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作品:《帝凰错

    凌久往赵府走的这一遭,虽说回府路上受了袭击,但也确确实实地将观水月的名气打了出去。


    短短数日,即便年关将近,各家各户忙于置办年货,观水月的门庭依旧熙熙攘攘,客流如织,丝毫不减。


    而凌久本人,则安稳待在闺房内绣完了麒麟踏云的最后一角,陈娘子瞥见那一抹血迹,也只是默不作声地裁剪。


    李娘子倒是来得更勤些,一次次修正凌久打结的角度:“小姐的食指要压住线头,像按琴弦那样……”


    凌久:……不会啊。


    凌久捏着绣针在素帕上刺下第七个结点,李娘子扶着他的手背引线,针尖入布时,她道:“七绕要像蜘蛛结网,丝线要吃得进布纹里。”


    直到窗檐上浮起薄霜,凌久拆了所有绣坏的帕子,只留一封针扎的密信。


    星点沿着帕角零落,乍看只是寻常藤蔓纹,指腹抚过却能摸到暗藏的凹凸。


    现在,只等名气更大些。


    镇国公府冯嫽出手,引得其他官家小姐纷纷打听,不出几日,京城贵女圈中便传开了观水月的名号,夫人小姐们争相订制,不论是首饰还是绣品,贵价之物样样都供不应求,更有人为求一副圆满,舍下身价去与百姓抢那稍差一筹的样式。


    一时间,观水月门前车马不绝,当真如凌久所料,整条街的商铺都热闹起来。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娘娘们从探亲女眷口中听闻,又见身边宫女也戴着观水月的绣帕,便起了兴致。


    宫中自然也是讨个喜头,不少娘娘求了皇帝想派人来要,皇帝沉思许久,唤来了冯嫽。


    “老三,”皇帝看着下方跪着的人缓缓开口,“你近来愈发像你母妃了。”


    冯嫽身形一震,稳下心弦,还未回应,便又听皇帝道:“你的那些个母妃,最近在朕耳边吵得紧。”


    皇帝的声音低沉缓慢:“她们都说,宫外有个观水月,绣品精致,首饰华美,尚服局的针脚,竟不如民间的绣娘。”


    “去替朕看看,那铺子当不当得起‘观水月’的名字。”


    “儿臣明日携尚服局掌事同往。”


    “不必。”皇帝从龙椅上起身,虚扶起冯嫽,“你亲自挑二十样新鲜物件,腊八那日送进各宫。”


    “节礼需避讳的纹样,可要尚服局拟个章程?”冯嫽第一次感受到了圣心难测,她根本看不透龙椅上人的心思。


    去年五皇子凌澈献的万寿图因用了前朝旧纹,所有参与的绣娘都被剁了手指。


    “朕要的是民间心意。”皇帝轻按上她的肩头,“老三,你可知为何选你去办?”


    “因为儿臣协理母后对接宫内采买。”她将真正的答案生生咽下。


    皇帝明面上并不忌惮皇子结交商贾,但四皇子因收了盐商一方砚台,便被贬去守皇陵,如今也久眠在其中。


    皇帝一笑,掺进几分慈爱:“明日去观水月,若见着合眼缘的绣样,挑件百鸟纹的给你六弟。”


    “儿臣遵旨。”冯嫽话虽如此,却看不透皇帝对六皇子到底是要好要坏。


    六皇子刚满三岁,生母是去年溺毙在太液池的妃子,究竟姓甚名谁,已经没人记得了,但确确实实是皇帝带在身边的幼子。


    至少比皇后的五皇子要宠得紧。


    凌川要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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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凌澈便成了弃子,去年万寿节他献绣屏时,不论是柳家还是皇后都忙着为凌川挑选王妃,承福曾八卦道,这宫中连半句求情的话都没人为他说过。


    她此刻握着观水月的生死,若绣品合了圣意,功劳是尚宫局的;若犯了忌讳,她便是第二个凌澈。


    宫门外,观水月的繁华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冯嫽换了身寻常富家公子的装束,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步履从容,混在人群中走近,却隐隐显出几分凌厉之气。


    有人在高处看她,冯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掩住了微微蹙起的眉头。


    那道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熟悉,却又夹杂着一丝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冯嫽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一紧,暮色里灯火次第亮起,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混在街市喧嚷中震得耳膜发麻。


    观水月门前的纸扎灯笼正巧被伙计点亮,可那为门前车马路上染上一片白昼的灯火,远不及茶楼二层撩开纱帘的指尖来得灼人。


    凌久倚在楼窗边,袖口垂落,露出手腕,银镯正正卡在尺骨凸起的位置,撩起的帷帽被晚风吹得飞扬,鬓边碎发也跟着浮动。


    两人的视线在暮色中交织,他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小得意,无声地讨夸。


    满意吗?


    冯嫽的折扇滞在胸前,扇骨抵着心口,却压不住在胸腔中愈发清晰的心跳。


    是他啊,她该知道的,这般手笔,必然是他这个奇人呀!


    那熟悉面庞上从未出现过的肆意的笑,那从未戴过的花团锦簇,无一不在昭示着皮囊中灵魂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