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裴司辰冰冷的声音在女孩身后响起。


    黎语吓得一个激灵，身体里的潜力再度被激发出来，“嗖”的一声远远的与裴司辰拉开距离。


    男人“呀”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也迅速提起速度拉近两人的距离。


    “挑衅完了想跑，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十秒之后，裴司辰右手搭在黎语的肩膀上，冰冷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彻。


    黎语不说话，只是握紧拳头转身朝男人鼻子抡去，裴司辰见状将右手从女孩的肩膀上拿下来抓住黎语抡来的拳头。


    “我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说道，神色间隐隐带一丝逗小猫的挑逗。


    “还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黎语脸上忽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当即放弃被控制住的右手，藏在身后蓄势待发的左手迅速打向男人的鼻子。


    裴司辰面色一变，松开女孩的右手要往后面退去，可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停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拳头朝自己而来。


    一拳落下，打的还是脆弱的鼻子，裴司辰“噔噔”后退两步，右手捂住鼻子，很快两缕鲜血顺着鼻孔流下。


    大概是没料到裴司辰会突然站在原地，黎语呆楞地望着前方，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可消气了？”


    男人拿出纸巾擦擦鼻子问道。


    黎语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改口。


    过了良久，她才张嘴问道：“为什么不躲？”


    “如果这一拳打出来后你能消气的话，那这一拳挨得也值了。”


    裴司辰道，说着将被鲜血染红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重新掏出一张纸擦着鼻子上的血迹。


    “既然是我打的，我自然会对你负责，照顾你到痊愈。”


    女孩一脸认真的说着，“我现在去找外公请假，然后去医院。”


    说完，黎语便要去黎明诀的办公室里。


    “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伸手拉住要离开的女孩，”我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就行。”


    黎语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口道：“不行，这里的医生水平不行。”


    春城中学校医室的医生姓王，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话声音很大，样子看起来很凶，学校里有传言说王老头曾经是个兽医，医术水平很差。


    传言是真是假她不清楚，但以她的亲身体验来看，那位医生的医术确实不行。


    曾经她因为感冒在校医务室里看过病，结果感冒不仅没有治好，吃过药之后反而开始发烧甚至拉起肚子。


    那件事历历在目，直到如今还留存在她的记忆中。


    那天是周日学生们返校的日子，天气很阴沉，随时都有下雨的迹象，她刚做公交车到城里下车，天空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偏偏她装在书包里的雨伞不翼而飞，为了避免迟到她只能冒雨回到学校。


    大概是受凉的缘故，傍晚的时候，她开始感冒并且发烧，随后趁晚饭的时间去校医院找王老头开一些药，她拿着药回了宿舍打好热水，正准备吃药时有同学来宿舍里说丁书媛喊她去办公室，那一日她在办公室里呆了许久，回到宿舍时距离熄灯仅剩三分钟。


    头昏沉的厉害，身体很烫，打热水已经来不及，她只能就这凉掉的开水一口气把药吃完，刚将茶杯放下，校园里的熄灯铃响起，宿舍里的白炽灯也很快熄灭。


    她摸索着床沿爬到床上，刚躺下不到五分钟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春城中学的宿舍楼里没有厕所，每个宿舍只有一个马桶，晚上熄灯后宿舍里每一层会有个大铁门，铁门会在熄灯后被锁上，开门的钥匙由对应楼层的宿舍长轮流保管，当日保管的正是她所在宿舍的宿舍长张琦琦。


    她想要问张琦琦要钥匙出去上厕所，但是对方并不愿意，几番哀求无果，她只能被迫选择使用宿舍里的马桶。


    第二日上午第一节课正要开始时，丁书媛领着三个人过来，其中一个是张琦琦，另外两个是张琦琦的上铺和对面上下铺的同学，三人一大早便去办公室找丁书媛控诉昨晚的事。


    “有厕所不去拉，非要拉在宿舍里，你看看班级里谁像你这样埋汰。”


    丁书媛迎面便是指责，她正欲开口解释，张琦琦却是抢先一步开口。


    “老师，我昨晚都要给她开门让她去厕所，他不愿意去非要拉在宿舍里。”


    张琦琦抬起高傲的头颅，面带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后继续提高声音道：“像这种拉在宿舍的埋汰人，我们可不想要。”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宿舍长不给我开门。”


    彼时刚进入高中不到两个月，那时的她尚不知人间险恶，也不知人心是这世间最难测的东西，本以为老师会像书中那般明察秋毫，可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像书中说的那样美好。


