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像个小姑娘，脸颊坨红一片，害羞的声音似蚊子。


    “喜欢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说？我怎么说？我要是但凡有你长得一分半分的英俊，我就不站在这里了，我立刻跟人表白去。”


    裴珏笑了笑，“你不说，你怎知道刘姑娘不喜欢你呢？若是说了被拒绝，心底也能放下。”


    何故捏了捏袍子的一角，“我，我怕说了，日后朋友都做不了。”


    “人家嫁人了，你还想跟人做朋友？刘姑娘同意，她相公能同意吗。”


    何故以愣，倒也是。


    男女的友谊多数停留在出嫁前，出嫁后就是两个天地的人，能否再见都是个问题呢。


    何故嫣儿了，整个耷拉着肩膀，“我，我怎么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人说。”


    “实话实说。”裴珏收拾起自己的书本，“别说漂亮话，把你的想法心思，完整地说出来就行。”


    他爹说过，真诚最重要。


    何故似懂非懂，挠了挠头，“行，我去说。”


    到底是不甘心，到底是要尝试一次，就像裴珏说的，若是不成，也能放下。


    下课了，各家的马车在门外等着。


    裴珏上了马车，阖眸养神，忽而听到马车外的动静，耳朵动了动。


    “刘小姐。”


    “何....何故。”


    刘家小姐生得秀丽，眉目弯弯，眼睛圆圆，皮肤白皙，眼角下有一颗小痣，笑起来格外有魅力。


    何故心中藏了事儿，知道此行是为了什么而来，脸上不由带出些害羞。


    “我.....我有话跟你说。”


    刘姑娘眼睛闪过狡黠，唇角弯了弯，“好，我听你说。”


    帘子一角放下，一双黝黑的眼睛藏于黑暗之中，裴珏笑了，见刘姑娘这反应，应当是不讨厌何故的，估计这事儿能成。


    他双手抱住后脑勺，整个人靠在马车车厢内，舒展开来。


    这时，突然一声尖叫，有人跳上马车，钻进了车厢，裴珏眼睛猛然睁开，对上一双仓皇的眸子。


    “别出声。”


    外头响起一阵乌泱泱的声音。


    “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公子。”


    “让你们把人给我看好，你们就是这么看的？这人要是跑了，回头你们都别想活了！”


    说着抬手用力给了面前几人耳光，“快，去找。”


    马车内姑娘俨然被吓得不轻，眼眶湿润，身子还在抖动，但眼底里的光，亮得惊人。


    “你是谁。”


    “我叫京鸾。”


    回了宅子，裴忌才得知了眼前姑娘的身份。


    “我是诚家的表姑娘，家道中落，借住在诚家。我姑母不管事，她儿子横行霸道，今日还说下了学，带我去他几个好友的聚会上。”


    一个姑娘，去到全是男子的聚会上，能是什么好事？


    裴珏的眸光一沉，“家中没有长辈为你做主？”


    京鸾点点头，“自我住进去后，姑母一直礼佛，我就只见了一遍，诚义是诚家的公子，无人敢得罪。我要见姑母，下人都拦着我，不允许我见。姑母至今还不知道这些事儿....”


    她虽害怕，但说话有条不紊，不见惊慌。


    裴珏思索道：“我娘倒是认识诚家的夫人，不如你先随我回家，由我娘带你回城家说道说道。”


    京鸾点头，“那就多谢公子了。”


    她笑起来唇角有梨涡，眼神澄澈，看人不带算计。


    裴珏颔首，“不客气。”


    回了家，裴珏立刻找到院中正在喝茶的郑瓷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京鸾这时候才敢抬头打量的眼前的夫人，一看便惊为天人。眉目如画，肌肤通透，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温温柔柔的，却又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力量。


    “多谢夫人帮我。”


    郑瓷点头，“你别害怕，这件事既然被我知道了，断然没有不管的理。”


    诚家那位诚义她是知道的，若是这姑娘落到他的手里，估计这辈子都毁了。


    郑瓷带了京鸾回家，裴珏则留在了家里完成今日的功课。


    临走前，京鸾扭头看他一眼，只见阳光下，少年侧脸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如同仙人，她呼吸一滞，缓和了一会，才跟着郑瓷离开。


    何故跟刘家的亲事定在明年，如今两人已经交换了庚帖和信物，也算是成了。


    娶到了心上人，如同打了胜仗，何故眉目意气风发，读书更加刻骨起来。


    “我答应她了，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可因噎废食。”


    “你知道什么叫因噎废食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用？”


    “我未来媳妇教我的！”


    两人说话间，外头走过一人，穿着粉色绣海棠花的布鞋，脚步在经过门口时略微一停顿，一双小鹿眼睛往里看去，对上裴珏的目光，地垂下头。


    “京鸾姑娘。”


    “裴公子，今日我来是为感谢你的。夫人把这些事儿已经都告知了姑母，姑母知晓想护着我，但她多年避世，如今我只能回到家乡去了，特意来跟你告别。”


    裴珏蹙眉，“没有别的法子了？”


    京鸾：“姑母能护着我一时，护不住我一世。我还是离开这些，回到原籍生活吧。”


    “可你说，你家中已经落败。”


    “恩，我会些针线活，想来度日应该不难。”


    裴珏看到她眼中一望无际的澄澈，突然道：“不如跟诚夫人说，让我娘把你收为干女儿，住在我家如何。这样你不需要离开京内。”


    京鸾错愕了一瞬，“这，这可以吗？夫人会答应吗。”


    想了想，“算了何必为了这些事让夫人为难。我还是先回去吧.......”


    她刚要走，手就被攥住，回眸对上裴忌的目光，京鸾愣了愣。


    耳边只剩下，“留下来。”


    裴家多了一个干女儿，叫京鸾，夫人郑瓷很喜欢，当成亲女儿一般对待。


    给她添置了不少衣服首饰。


    京鸾诚惶诚恐，“夫人，你能让我留在这里，我已经感激不尽，不敢收你这些东西。”


    见姑娘进退有度，有礼有节，郑瓷更加喜欢，“既然都收你做干女儿了，我这个干娘为你做点什么，不是应该的？”


    京鸾：“那我就多谢干娘了。”


    见她大大方方地收下，郑瓷嘱咐：“有什么需要，就只管跟我说，别客气。今日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