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礼朝使团

作品:《脚踩政敌登基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如今正值秋日,最是色彩斑斓的时候。


    林间树叶簌簌落下,礼朝使团的马车经过一路的奔波,停在半山腰上。


    此次礼朝使团一路北上,沿途交流文化、互通商贸;经过大梁境内,如今到了北麓都城。


    骏马低着头,马蹄不断踩在蓬松柔软的落叶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马车外有人轻扣车身。


    “少灵,出来透口气吗?再走就到北麓都城了!”


    竹帘掀起,赫然走下一个干净清透的郎君。


    鬓边一缕青丝拂过他的侧脸,生来锐利清冷的一双凤眼带着稍许柔和,容貌生得极其雅俊。


    此人名唤谢承匀,是康王府的世子。


    站在面前身姿挺拔,气度随和的人唤赵景民,乃是礼朝四皇子,端王殿下。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赵景民望着山川叹道。


    “我看也就一般般。”


    一旁双手攀在胸前,神情不屑,浑身上下傲骨铮铮的男子叫李自成,其母乃是礼朝长公主;因性格莽撞,所以被皇帝舅舅扔过来历练。


    另一名气质清新的青年摇头失笑,名叫杨文洁,乃太常寺少卿之子;四人是总角之交。


    谢承匀踩着一地金黄走至近前,眺望远处的群山与山下城池。


    “北麓真是物华天宝,钟毓神秀!”


    清风徐来,此山之外亦是群山连绵,尤其是远处高耸的雪山,令人憾然。


    山脚下城墙高竖,城池更是繁华。


    “只是这和平之下,不知又有多少暗流涌动。”赵景民道。


    一道长风直贯林间,树木花草闻风惊颤,动物四处躲藏,阴谋在暗中悄然滋生,山雨欲来。


    果核扔进湖水,荡起一圈圈波纹;鱼儿们逃远后又游回来,围着果核转圈。


    北牧野坐在石头上,一条腿盘着,背靠大树,百无聊赖。


    “杨珏,你把我叫出来究竟干什么?”


    北牧野随手扯了两片草叶,捏在手里捣鼓。


    “唉,不是说了吗,有妙人儿要介绍与你认识。”


    杨珏挑着眉笑道,折扇轻敲在北牧野肩头。


    “比百花楼、兰香院、丝竹坊的更美、更香、更风雅,保证让你眼前一新……!”


    “京城还有这样的绝色?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若是那美人榜上的人物,我便对你心服口服!”


    说话的男子不过十六,长得圆润憨厚,似颗金豆子,名叫向子涛。


    “还真让你猜对了!”


    杨珏挥开折扇,轻摇两下,一脸得意的笑。


    向子涛激动道,“莫不是姬汝月姑娘,所以你才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姬汝月乃是礼朝司天阁的监副女史,位列天下美人榜第三名,尤其精通书法、音律,是仙子一般不可亵渎的人物,亦是向子涛心中的女神。


    “你就白日做梦吧!姬姑娘人在礼朝,又身兼要职,如何来得了北麓?”王思明调笑道。


    此人与向子涛形成对照,身如竹竿,一副病态模样。


    杨珏收拢折扇点向王思明。


    “来人正是礼朝人。”


    “即是礼朝人,又位列天下美人榜,那便只有……”


    向子涛话音未落,几辆马车穿过林间,一路小跑过来。


    马车停稳,待小厮放好木凳,一名女子手持团扇,从马车上下来。


    小厮见状,立刻伸手去扶。


    仅仅只是这下马车的两三步,石榴色纱裙勾出俏人身形,身姿摇曳如柳丝,风情万种便已勾走他人心魄。


    “朱媛媛!”


    王思明惊叹,而向子涛早已望得失神。


    朱媛媛位列天下美人榜第六名,是礼朝第一舞姬。


    生了一双含情桃花眼,唇珠圆润最是勾人。


    听闻她的身段比秦淮河畔的柳枝还软,肌肤比羊脂玉还滑。


    今日一见,便知传言非虚。


    如此倾城的女子身在青楼,自然少不了痴怨的爱情故事。


    前有世家公子欲为其赎身,后有礼朝皇九子不顾反对执意要娶她为侧妃,但最后都被朱媛媛婉拒。


    因此她虽为妓/女,却有洁身自好之名。


    北牧野见到朱媛媛,感叹其美貌的同时,却是有所顾虑。


    杨珏会错了意,以为她看惯了环肥燕瘦不喜欢,于是小声附在她耳边道:


    “别急!妙人儿还在后面。”


    只见其后的两辆马车上下来四位青年,外貌举止皆是端正沉稳、谦谦如玉的公子。


    比之在场的三位,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珏用扇一指最后下来的谢承匀,如冰如雪的俊美人儿。


    “如何!”


    北牧野认真看了看,扬起下巴随意道,“长得倒的确好看,六分风雅,三分风流。”


    “还有一分那?”杨珏好奇。


    “灵气。”北牧野答。


    杨珏大喜,得意道,“我便说你一定会喜欢的!五百两白银,不许抵赖。”


    “顶多给你四百两。比兰香院、百花楼里的那些人的确新,但离我的标准还差了点。”


    他眉眼间的那份算计,北牧野不喜欢。


    说罢,北牧野不再理会,双手随意环在胸前走过去。


    “妙人儿,可会饮酒弹琴作乐。”


    谢承匀刚下马车,闻声抬头望向说话之人。


    只见来人身着圆领白色长袍,镶玉的银环束发,腰间系着条做工精致的银云纹带子,脚踩云靴。


    此时抱在胸前的双手改为负在身后,一整个神采奕奕。


    剑眉略显稚嫩,杏眼圆睁,不可一世的神情。


    原来是个女儿郎,不是少年郎。


    只一眼便晓得,这位就是以纨绔性劣名扬天下的朝阳郡主。


    天下人皆知,南有登徒子薛虬荒淫无耻,北有纨绔女朝阳穷奢极欲。


    谢承匀却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泛起一抹柔和的笑。


    “不才,只会弹琴。”


    “少灵……”


    李自成气不打一处来,如此轻挑的言语怎能忍得,他硬是拧着身子不正眼瞧北牧野。


    杨珏一把拉过北牧野,急忙将她拦下,小声劝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别太轻浮了!”


