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赈灾

作品:《我王万年

    长郡、兰邑,齐国三分之一老齐人聚居之地,位于齐国黛山之东,也称黛东之地,曾是齐国抵御东夷的边境屏障,后来国土拓宽,渐渐变成了内地。因重峦叠嶂,春旱夏涝,民生自古艰难,是齐国最为艰苦的两个地方。然老齐人坚毅,硬是在此扎下根来。


    历年征战,这两个地方出兵出力最多,士兵最为骁勇善战,同时伤亡也最惨烈。


    长郡人大多倔强刚直,又奋勇无畏,此次与白泥村的冲突,起因是长郡雪灾后流民四窜居无定所,逃到汜水白泥村,白泥村一村民出言不逊,引发长郡流民愤怒,愤而打死了那位白泥村村民,然而一村之中,世代居住,沾亲带故,白泥村倾村而出,流民死伤众多,逃到别处的流民闻讯赶来,发展成了气势汹汹的私斗。


    “这白泥村,是齐人乌氏一族的祖地,乌氏不算大族,却算老族,与云、佘几族同气连枝,一直相互帮衬。”彭余一路上向齐恕介绍。


    “康岳将军在长郡主持赈灾事宜,可他麾下士兵大部分也都来自长郡兰邑,有的士兵得知家中亲人没有因天灾而死,倒被人打死了,激愤之下逃营参与械斗,康岳将军按压不住,双方还在陆续约架械斗,已各自成了阵营。”


    “仅因口角便至斗殴至如今还成了阵营?”齐恕从车中问。


    彭余回答:“大抵如此。”


    “死了多少人了?”


    “日前驿报死者近千人,伤者更多。”


    ——死者近千。


    齐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经过几日急速行路,幸运没有遇到暴雪,穿过崇山峻岭,经过峡谷山道,齐恕一行人终于到达长郡与汜水边境。


    齐恕命车队停下来,叫来彭余,交给他一管铜管,道:“彭余将军,你是齐国勇猛无畏之大将,现在我令你携此王诏赴汜水,晓喻汜水上下,包括进入汜水的长郡人,再赴长郡复命。”


    彭余:“末将领命。”


    长郡,与她所见过的城池一样,符合这时代的一切特征,暴雪之下,莽莽一片白,土夯的城墙孤耸于四面山峦之中。


    得知王上所封的齐泠君到了长郡,郡守章穆康岳与赈济官特来迎接。


    然而见传闻中的齐泠君仅是一个半人高的女童,郡守章穆与赈济官康岳都是心中一凉,一女童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跑来长郡这地方,这不是给他们找事干么。


    郡守章穆与赈济官康岳互相交换眼神,还是恭敬地行礼:“臣等恭迎齐泠君。”


    “二位大人免礼。”


    长郡郡守与赈济官康岳起身,再次暗中打量眼前的女童,长郡郡守忧心忡忡问道:“长郡陷于雪灾,齐泠君所来,何事啊?”


    齐恕无暇跟他们纠缠,直接道:“柏乐,宣诏。”


    柏乐即宣王诏。


    王诏的意思便是齐泠君至长郡日始,由其全权主理长郡诸事,有便宜行事之权,余人皆奉其令。


    长郡郡守和赈济官康岳接诏后齐声道:“下官谨遵王诏。”


    然看着眼前半大点的孩子,二人都不禁面面相觑,神色复杂,觉得王上有失分寸。


    齐恕知他二人心中所想,正色道:“本君奉王命前来赈灾,有几条在此正告诸位:一、即日起长郡上下交由本君主事,长郡事宜此前如何自有有司定论,是日起功过罪罚由本君担待,余人皆听本君命令行事;本君驻长郡期间,由长郡郡守、赈济官佐助,凡本君通告之号令,任何人不得有违,违者立斩;三、长郡郡守及赈济官速将灾情报与本君知晓。”


    正声言明后,郡守与赈济官皆正色称是,随即请齐恕去往住所,一路上边走边介绍灾情。


    从长郡落雪至今已有两月,风雪如山势崩崔,吞没整个长郡,辐射周围地区,然其他地区比长郡富有,灾情也没有长郡严重。雪灾中,截止目前,压垮民居四分之三,冻死牲畜近三分之二,雪灾压死民众一千八百二十一人,冻死二千九百人,伤者不计其数。


    现已解救十之八九,还有被困的十之一二未得解救。


    但是,长郡环境本就艰险,大雪之下,更是阻断了半数道路,救援进展迟缓。


    说话间,到了给她安排的住所。


    所谓住所,其实是军中大帐。


    今年雪实在太大的,压垮的四分之三民居,其中就包括郡守府,救援出来的灾民有的逃难去了,迫于情况无法逃难的,都被暂时安置在营帐中。


    一进辕门,齐恕双眼与心脏都狠狠震颤了,她终于亲见了民不聊生四个字。


    衣衫褴褛的灾民挤在营帐里避风取暖,冻伤冻晕的大人小孩躺在薄薄的草上,青一片紫一片,皮肤冻裂,血肉都结冰了,只有亲人捧着一碗水在一旁啜泣……


    每一个帐篷她都掀开去看,都大同小异的冰冷刺骨,一个唇色发白奄奄一息的小娃娃抱着她母亲的身体坐在雪水寒气润湿的草上,用仅剩的力气虚弱地恳求;“大人,可不可以把帘门放下来,风吹得好冷,我娘受不了。”而她的娘,早已经冻僵了。