    丁书媛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痛，耳边甚至出现耳鸣的声音。


    那个女人一手捂着鼻子往后退两步，脸上露出像看垃圾一样的表情，尖声大叫道：“自己埋汰还想污蔑同学，埋汰也就算了人品还不行，还不赶紧滚回宿舍地面墙面从头到尾给我擦一遍。”


    “还有，以后我的课站在教室外听课，不准在教室里污染教室的空气。”


    在宿舍里拉屎，好大的瓜，正准备上课的好事者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恶心，我连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


    有最前排的好事者摆出一副恶心呕吐的样子，还有看热闹起哄的人拿出空清新剂在自己的座位周围喷了喷，亦或者掏出湿巾将课桌椅子仔仔细细擦拭一遍。


    她带着难堪落荒而逃，那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穿成她拉在床上。


    对于校医室那个老头，她不否认自己心中有恨，感冒发烧的药变成泻药，那晚若是没有吃那包药，她也不会沦为全校的笑柄。


    “叮铃～铃～。”


    第四节的下课铃响起，铃声刚一落下，远处的教学楼里乌压压冲出来一大批人直奔食堂而去。


    “必须去医院。”


    女孩坚持道，没有一点退步的打算。


    裴司辰仔细的盯着小姑娘的脸庞，这才开口道：“那好，我去帮你请假，你先回班里把书包拿上。”


    “不用。”


    黎语皱眉道。


    “乖，稍后在校门口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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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


    裴司辰推着她的肩膀到操场门口，随后去了黎明诀的办公室，女孩站在原地低头思考片刻，还是选择回到班里去拿东西。


    ……


    十分钟后，黎语收拾好书包出现在校门口。


    上午刚刚放学，校外热闹非凡，摆摊的商贩将学校两旁的人行道围得水泄不通，学生们鱼贯而出，有商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糖炒栗子。”


    “烤肠，香喷喷的烤肠。”


    到处都是食物的香味，烤肠小推车前有许多学生停留在那里。


    校门口的角落里，江吉贵穿一身破烂的衣裳，目不转睛的看向出来的人群，还有几名形迹可疑的男人穿插在人群里，每一双眼睛都精芒闪烁。


    门口人很多，不时跟别人的肩膀碰到，黎语往角落里站了站，尽量避开拥挤的人群，却正好出现在江吉贵的视线里。


    忽然，江吉贵眸光一凝，舔了舔干别的嘴巴，猛的从角落里冲出来，第一时间保住黎语的身体。


    男人出现的太过突然，黎语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好在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在男人要抱住她的一瞬抬脚踹出，江吉贵顿时被踹倒在地上，顺势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粘在衣服头发上,再加上佝偻的腰背、遍布皱纹的额头以及那副破烂的穿着，看起来惨兮兮的，让不明真相的路人生出同情的感觉。


    “咔嚓、咔嚓、咔嚓。”


    人群中传出照相气的声音，几乎是在黎语把人踹到的一瞬，几人已按下相机的快门键。


    女孩踹人的动作、江吉贵躺在地上的惨状，所有的一切形成底片留在相机里面。


    “小狱啊，我知道你恨我不能给你好的生活条件，但看在我好歹也养你十八年的份上，你就不能回家看看我吗？”


    江吉贵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女孩的裤脚声泪俱下道，看起来俨然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滚。”


    黎语冷声道，顿感恶心无比，想将双腿抽出来，只是江吉贵抓的太紧，为了挣脱她只好再一次伸出拳头直奔男人的下巴而去。


    女孩一记上勾拳打出，男人身体向后躺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不省人事。


    “啊！啊！啊！”


    人群中的王金花尖叫一声，一脸着急的从角落里出来，假模假样的趴在江吉贵身上一边拍打一边大哭道。


    几名记者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很快便找好绝佳的拍摄位置。


    “姐姐，江叔叔只是想来看看你，你为什么要打江叔叔。”


    江雪站在镜头之下，白皙柔嫩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副垂眸落泪的样子实在惹人恋爱。


    “我不止要打他，还想打你。”


    黎语冰冷的目光射向江雪，录像的记者被女孩那渗人的目光吓的分开一条道路。


    女孩活动活动手腕，随后走到江雪身边，巴掌应声而落。


    “你这个小贱人，谁让你打我女儿的。”


    正在演戏的王金花见状“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扬起巴掌打向黎语的脸颊。


    黎语歪头避开，紧接着右手抓住王金花金黄的波浪卷头发，一下又一下朝正前方的水泥石墩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