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皇帝下发旨意，重开三年一次的选秀，各地世家大族、寒门府邸均可推适龄待嫁女子进宫参与选妃。


    消息传至长春宫，正和李嘉、白兰待在一处的李卿，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下勉强一笑，努力掩饰着内心汹涌袭来的复杂心绪。


    “娘娘，陛下说选秀一事繁复冗杂，娘娘身子刚好，不宜过度操劳，陛下已请太后娘娘坐镇，一应事务也全权交由太后娘娘处理。陛下还让奴才给娘娘带话，近日怕是不得空常来长春宫，娘娘要是觉得乏闷了，想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们去办。”殿内，大明殿的一名宫人前来传话。


    “知道了，也请公公替本宫给陛下带个话，陛下如此体恤本宫，本宫定不会负陛下期望。”


    三月之后，浩浩荡荡的选秀终于正式上演，无数容貌甚佳、才情斐然的妙龄秀女齐聚宫中，让沉寂已久的皇宫再次热闹起来。


    蔡太后主理本次选秀，每日春风拂面地登场，从初选、逐轮考核、晋级到最终的册封，几乎每一步都没落下。众秀女惊于从第一轮开始就见到了本朝最尊贵的女人，不禁都激动万分，那些从小地方来的秀女就算落选也没那么伤心了，毕竟她们可是连太后都见过的人，回去后也算有一份体面了。


    李卿不曾关心也不想关心选秀的情况，在长春宫闭门不出，萎靡了一阵之后，终于决定放下执念，专心过起自己的日子来。皇帝不是说她想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都随她的意嘛，可这宫里能有啥好吃好玩的，不若出宫去！打定主意后，李卿便令人去大明殿传话，也不管皇帝答不答应，着了一身便衣就带着小梦瑶出宫玩去了。


    走在久违的市井街道上，热闹喧腾的空气四处涌来，李卿只觉四肢百骸都在翻涌闹腾，激得她浑身一颤，竟突然鼻子一酸，一股热泪流了下来。旁边一脸兴奋的小梦瑶，注意到了自个母后的异样，不禁轻轻拉了拉母后紧握着她的手，被母后回以温柔一笑。


    母女俩走在街道上，不觉间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因李卿想不受束缚的游玩，便将毡帽下的纱罩抬起，露出了真容。华美的衣饰，出众的容貌，就连牵着的小女娃都如同小仙子一般，路人不觉纷纷回头注目。


    李卿怕引起什么麻烦，只得带小梦瑶闪进一家卖珍宝玉器的店铺，才勉强甩开围观的人群。出来后一时也没了游玩的兴致，随意逛了几家铺子便带着小梦瑶回宫了。


    有了这一次差强人意的体验，再次出宫时，李卿再不敢轻易把毡帽掀开，给自己和小梦瑶通身着的也是市井百姓最常见的衣裙，如此总算可以既大摇大摆，又不招摇过市了。


    当李卿在外呼朋唤友游山玩水了月余后，宫里的选秀也尘埃落定。皇帝在最后一次的选拔中，只露了个面便匆匆离去，所有嫔妃品级竟全交由太后定夺。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皇帝丰神俊朗、器宇不凡的模样仍旧在众秀女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埋下了暗暗情丝。


    按礼数，这些嫔妃定级后，李卿作为六宫之首，便要开始日日接受众嫔妃的请安问好了。这可是前世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盛况啊，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美人之间相互过招，可不精彩？


    因而第一日，李卿终于当回了正宫皇后，一身华服，坐在上首接受众嫔妃拜见，体验了一把正室夫人的威风。


    舒昭仪、如修仪、蔡婕妤、容美人、祺才人......望着下首那么多家世、相貌、才情都个顶个的妙龄佳人，饶是李卿也两眼放光，不禁心生感慨，怪道皇权诱惑如此之大，光这后宫佳丽三千，都得美死人。哎，老天咋不让她这一世投个男身过把皇帝瘾呢？好歹让她也享受享受啊。咦，等等，那个蔡婕妤好生眼熟，她不正是蔡国公府九小姐，曾被皇帝撞见清白之身的蔡雅稚吗？


    皇帝之前曾告诉过她，说是已好生安置了蔡雅稚，搞半天还是给弄进宫了......


