


    他紧紧盯着雷霄，想观察她看到照片时的反应。


    却发现，雷霄一点都不好奇，眼神一分都没施舍给那几张血淋淋的照片。


    “他们四人在昨天晚上被杀害了，而你今天来警局之前，离开的房间正是张书舒的家。”


    “昨天夜间12点到今天早上5点之间，你在哪里？”


    雷霄原本就惨白的面色更加煞白，她摇摇头说道：“我……我不记得了。”


    江队继续问道：“监控摄像头在凶案现场附近拍到了你。”


    “你是怎么进入的这几名死者的家里？”


    “我不记得了……”


    “你杀害他们，是不是为了报十年前他们编造谣言的仇！”


    听到这个问题，雷霄更是干脆闭口不言，只是眼睛雪亮的看着江队。


    而从这个问题开始，无论江队问什么问题，她再也不说一句话。


    就那样疯疯的看着对面的两个警察，拒不配合。


    江队和小张心情沉闷的从审讯室里出来。


    小张说道：“队长，雷霄已经疯疯癫癫十年了，我看她不像是装的。”


    “你说她会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且，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真是发病时做了什么事，搞不好自己都不清楚。”


    “也有这个可能，得尽快给她安排精神司法鉴定。”江队点点头。


    他眉头紧锁，又喃喃自语道：“我总感觉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一时又说不上来。”


    王德发夫妻俩和张书舒的案发现场，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还可以说是因为狗和扫地机器人破坏了现场。


    但是，刘小莽的死亡现场，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可见凶手杀人的时候，做足了充分的反侦察准备，在事后认真清理了证据。


    如果凶手只有雷霄一人，以她发病的状态，真的能做成这么干净利落的三起案子吗？


    更何况，王德发夫妻的饮水机里发现了安眠药……


    刚才技侦也传来了消息，三起现场的门锁都在近期被更换了，而门锁的程序里留了后门。


    不知为何，江队眼前闪过一双睿智的眼睛，只不过那双眼下是一片的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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