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月前两年的站姐生活过得可以说是风生水起，除了几乎每个月的线下活动都是全勤打卡之外，还在网络上和现实里都收获了许多同担朋友们。


    一开始她还有些拘谨，几乎都是自己默默产出，线下没人主动来跟她搭话的情况下，她也是不会主动去和其他粉丝交流的。但solo跑线下半年后就不一样了，从最初在签售会上认识“不讲理”这位姐妹开始，慢慢她也认识了许多友善又聊得来的朋友，当然大部分都是对方看她眼熟先来搭讪的。


    这两年里，前期她主要是做线下的各种返图和视频，偶尔也会做一些图频产出，比如在他们的成团日或是成员生日时，至于其他类型的业务她则是有心解锁但无力，一来学校课业上占用了许多时间，二来她的全勤也不是说说而已，每次发图之前都要挑选好久再精修。几乎这两样内容就占满了她的时间。


    第二年不知是不是她这个站姐的“实习期”过了，逐渐觉得日常运营站子的压力小了很多，在大二专业课增多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抽空时不时协助后援会和工作室组织粉丝打投、应援，甚至偶尔还能兼职赚个外快以补贴开站的消耗。


    为此苏兮月沾沾自喜了好久，大二的暑假她还打算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在简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优秀——很显然她还记得那次被正主“劝退”的事，而且还很不服气，非要证明自己不可。


    不过她在等来下一次线下活动之前，先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7月23日，星河文化官方发布一条通知，宣布即日起Polaris单飞不解散，此后不会或很少会有团体活动了，成员们将以个人的形式进行活动。


    ……


    看到这条官方消息的前一刻，苏兮月还在挑选着上次的库存照片，打算修完后当今日的产出博发，而通知栏弹出的特关消息好似一盆冷水，直接把她的热情浇灭了。


    至此她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一年来这么悠闲根本不是什么业务熟练了，而是他们线下活动的次数在慢慢变少，这么一来他们活跃在大众视野的时间也减少了，简而言之，他们一直在走下坡路。


    为什么她没察觉到呢？哦对，她的眼睛一直都盯在Polaris身上，盯在简之身上呢，每次线下回来她都有几十个G的素材要挑选，返图的时间线一拉长，无形中就给了她一种，他和他们一直都活跃在大众视野的错觉，其实只是一直存在于她的眼中罢了。


    一时间她想到了个词很适合当下的自己，井底之蛙。


    她对Polaris有着天然滤镜，当年入坑之后更多关注的是团体实力与观念想法的输出，她开站也不过是很单纯地想亲自记录下自己喜欢的人，同时分享给其他粉丝，至于其他的有关娱乐圈明星的商业价值这些内容，她此前从没深入了解过。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光有小部分粉丝的热爱是没用的，不能带来收益的“商品”就是会慢慢下架。其实几年后的她再回忆起Polaris最初三四年的发展，就能立刻一语道破天机了，问题不在他们成员本身，而是公司为他们选择的风格受众和后期营销方面出了问题，可那时候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苏兮月自开站后第一次发返图博开始就保持着日更的频率，但那天她第一次断更了。


    不止是她，当天许多团站和个站都沉默了好久，显然大家都被这个消息打蒙了，一时不知道作何回应。


    她登上站子的微博后看到不少粉丝都来问她什么打算，其他站子和后援会那里估计也是一样的情况，但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


    继续做下去？可团都没了。


    关站脱粉？老实说她做不到，这么久的陪伴早已养成习惯，更重要的是她舍不得。


    她微博停更了十几天，在这期间有两个开站最晚的团站选择了关站，其他的暂时还在坚守，苏兮月则是仍旧在内心里斗争。


    不过她的斗争没持续太久，紧接着发生的另一件事推着她做出了选择——简之的后援会管理组跑路了。


    这仍旧是出乎她意料的一件事，她原以为团站和团后都是由纯团粉或者像她这样有偏好的团粉组成的，而成员个站和个人后援会则是由纯度极高的唯粉组成，现在宣布单飞不解散后，跑路也该是团站或者团后跑路，万万没想到跑的是简之个后的管理。