    齐恕面色逐渐变得沉重,忍不住红了眼眶,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小娃娃身上,终究于心不忍起身出了营帐,用指腹捺掉眼角的水痕。


    “为何没有热汤?”齐恕问。


    郡守叹气答道:“君上,能烧的都烧来取暖了,雪水湿透了,木柴便点不着,每日还要放粥,没有那么多柴可烧了,君上送粮迟来两日,长郡都要断粮了。”


    说这话时,面前敞开的棚区里,还有好几个人在分别试图点火,可是光看见烟雾,没看见火,还有的连缕青烟都没有。有人撕了破洞袖子上的小半块布,企图点燃烟雾,其他人都停下动作,期待那团烟雾能怦地燃起来,燃成熊熊大火,紧盯着的目光都起火星了。


    可是没有燃,布很快烧到只剩一点残渣,那堆湿草和木枝仍没有一点表示,如此的绝情。


    而另一边又传来哐当几声响,营帐被风吹破又吹垮,树立起的木柱倒在地上,发出刚才的声音。


    营帐底下避风雪的人被砸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有兵士上前将人带出来。


    齐恕轻叹道:“烧火,煮粥,让大家吃点热的吧。”


    郡守章穆道:“是。”


    天色昏昏,看起来还要下雪。


    齐恕问郡守,“可有精于堪舆术之人?”


    郡守略作思忖,答:“有,长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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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老翁会堪舆之术,正在庇所之中。”


    “可有受伤?可能行动?”


    “没有受伤,老翁家建造时便用了堪舆术,房屋位置好,幸免于雪难。”


    “这场雪不知道会下到何时,我们要做好长久抗灾的准备。此处原野四面透风,无所遮蔽,营帐虽能避风,但不可抗雪压之重,不宜做长久安置之所。速请老翁前来,用堪舆术觅一适宜的位置,要能抗强风,雪势小的地方,将庇所营帐及灾民迁过去。要尽快。”


    郡守:“是,属下领命。”


    “彭余将军,速将送来的粮草衣物与康岳将军交接,立即分发给灾民,康岳将军清点人手,即赴灾区,解救受困的灾民,本君所带的五百卫士,分三百交于将军,一并参与救援,此次救援能救尽救,以最小伤亡为要。”


    “彭余将军,召集我们带来的医工以及长郡医工,救治受伤灾民。”


    几人各自领命,依照命令行事。


    郡守章穆和赈济官康岳原本还对这个新来的齐泠君心有顾虑,但见她发号施令如此有条不紊干净利落,心下安了大半。


    接下来几日,堪舆术老翁找到一处风雪小,适合作为庇护所之所在,在郡守的带领下,陆续将营帐及灾民转移。


    齐恕乘车与众人一同前往时,见伤民行动艰难,下车将自己的车让出来,用来运送伤民。


    柏乐忧虑小君人小,怕走不到山谷,齐恕忧道:“民生如此,我如何能自安。”


    在她的带动下,郡守与赈济官也将自己的车让出来运送伤民,与她一起走路,他们对这位齐泠君倒多了几分敬意。


    “白泥村那边情形如何了?”齐恕在山道上跟着车辙印深一脚浅一脚跋涉,气喘吁吁问康岳。


    康岳惭愧,“属下治下无方。”


    “我不是要治你的罪,我是要知道情形。”


    “长郡逃民占领了汜水白下城。”


    如何占领,当然是攻占。其中聚集流民为民兵的,就有康岳的部下。


    “长郡雪灾之下,无力负担那么多人的生计……”康岳吞吐难言。


    于是便漠视流民侵入汜水。


    彭余称:“王命到汜水后,双方已经停战,乌云佘三族要求归还白下城,并将攻下白下城的长郡人斩首。”


    但若如此,长郡人必定不服,而长郡人在军中多而广,如此必然至军心不稳。


    “消息已呈报王前,王上说,国逢大难,待度过此难,秋后自有论断。”


    白下城中的长郡人就暂时让他们住下,但不得再侵占汜水地盘,汜水人也不得趁危发难,等雪灾结束再论罪。


    眼下也只能如此。


    救灾事宜还在进行中,每多拖一日,困死的民众就更多。


    在齐恕的严令之下,没有受伤的长郡民众被组织起来参与救援,剩余被困的地区旬日内便得解救,山野乡间也尽力寻找尽力救援,粮草衣物送到,搭建牢固庇所,每城分派一个医工,组织灾民参与救治,将伤亡降到最小。


    然而汜水的冲突再度被点燃,彭余汇报齐恕,他们带来的五百士兵,有十五名长郡士兵逃营去汜水参与私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