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多了几道浅浅皱纹的谢宴的脸，沈三叫不出口老头，大爷，伯父那样的称呼。


    只能叫他叔。


    “沈姑娘这段日子在和琉月商讨生意上的事？”


    沈三看着对面比自己还精明的男人，心里有些犯怵，面上不曾露怯。


    她点点头：“陈叔好眼力。”


    谢韵辞在沈三怀里坐着不舒服，蹬着小短腿伸着小胳膊：


    “祖父，抱~”


    奶萌软嫩的声音带着小波浪号，直叫听着的人无法拒绝。


    陈秋然把小韵慈抱进怀里又看向沈三：


    “你们想把生意迁到京城去。”


    沈三点点头，大方承认：


    “没错，陈家是做倒卖别国特产发家的。


    “阿娘在这基础上把一些贵重的丝锦玉器，书画茶叶也拿去交易。


    “这种东西在别国很稀缺，利润也大。


    “可是近些年，民间多了很多倒卖的散户，他们自己买卖，降低了人工成本，卖出去的东西就会比我们便宜很多，时间久了这个市场就挣不到钱了。”


    陈秋然看向沈三的眼神完全变了样：


    “那沈姑娘是怎么劝琉月的？”


    “资金回流，撤出倒卖市场，开酒楼，茶馆，客栈还有。”


    沈三顿了一下：


    “还有秦楼楚馆。


    “这些地方消息流传的广，我们要做的就是买卖消息的生意。”


    “买卖消息？”


    “没错。


    “这生意不止要在宋国做，其他四国也要做。


    “我们还要多开书店，印刷报纸。”


    陈秋陈彻底来了兴趣，狐狸似的眼睛里全是晶亮的光。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生出一种全新的世界，但是他还需要沈三再来些点播。


    “我们把各个国家的政事，军事，轶事还有寻人寻物启事全部登在报纸上在各国买卖。”


    “妙啊！”


    沈三剩下的话被陈秋然打断。


    “掌控了各国的信息走向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基本思想，时间越久百姓就会越发依赖信息来源。


    “日子久了，我们甚至可以通过信息差掌控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


    “到时候宋国想要一统五国简直易如反掌。”


    沈三愣住：这陈秋然这货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勇闯人妻赛道，思想正派，尊重女性，关键是这么离经叛道的主意他竟然立刻就接受了。


    谢琉月那里，她好说歹说了半个月，才点头愿意考虑一下。


    她没忍住脱口而出：


    “奇变偶不变。”


    “鸡变？藕不变？


    “沈姑娘中午想吃藕炖鸡？”


    沈三彻底失望，仰头，闭眼，长吸气。


    有些想宋毅了算怎么回事。


    南方的阳春三月天最是一年好风景，苏商言房里满地衣服乱作一团，腥湿的味道和痕迹让人脸红心跳。


    谢宴躺在床上，浑身像散架一样，锁骨下青紫一片和白的发光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商言撑着脑袋揉着怀里小狗的脑袋，脸上是吃饱后的餍足。


    狡诈狼屁股后面的尾巴摇的欢快，恨不能翘到天上去。


    小狗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的赶走还想在他屁股上作乱的爪子。


    谢宴从欢愉混沌中找出仅有的一丝清明：完了，我不干净了。


    练完太极的沈三则是神清气爽的带着她新收的说客陈秋然来到谢琉月的院子里。


    “阿娘。”“祖母。”“琉月。”


    三个人异口同声。


    正在吃早饭的谢琉月循声看过来，不自觉的挂上笑。


    笑意直达眼底，真心实意。


    两个月了，琉月终于对他笑了。


    他一时有些紧张，讨好似的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扯了一下她的袖口：


    “琉月。”


    中老年爱情剧已上线，沈三稳居前线第一。


    她牵着谢韵慈后退两步闪到月亮门口，一大一小露出两个脑袋往里瞧。


    谢琉月被两小只逗笑，看的陈秋然都痴了，情意绵绵又叫了一声：


    “琉月。”


    能不能看看他。


    谢琉月终究是被陈秋然那副惯常会装可怜勾引人的样子打败了。


    他低着头，像以前一样，求摸。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样子，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陈秋然满是震惊的看向谢琉月，她竟然，她，她跟他说话了！


    还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迷离忘我早就被药迷的不知今夕何夕的她摸着他的头轻轻唤了一声：“秋然。”


    那一刻，他发誓，他要带着琉月脱离陈家肮脏的万丈苦海。


    “和我一起用早膳吧。”


    谢琉月邀请陈秋然。


    陈秋然连连点头坐在木凳上，心心念念的人给他盛汤夹菜，幸福的冒泡泡。


    沈三和谢韵慈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陈秋然才扶着腰摸着足足大了一圈的肚子不情不愿的起身。