    “我知道啊!他不是你给我找的妙人吗?”


    杨珏无语凝噎,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懊悔道,“我就不该说那些浑话。”


    北牧野当着众人的面,饶有兴致地盯着谢承匀看了良久,旁人看见这举止都觉不妥。


    李自成更是想一刀劈了这个混账玩意。赵景民看将过去,他才作罢。


    这时一道细语柔声出言打断。


    “妾身朱媛媛,见过郡主、各位公子。”


    朱媛媛行了一记常礼,微微屈膝低头,眼神儿却是往上钩,把杨珏、向子涛几人的魂都勾走了。


    北牧野却没带搭理她,径直走向谢承匀,脑子里萌生出一个好主意。


    “妙人今晚可有时间?”


    谢承匀宽柔笑着,鼻翼上的那颗恰到好处的黑痣显出几分魅惑。


    “倒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


    “那好,今夜酉时,我约公子到兰香院一聚,到时你只需报我的名字即可。”


    说罢,北牧野瞧了眼一旁垮着脸的李自成,一挑眉。


    “今夜兰香院全场由我包,欢迎各位一同前去。”


    “还有这等好事!”向子涛乐道。


    这时小厮驱着马车过来。


    北牧野提着衣摆,三两步上车。


    杨珏叫道,“阿野,说好的游湖,你怎么要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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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游了。”


    北牧野摆摆手,无趣道,“回家睡觉去了,晚上兰香院会。”


    马车走远后,朱媛媛轻移莲步行到谢承匀身旁。


    “谢公子,奴家刚刚可是帮你解了围,你日后要如何报答?”


    谢承匀拱手行礼,稍显疏远。


    “多谢姑娘。日后姑娘若遇到什么难处,在下自当竭力相助。”


    “公子这是什么话,是说奴家没有享福的命吗?”


    朱媛媛笑得娇艳欲滴。


    不知情况的杨珏三人看得神魂颠倒。


    谢承匀嘴角泛起一抹淡笑,眉眼间却是温柔,给人一种美好的错觉。


    “姑娘说的是,是在下失言。”


    朱媛媛见这一笑,竟一时晃了神,立即用笑声掩盖刚刚的失态。


    “这朝阳郡主,还真是个有趣之人,你说是不是!”


    杨文洁拍拍谢承匀的肩膀,打趣道。


    “不过她对你,似乎怀有成见。少灵你在礼朝时可是受万千少女青睐,没想到竟在此处吃了闭门羹。”


    谢承匀却只是温和一笑,“平津侯府的千金对你属意已久,不如回去后我替你牵线搭桥。”


    “可别,我错了!”杨文洁连连告饶。


    玄序王府。


    马车停在门口,府里的仆人立刻迎了出来。


    “郡主怎回来得这么早,不是和杨公子他们约好了去游湖吗?”


    “什么游湖啊,那湖我都游了八百遍了!我去就是想看看谢承匀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北牧野三两步跳下门槛的台阶。


    “见着了?”


    童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好奇问道。


    “见着了,也不是个什么端庄雅正的人物,赶我大哥差了一大截。”


    “那是,世子什么人物,那身上的正气都是自小跟着王爷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企是那些公子们在书堂里读几本书,轻易比得过的!”


    童子摇着头得意道。


    “真不明白我大哥为何要屈居那种人之下。”


    北牧野说的是美男榜上,那谢承匀第四,堪堪挤进四公子里,而王府世子北牧风却是第五。


    “那是排榜的那些人有眼无珠。”


    童子陪着北牧野到房门口的台阶下,侍女郁离和茯苓迎出来陪郡主进闺房。


    郁离替她更衣。


    北牧野一边解绳扣一边道,“郁离,你让童生去兰香院传个话,就说今晚若有位谢姓公子提我的名号,就先领他到后厢换身行头,再带到我面前。”


    童生就是刚刚那名童子,与北牧野同岁,是她捡来的孤儿。


    “会不会有不妥。”郁离担心道。


    毕竟前不久朝堂上才闹出一桩丑事。


    因官吏贪污,管理混乱,封存于机密库里的一份密探名册竟失窃。


    那份名册事关北麓安插在西玄国的密探人员。


    陛下震怒之余,惩治了官吏,将此事交给御史大夫司空震主理调查。


    想到近来种种,北牧野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只是去会一会,看看礼朝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探探他们的目的。”


    北牧野回头,便瞧见郁离那清冷的桃花面。


    头上只簪了一簇蓝雪花,是北牧野无聊时用绒花所制,当时随手给了郁离。


    郁离没有立即出去,替北牧野将衣袍挂好,又要与她脱鞋。


    北牧野没让她脱,她实在不习惯,自己左脚踩着右脚鞋跟,三两下脱下靴子。


    “我就睡一个时辰,记得叫我起床。”


    郁离道了声“是”,拉过薄被替她盖好后才出去。


    关上房门走入院中,郁离转身看向蹲守在房檐上的影卫。


    “按郡主吩咐,务必盯好礼朝使团的动向。”


    那影卫轻点头,如鬼魅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