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到底怎么解决这棘手的事情，宋明回到养心殿还是对太后她老人家深沉的微笑感到后怕。


    小福子端上一盏浅黄盘龙盏，放在焦头烂额的宋明手边。


    “谢谢，正好渴了。”她端起杯子用嘴唇浅浅试了一下，可以接受的温度。


    小福子站在一旁，背比早上弯得更甚。


    “怎么了，站直溜的，小孩子驼背以后长大怎么...”


    “小福子今生能得陛下赏识，实乃上辈子，上上辈子，在地上做牛，在天上做鸟修来的福气，侍奉主上...”小福子又跪下去了，碰着嘴皮子就是一通输出。


    宋明正想打断他，但转念一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这样的小白板，不如收了他，做自己的特助，嗯，话事人，嗯，金牌秘书，没错。


    “那以后，你可得忠心向上啊。”宋明拉他起来，谁料这小福子脸上竟然已经挂上眼泪鼻涕，眼睛眯成一条缝，呜呜地哭。


    “别哭呀，你这孩子。”我的老天，太敏感了吧，宋明暗暗想，先前的皇帝是有多可怕，她今天只是没正常行走喝茶，就感动成这样。


    “奴才一定忠心。”小福子擦擦脸，“能得陛下赏识...”


    “打住，朕累了一上午，休息。”宋明打断小福子的获奖感言，挥挥手让他离开。


    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会儿，上早朝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昨晚两点多才睡着的宋明实在撑不住，和衣倒在榻上，昏睡过去。


    期间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有人觐见，只听见是一位柔声细语的女人，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都仔细着点，一会儿不许出错啊，那边的...”


    “白竹姐姐，你今天的衣服好好看，青色很衬你，肤白胜雪，婉若天人啊...”朝云凑到皇后身边，捧着她垂下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啧啧称赞。


    “哪有那么夸张，倒是你，今日打扮的素雅，到令人耳目一新。”皇后轻轻扶正她头上因为跑动歪掉的珠钗。


    “这还素雅，那我们岂不是只穿着素衣了。”贵妃在一旁调笑。


    朝云张张嘴，一时想不起反驳的话语，只得气鼓鼓的靠在皇后肩头。


    “好了好了，倾辞，不要再调笑她了，看我们朝云脸都红了。”皇后笑盈盈拍拍少女的背，转眼下面坐着的妃子也乐在一起。


    “今日琼林宴，陛下怎么还没来，春夏，你去看看。”皇后望着身旁空着的位子，朝身旁的丫鬟示意。


    今日琼林宴，皇家会见文状元的宴席，从前陛下在这样的宴席上从不迟到，甚至会早到半个时辰，今日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快快快，哎呀，小福子你怎么不早叫我，不是说好忠心吗，连闹钟都不中啦！”宋明这里确实出了状况，等她自然醒，小福子拖着长袍挪过来，提醒他再有半刻钟就是琼林宴了。


    “陛下，奴才不敢，陛下好久没有那样熟睡过了，奴才也想，想着陛下龙体大过天呐。”小福子递上外衣，宋明不会系衣带，随手绑了一个蝴蝶结就出发了。


    “以后有事就叫我，朕不治你罪啊。”


    两人慌慌张张赶到门口，女眷们都已经端坐在位子上，见宋明赶来，齐齐站起问好。


    “免礼免礼。”宋明坐上主位，对着身边的的女子抱歉一笑，“来晚了。”


    这位应该就是皇后白竹了，面容清俊，一颦一笑端庄大气，再加上朝云双手托着头，朝这边傻乐，确定无疑。


    “好了，开始吧，嗯，状元呢？”宋明看了一圈，没有人上前来说话，问道。


    “孟状元还在中门。”小福子凑上前说道。


    看来主角都还没到，早知道她也慢慢来，后颈衣领刚刚穿戴时没理好，现在卡着难受，但直接伸手去揪又有碍观瞻，宋明只能忍着。


    “那我们再等等吧，或者你们谁饿了，先上点小食，垫垫肚子。”宋明望向皇后。


    皇后摇摇头：“无碍，陛下先宣状元吧。”


    宋明端着一杯茶水送到嘴边，动作又定住，原来状元不在是在候场等我宣召啊，也是，谁敢在天子面前迟到啊。她尴尬笑笑，端着茶的手来不及放下就向前一挥，差点把水洒在桌子上。


    “宣吧，快宣，别让状元着凉了哈哈哈...”宋明作势哈哈笑了两声，身边的妃子们也捂嘴笑起来。


    贵妃笑着打趣：“陛下真会说笑，现下正值四月末，只怕来不及着凉，先中暑了去。”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宋明在这样的氛围下，逐渐放松下来，卸下白日早朝时的紧张，第一次在这里真心实意放松的笑出来。


    四月末，芒种，算起来是六月呢。宋明穿越的时候，家里十二月，看来两个世界季节世界完全不相同。


    “宣季长风觐见！”