    他实在吃不动了，想站起来走走，又更想这顿早膳永远不结束。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谢琉月唤来丫鬟撤了碗筷，瞪了陈秋然一眼，他才悻悻起身。


    谢韵慈跑过去：


    “祖父好厉害，比我和哥哥阿娘阿爹加在一起吃的都多！”


    陈秋然一张老脸瞬间通红，尴尬笑了两声，想蹲下身子抱着小可爱去院子里消消食。


    屁股还没撅下去，胃里翻涌，又急忙站直身子，唯恐自己当众吐出来会被谢琉月嫌弃。


    “韵慈到祖母这里来，你祖父他吃撑了，抱不了你。”


    谢韵慈迈着小短腿抱住谢琉月的腿：


    “祖母，小姨姨和祖父有事要跟你商量。”


    沈三不好意思的从月亮门口挪到院子里，眼神乱瞥，缓解尴尬。


    陈秋然扭着脸在院子里转圈消食。


    足足一个时辰。


    沈三，谢琉月和谢韵慈的五子棋下到第十八局时，陈秋然才又风度翩翩的出现。


    有了陈秋然当说客，报纸生意和谢琉月谈的很顺利，当下拍板决定回收谢家在外的所有资金。


    四月中，春意渐浓，沈三收到了一封宋毅远在京城送过来的信：


    几个月不见，三娘想我否？


    我自是把三娘放在心上，很想，很想。


    朝廷上积压了一年多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头绪，我也抽不开身去寻你。


    又怕久了你将我抛在脑后，甚是苦恼。


    谢宴县试的卷子我看了，文章论点和治国之策颇有见解，有他老子当年的几分风采。


    你会和他一起来京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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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回信，毅盼。


    沈三是当着陈秋然的面看完的信，后槽牙都跟着酸了，对着陈秋然尴尬一笑。


    难掩狂跳的心和那抹隐隐的红晕。


    陈秋然心下了然，也写了一封连同沈三的回信一起交给玄候营最快的骑手常远。


    陈秋然目送常远离开，连连摇头，九王爷近些日子太不成体统了，送个信竟然让常远亲自来。


    苏商言站在陈秋然身侧，目光审视：


    “王爷让我去安亭？”


    陈秋然没看他只是点点头道：


    “安亭那边的私盐案出了些岔子，你现在的身份京城那些人暂时没摸清，王爷想让你去探探。”


    “好，我下午就动身。”


    陈秋然拍了拍苏商言的肩膀，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苏商言没敢和他对视，这父子俩的脸简直太像了，岳父当前他怕自己露出破绽。


    自从和谢宴和苏商言睡了之后，谢宴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也不去。


    小北担心，红着眼到沈三那里一顿好哭。


    某日夜半，沈三摸进苏商言的房里将他蒙住被子一顿乱揍，她用了八成力，都将苏商言揍成小狼崽子了。


    “老娘叫你强上。”


    “叫你孟浪。”


    “我打死你。”


    “明日就配上毒药毒死你。”


    “老娘好心好意救你，就是让你霍霍华予的？”


    “叫你强上，叫你强上！”


    苏商言挣扎不开，他身体刚恢复，内力还不能完全施展。


    面对沈三只有挨揍的份，即便是他巅峰状态，面对发疯的沈三也是束手无策的。


    更何况她还是王爷的人。


    沈三揍完拽着他仍在茶几旁，对看戏的小北说：


    “去把华予叫来。”


    “得嘞，小姐。”


    小北喜气洋洋，呲个大牙对自家少爷保证要给他个惊喜，那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谢宴推门进来时，看到衣衫不整的苏商言趴在地上。


    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前襟大敞着，露出那日手感极好的麦色胸肌。


    他下意识有吞咽，喉结滚动。


    正要走进才看见盘腿坐在椅子上的沈三。


    “道歉！”


    沈三凶巴巴的指使。


    苏商言跪在地上，单手斜着撑住地，发丝微乱。


    凶恶阴戾的狡诈狼转瞬间变成楚楚可怜的嘤嘤狼。


    扭了下屁股，尾巴扫来扫去：宴儿，好疼。


    谢宴甩着脑袋把污糟东西全甩出去。


    “小妹，这是......”


    “这狗东西再敢欺负你，老娘就扎死他，毒死他。”


    谢宴着急攀上沈三的胳膊：


    “其实，不用的。


    “他没有欺负我。”


    沈三恨铁不成钢：


    “让你伤心难过也不成！”


    超级会看眼色的苏商言跪行几步缩在谢宴脚边，拽着他的衣摆，故意将身上受虐待的痕迹给谢宴看。


    不够，还不够，痕迹应该多些，再多些......


    谢宴突然面色爆红，就连眼睛都充血了，狐狸眼尾处红的吓人。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他竟然想让苏商言将他绑在床上，狠一点，再狠一点，他好像会更兴奋。


    他捂住嘴飞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