    出了事后她火速去联系了原管理组的微博皮下，表明了想要接手后援会的意愿，对方恰好也认识苏兮月，便十分痛快地把这活儿甩给了她。


    苏兮月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去研究其他明星后援会的运营模式，依葫芦画瓢地重新把管理组组了起来，又是公开皮下粉丝又是设立考核标准的，愣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处理好了这个烫手山芋。


    当她做完这一切后，恰好有个简之的个人行程可以去接机，她便想当面像他倾诉一下自己的迷茫，也告诉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那天难得线下去的人很少，她一眼就看到了从出口出来的简之，哪怕他这次打扮低调，穿的完全是自己的私服。


    苏兮月一如往常，举着相机就迎了上去，简之看到她后吃了一惊，连忙抬手拦住了想要过来阻拦的新助理，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给你接机啊，上次见你们都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她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笑着让他摆好姿势，“你快表情管理一下，我还要出图的，不能来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啊！”


    简之放缓了步子，最终停了下来，他略显疑惑地看着苏兮月，道：“你……还在？”


    苏兮月从他这三个字里读出了另一层意思，笑道：“当然在啊，而且我还接手了后援会的管理工作，不会跑的，我也决定之后把‘Luna7bear’更名为‘Luna_7_12.16’，从团站转变为你的个站。”


    简之听完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直到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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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出口，跟着助理上车前才语重心长地对苏兮月说道：“首先，我个人真的很感谢Polaris时期所有粉丝为我们的付出，我也知道在这其中能叫得上名字和能认得脸的人都付出了许多时间和金钱，像你一样为我们做团站的就更不用说了。如果Polaris还在，那后面的话我不会说出口，但现在我必须跟你说明白，‘单飞不解散’其实就是个好听的说法罢了，Polaris已经名存实亡，后续我可能也不会再继续做爱豆，所以……该退坑和脱粉的时候真的不要犹豫，我怕几年后的你会为如今做的事感到后悔。”


    苏兮月当然懂他说的这些，但她也从没忘记过自己追星的优先顺序：她是因为简之入坑的团，而不是先粉上团，后偏爱简之的。现在团虽然没了，但不影响她今后把精力集中在简之一人身上。


    她坚定且逻辑清晰地回道：“我知道，但也请你放心，未来不管多少年之后我都不会后悔的，而且我有我的理由。两年前那次签售会上我简单跟你提过一次我入坑的契机，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只说了是你在采访中的话点醒了我，但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不妨我现在告诉你。”


    “在我最迷茫的那段时间，一度觉得自己可能是个除了死学习之外什么价值都没有的人的时候，你是告诉了我要追求自由，也要发掘自己的价值。那时候我也很看重外人的评价，会觉得只要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就是失败的，可后来我才明白，可以被认可和通向成功的路不止那一条，我完全可以从自己出发寻找最适合自己的，而不是随大流并且不快乐地内耗自己！”


    她这番话完全没打草稿，直接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后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没表达清楚，想着万一简之没听懂怎么办，可她情绪激动上头时又暂时出不来。


    简之确实愣在了原地，但不是因为没听明白，反而是因为太过明白，从而为自己的影响力感到震惊。


    苏兮月说得过于急促，此刻呼吸有些急促，她顺了顺气息，同样郑重地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大学的前两年在开站的同时完全没有耽误学业，不仅如此，还有你没看到的，我现在已经可以自给自足追星的花销的你知道吗？所以你真的完全不用担心我，我不仅能兼顾好生活和爱好，也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自己的消费支出。当时传出‘单飞不解散’的消息时我确实犹豫过，但最后我重新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遍我入坑的原因，归根到底是因为你，所以我才决定从团站转为个站，这都是我深思熟路过后的结果。”


    简之从来都只知道关于苏兮月最表层的事情，比如她是早期的粉丝之一，是更新和返图质量最稳定的站姐之一等等，而今天她所说的则是他完全没想到过的事。


    停留的时间太久，助理犹豫再三过后还是过来催了，简之这时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后扯下了口罩，给了她一个最真诚的笑容，同时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赶你走的，也谢谢你留下，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