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上并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而发生变化，热闹放纵的环境也总是容易叫人掉以轻心。


    “不好了，不好了，九王爷，他，他......”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闯进来，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正好扑跪在宋淮安的脚边，宋淮安放下手里的酒盏，格外好脾气的问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小九发生了何事？”


    “罗小姐被九王爷强，强要了身子！”


    小太监说话的声音极大，完全确保宴会厅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正在与同僚们推杯换盏的罗御史听到后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淮安有条不紊的指挥人叫太医，整理了一下袍子对龙椅上坐着的宋祁道：


    “皇上，此事......”


    宋祁紧紧抓着龙头的手指泛白，李知韫轻轻抚上去，宋祁心领神会，气定神闲的回道：


    “小九是什么人，我想诸位都清楚的很，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宋淮安不动声色的轻哼附和道：


    “一定是，要不咱们一道去看看？”


    看戏的不嫌事大，一众大臣也跟着道：


    “皇上，罗小姐就算了，若是九王爷被冤枉了名声可就不好了。”


    宋祁和李知韫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众人。


    小太监左拐右拐带着来到后宫一处荒废了许久的殿里。


    烛光摇曳呃呃，人影交叠，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叫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两道身影，一个威武高大，一个娇俏可人。


    宋祁拳头紧握，面沉如水，宋淮安等着看好戏的深情，后面还有一群低声议论的人。


    “来人，开门！”


    宋祁声音冷沉的吩咐。


    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将门推开。


    “啊！”


    一道惊恐地尖叫声传进众人耳中。


    宋祁李知韫和宋淮安率先进去，立刻上来几个侍卫堵住门口，跟着看热闹的只能踮着脚尖仰着脑袋往里伸脖子。


    罗家小姐衣衫半褪依偎在被对哦这众人的男人怀里，他身上穿着的正是宋毅的那身锦袍。


    宋祁深吸气：


    “转过头来。”


    男人不为所动。


    罗家小姐颤颤巍巍，试图把褪了一半的衣裳拉回去，可是太过紧张，手抖着不听使唤。


    “转过头来！”


    宋祁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那男人搂着罗家小姐的手并没有松开，缓缓转身，就在男人的相貌即将公之于众时。


    “皇兄！”


    宋毅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进来，众人很识相的让开一条道，宋祁望过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这是在做什么？


    “除夕夜的新节目吗？”


    宋淮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脚踹在传话的小太监腿上：


    “该死的东西，胆敢胡乱攀咬王爷，来人，拉出去打死了事。”


    “慢着！”宋毅抬手阻止一拥而上的侍卫，冷着眼一一撇过他们。


    侍卫皆停在那里不敢乱动。


    宋毅：“皇兄，发生了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宋祁眼神撇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他说你在这里和罗家小姐苟合。”


    “苟合！？”


    众人又被这声惊呼吸引过去视线，是堪堪挤进来的沈三，她身后还跟着面色潮红的李景川。


    众人在这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宋毅眯起眼睛，打量着沈三和李景川，危险阴冷。


    宋祁来回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威严出声：


    “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三行了个礼，从袖中掏出一个纸条递过去：


    “民女在宴会上收到了一张纸条，就被一个小宫女带了出去。


    “走到这宫殿前面的一处小院时，小宫女突然洒出一包药粉。


    “不过我有随身携带各种解药的习惯。”


    说着沈三从怀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小瓷瓶，看的一众围观的人眼角抽搐。


    “那小宫女被我一拳锤晕了过去。


    “然后我就碰见了......”


    沈三停顿了一下，望向宋毅。


    所有人的眼神也随着她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宋毅身上，等着沈三的下文。


    宋毅轻咳：“无妨，沈娘子继续。”


    “九王爷面色潮红，衣衫不整，被人下了那种药。”


    所有人倒吸气。


    “不用担心，九王爷身上的药已经被我解了。”


    所有人的心又放回肚子里，发出一声声满意的叹息。


    说完宋毅，所有人又像想起什么似得全部看向李景川：那他呢？


    “李景川也被下了药，刚解，还需要些时间恢复。”


    “嚯。”所有人发出一声感慨。


    整齐划一，氛围瞬息万变，从抓到有人偷情的紧张，到知晓京城女子最想嫁的两位男人皆被下药的吃瓜状。


    再想知道罗家小姐到底是在和谁偷情时，那穿着和宋毅一模一样的锦袍的男人早就带着怀里的女人不见了。


    “人呢？”