    小福子奋力嚎了一嗓子，两侧的宫女们微微低下头。


    很快，一位高瘦的男子出现在大殿前。


    温热的风从大殿后的荷花池吹来，夜里烛火映在大殿两侧，宝石镶嵌的池塘折射出斑斓的光，朦胧地照在木头上，美得不真切。


    “臣季长风，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状元比宋明想象中的年轻，高瘦的身形，一身素色长袍，背挺得很直，俊美一张脸上，一双眼睛狭长却没有波动，薄唇轻抿，面对宋明神色淡然地行礼。


    “起来吧。”宋明抬手，“状元很年轻嘛，今年几岁啊。”


    “回陛下，臣年十九。”季长风拱手回答，脸上依旧冷冷清清没什么表情。


    宋明一脸惊叹，对着皇后点头：“十九岁就一举夺魁了，真是天才啊。”


    皇后也笑着点头：“年少有为。”


    季长风没放下手：“天才不敢当，只是比旁人刻苦了些。”


    宋明又笑笑，看着皇后，又看看贵妃，实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一转眼看见朝云瞪着眼珠子，也不看皇后了，直勾勾望着季长风的侧脸。


    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柔声开口：“说起来，朝云今年也快十九了，功课学的如何呀。”


    被叫道名字的朝云愣了愣，在宋明“快出来”的眼神和皇后“大胆说说看”的鼓励下，绞着衣角走出来，站在离季长风较远的一侧，低着头，小声回答。


    “嗯，功课尚可，只是，只是...”


    宋明一看朝云支支吾吾的样子，比早上和刚刚收敛不知多少倍，原先大大方方蹦蹦跳跳的，现在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小声。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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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她是怎么嫌弃太后推荐的相亲对象的，宋明依稀记得“才疏学浅，相貌不佳”，现在一看眼前的季长风，状元，文凭好，相貌，也挺相当。


    难不成，这小朝云对这小状元一见钟情？


    宋明伸手推推不存在的眼镜，依照她磕cp的经验来看，朝云的态度转变是一大疑点，再加上她咋咋呼呼的性子，自从认识她开始，宋明就没有见过她安静待过两分钟以上，现在站姿竟然如此端正，连嘴角的笑意都转成抿唇。


    可疑可疑。


    但是再看季长风，依旧是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好像云淡风轻，但仔细看，手也不自觉别到背后，而且刚好是挨着朝云那一边的手！


    两人一个站在殿中，一个远远靠在最外侧。


    宋明微微一笑，想到一个绝佳的坏主意：“朝云你站到前面来呀。功课尚可，只是还有疑虑是不是呀？”


    朝云突然脸红起来，走上前，点点头，话也不说了，悄悄抬起眼，望了望身边的男子，又很快低下头。


    宋明一看就是了：“季爱卿，不知我们朝云是不是有这个福分，能得你指点一二啊。”


    “是微臣的福分才对。”朝云站在他身边，比他矮了一个头。


    “哪里哪里，季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得季公子指教，是朝云的福分。”朝云这孩子上脸啊，现在的脸半片都是绯红。


    宋明隐隐觉得那里奇怪，凭着直觉问了一嘴：“你们两个以前见过啊。”


    不愧是混迹各大产品分析论坛和超话的人类啊，对这一方面的直觉精准又敏锐。


    “回陛下，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竟是朝云郡主，实在是失敬。”


    “没事没事，还得多谢季公子出手，才能拿下那那一局。”


    两人小声在下面道谢起来。


    “好好好，既然是旧时，那你们去叙叙旧吧，我也，朕也不打扰大家的雅兴，落座开宴吧。”宋明说完这话，在底下一招手，小福子马上低头凑上来。


    “季长风的位子在哪里。”


    “陛下，状元和各位大臣们都在外阁坐着呢。”


    宋明点点头，小福子退到身后。


    实在害怕自己乱点鸳鸯谱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宋明想着还是得去找朝云一趟。


    往底下一瞧，朝云拿着筷子，挑着桌上的凤鸭，一个人嘿嘿傻笑。


    宋明：咳咳....


    朝云没在意，皇后倒是贴切地为她倒了一杯茶。


    宋明：“无碍无碍。”


    宋明：故意打翻面前的酒壶。


    小福子和身边的几位宫女上前收拾，宋明大声道：“没事没事，去朝云郡主那里那一壶酒过来吧。”


    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上一些拙劣的手段了。


    终于朝云抬头看了一眼，但没看向宋明这个方向，她深深吸了两口气，“腾”一下站起来，从位子上溜走了。


    宋明赶紧假装头晕，看向皇后：“许是酒喝多了，这头晕晕的，我出去透透气，吃好啊。”


    说完马上利索的起身，也离席而去。


    妹啊，等等我呀，我给你指婚来咯！


    皇后望着皇帝桌前，明明只喝了茶，怎么头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