    不过，凭着蔡雅稚的身份背景，此次怎会只封个婕妤？怎么，先抑后扬吗？李卿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频频点头接受众嫔妃的请安，又依次送上了见面礼，说了些恪守本分谦恭友爱、侍奉陛下绵延皇嗣等场面话便让众人退下了。


    等所有人一走，端坐半天的李卿终于身子一松，长吁一口气出来。哎哟，一个正室一群小妾，每天都要碰面，吃瓜聊天，说不定还要争宠斗嘴，万一还有尔虞我诈的宫斗咋办。她可不想天天宫斗啊！李卿无语问天。


    一众美人入了宫，服侍各宫主子的人手又变得紧缺起来。蔡太后直接颁下懿旨，招募大量宫人进宫。眼看着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模样，李卿也认命了，随蔡太后去折腾，她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皇帝开始宠幸后宫，但对于长春宫，除了来看望安柔公主外，几乎很少踏足，更别提留夜歇息，而其他各宫嫔妃也渐渐显出差距来。


    那些身份背景高或者与皇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更受皇帝宠爱，渐渐出头冒尖，成为后宫新的翘楚，尤其是蔡婕妤，她的位份虽不是众嫔妃中最高的，侍寝的次数却最多，更何论她还是皇帝的表亲，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瞧着风向的众人自然追捧奉承，久而久之，蔡婕妤便成为了新晋嫔妃中号召力最强之人。


    至于皇帝对李卿这个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众人也一直在观望，毕竟之前皇后独宠后宫的故事至今仍在市井坊间流传。但从眼下的情形看，皇帝宠遍后宫，却偏偏不入长春宫，难不成皇后真的因善妒专宠被皇帝厌弃？


    可皇帝时不时吩咐內监往长春宫送各式各样的珍宝玩物，甚至还准许皇后微服出宫，这种又宠又弃的态度着实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一些捧着蔡婕妤的人早站了队，剩下一些则不偏不倚地在观望，只有个别门第低微融不入圈子的低阶嫔妃要么出于真心要么为了攀附，坚定地站在了李卿这一边。


    李卿却无心与众人争宠。每日过了一把正室的瘾后，便带着小梦瑶低调的出宫去，做她想做的事。算下来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日日待在高家庄，亲自参与庄里的营生，与那些奇人异士一同捣鼓那些新奇玩意。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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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忙碌至深夜的秦昱瑾等一众掌柜离开后，便把贴身小厮唤了进来。


    “今日那位夫人带着小主子先是去了东郊马场，与白兰将军打了场马球，之后去了醉芳歇，应是在里边用了膳，午后去了清颜轩，待了个把时辰出来，之后就去了高家庄，直至日落时分回了皇宫。”


    “一路上她们可有遇到什么麻烦或不称心之事？”


    “应该没有，小的询问了几处的人和掌柜，今日并未发生何异常之事。”


    “好，你们见机行事，不要一直跟着，但也一定要保护好她们母女的安全。”


    “是。”


    屋外廊檐不远处，年事已高早不太理事的秦荣，瞧见了屋里的情景，不由得低声长叹，摇摇头拄着拐杖离开了。


    把皇城大大小小的角落玩了个遍后，李卿又无所事事起来，正好小梦瑶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便不再日日出宫，开始让她跟着太傅念书。


    然李卿并不想让小梦瑶只接受正统思想教育，便规定每日上午由太傅教学，下午小梦瑶歇晌起来后至入夜时间，则由李卿亲自教导。因而加上每日与各位宫妃打交道的功夫，李卿的日子又忙碌了起来。


    皇帝亦十分重视对小梦瑶的教导，见李卿都亲自上阵了，便也抽出身每日下午过来过问小梦瑶的功课，陪母女俩用完晚膳再离开。


    因教育观念的不同，两人常常互相驳斥、互不相让，有时甚至争得面红耳赤，每每都是皇帝被气得夺门而出，李卿亦有些动气，指着皇帝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最后还吩咐紧闭殿门，不准皇帝再来。


    要说宫里什么东西传得最快，定流言蜚语莫属。阖宫上下很快听到了长春宫的动静，不禁纷纷暗衬，皇帝对皇后的恩宠果然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有安柔公主在，皇帝怕是一步都不会登长春宫的殿门。看来在宫里，还是子嗣最重要啊，因而众嫔妃更加铆足了劲想要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各种制造偶遇、诱惑帝心的小伎俩纷纷上演。


    今日这个在御花园跳舞，明日那个在花中舞剑，更有甚者，假扮宫女或小太监与皇帝不期而遇，生生演出了一场场江山美人我与帝王的好戏。


    深居长春宫的李卿本来并不知情，奈何总有一些或嫉妒或不屑的多嘴嫔妃，偏要将这些故事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期望她好生整治整治那些狐媚子。李卿被迫吃瓜，只能尴尬得应着是是是、对对对......


    来说项的嫔妃见李卿一副不敢管、不好管的勉强样子，不禁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扭着腰不屑地走了。


    送走了一波接一波来打小报告的人，李卿长吁一气。这玩意不是她不敢管，实在是她前世在电视剧里看过太多类似桥段，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别搞下毒、下蛊或啥子下作手段，她都能接受，况且这深宫大内日子难熬，不让这些嫔妃整点新鲜花样，迟早都得精神出问题。


    不过，这些手段她是见得多，但别人未必见过啊，特别是外面的人，不是都很好奇这高墙之内是何景象吗？李卿眯眯眼，似乎在里面发现了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