    人群里有人发出疑问。


    “没错，偷情的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


    “怎么没了？”


    宋毅扯唇不着痕迹的笑和宋淮安阴狠的眼睛对视，他眉尾红痣轻佻对宋祁道：


    “皇兄，在宫中苟合有辱皇家威严，定要彻查。”


    宋祁恨恨咬牙：


    “查！给朕狠狠地查。


    “这贼人竟敢给朕的皇弟和景川下药，目无王法，毫无廉耻！


    “一定要查清楚！


    “景川，这案子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要放过幕后之人！”


    “是。”


    李景川应了声，他面上依旧红红的，他本就生得白，被人下药后，眼尾耳垂都染上让人遐想的红色。


    好大一场闹剧结束后，宋祁也没了继续欢乐的心，遣散了所有人却独独留下沈三。


    美曰：“谢家沈三，两度救下小九，朕要好好感谢一番。”


    谢琉月拉着沈三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小三，在宫中一定要守规矩，千万不能冲撞了圣人。


    “皇宫不似家里，入口的东西一定要小心谨慎。


    “若是......”


    谢琉月的话被宋毅打断：


    “夫人不用担心，明日我一定将三娘完好无损的送回谢家。”


    他谦恭有礼的样子很陌生，至少宋祁和李知韫是陌生的。


    沈三回握谢琉月的手：


    “阿娘，王爷都给您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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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琉月终于舍得回去，被三个女儿搀扶着上了马车。


    赶车的李行舟面色极其难看，一脸哀怨的盯着沈三，企图来点眼神对视用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可是沈三就是不给他机会。


    椒房殿内，李知韫坐在贵妃榻上对坐在她身旁的沈三打量来打量去，越看越喜欢。


    直把沈三看的脸上都红了，她结结巴巴：


    “皇，皇后娘娘？”


    李知韫打趣：


    “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何须叫的如此生分，叫阿嫂。”


    沈三语结，这声阿嫂是她万不能叫出口的。


    沈三的眼神左右乱看不接话，李知韫心下明了：


    “三娘可是对小九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尽管说，阿嫂帮你教训他。”


    虽然她和宋毅该干的事儿都已经干过了，可这次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见家人，沈三被李知韫说的有些羞臊，索性拉了李知韫的手给她把脉，企图转移话题。


    李知韫笑了，并未说话，由着沈三给她把脉。


    可沈三的深情由刚刚的羞赧转为严肃，又牵着李知韫的左手把起脉来。


    李知韫察觉到不对劲，心脏跳的越发的快。


    把完脉沈三看向李知韫：


    “娘娘的身子......”


    李知韫眸色暗下去：“无妨，三娘有话直说。”


    “倒也不必太忧心，最多半年，民女就能让娘娘怀上孩子。”


    “当真？”


    李知韫的眸子一瞬间晶亮无比，满满的都是希望和对孩子的期盼。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知韫收敛情绪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唉~


    “我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阿祁每每提到子嗣之事，都被我急言令色的搪塞过去。


    “我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件事。”


    沈三并未说话，安安静静等着李知韫后面的话。


    “我阿娘在生景川的时候就去了，继母第二年就进了门，只过了三个月就生下一个妹妹。


    “那年，我被皇家定为未来皇后，李家所有人对我毕恭毕敬，把我捧得高高的。


    “可是，太子一日不定下来，我身上的这头衔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为了李家的名声我不敢懈怠，日□□着自己学习所有能学的东西。


    “那年冬日，格外的冷，屋内碳火烘烤的厉害，我去到院子里正打算透透气，却被一道黑影带进了水里。”


    李知韫停顿了一下，浅浅的悲伤的哼笑出声：


    “我在冰凉刺骨的水中足足泡了一夜，那黑衣人就站在树上，我挣扎着到岸边，他就再把我捞回水中。


    “直到天光大亮后，景川发现差点晕死过去的我。


    “那之后，我身上就从未来过月事了。”


    沈三一直知道官宦人家的后宅阴毒，可阴毒到这种程度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沈三握紧李知韫的手：


    “不光是身子受寒，娘娘体内有毒，应当是日积月累攒下来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针袋，给李知韫要了一盏烈酒。


    选了一根粗的火烤消毒后执起李知韫的手指刺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入碗里，李知韫并不觉得疼，手指上的这点疼抵不过这些年日日夜夜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