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尚行开始进行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迫近十一月了。


    岳华书院隔壁女院的入学测试早已经结束，少女们在食宿安排好之后就来到了男院龙鳞台旁的水榭之上，扒着轻薄的纱布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少年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泛古大陆整体上男多女少的缘故，路过水榭的少年一个赛一个的俊美，尤其是几位出生在显赫世家少年，更是面如冠玉，气度不凡。


    洛扶殷就藏在一群长得好看的少年之间，面瘫着一张脸，心底却在疯狂吐槽。


    “这是尚行吗？这分明就是选美！”


    她看了一眼左边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孔雀，再看一眼右边穿得五彩斑斓的蝴蝶，感觉随随便便穿了一件白衣的自己与他们的画风格格不入。


    12138悠哉道：“那可不？在大家水平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接下来当然是看脸喽，难不成你愿意天天对着个嘴歪眼斜的人称兄道弟？”


    “话是这么说，”洛扶殷的语气更是毫无波动了，“可是我前面这个穿金戴银的家伙也太过分了吧！我感觉我的眼睛实在有点痛。”


    12138慢悠悠地抬头望向屏幕，顿时就被强烈的光芒闪瞎了眼。


    他嘴角抽了抽，陷入了沉默中。


    半晌过后，他才同情道：“孩子，你辛苦了！爸爸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洛扶殷：“......”我感觉你在占我的便宜，并且我已经有了证据。


    她眯起眼睛，在一片模糊之中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睁开眼，发现赫然是前头的那位少年。


    来人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善意而憨厚的笑，雪白的八颗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洛扶殷：“......”duck不必。


    12138:“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这哪来的活宝哈哈哈哈哈哈嗝......”


    洛扶殷心底叹了口气，表示她现在实在是不想说话。


    好好待选不香吗？为什么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老实人觉得实在不是很懂。


    这厢洛扶殷所在的地方群魔乱舞，那厢十二院所在的地方倒是清净得很。


    岳华书院的男院十二院目前为止尚且不足六十人，除东玄院、奚成院和封隆院以外，其他院里还或多或少缺上一到两个人。内院的选拔是有标准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通过尚武和尚缺两道关卡。


    可是再加上内院开启前的混战和演墟测试，剩下的人员就没有多少了，偌大的广场上伫立的人数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最多不超过四十个人。


    这样一看，选拔人员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龙鳞台的地势较高，稍稍低头俯视便能把台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照以往的惯例，一般会在龙鳞台下划开一处擂台，按照消耗战的方式随机挑选人员上台，通常来讲打败的人数越多就代表这个人越有优势。


    不过，今年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并不打算以擂台赛的方式进行。洛扶殷猜测应该是各大院里武力值优秀的人员早已在前几年挑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或许就只有某些技术人选了。


    这其实很好理解。


    在武道上极有天赋的人通常来说在年少时就已经初露端倪，以他们的水准，在相同的年纪里往往会超出同龄人许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楼朔月和紫辰麟风，这两人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超越前人标准、并且以一己之力拉高这一代总体武力水平的天才，其次便是萧栖泽、洛长苏和迟盛欢之流，后者或许会比前者稍弱一些，但不会差到哪里去，应该也是属于超越前人水平之列。


    洛扶殷没看过这些人对战，不过不代表她不可以用端玄的水平去衡量他们。毕竟听墨垣说，端玄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是七阶武者了，在当时其他都是三四阶水平的人中简直就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以一力碾压了其他院所有人，包括所谓的首席。


    假如按照这个标准来看，岳华书院这一代的确强得离谱。在其他人都差不多是三四阶的水平下，不仅出了两个二十岁以前就七阶了的天才，其他院的首席更是都处于六阶圆满的水平，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就能进阶。再加上这些人的年纪大多数连二十岁都未到，可想而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可怕的程度。


    OK，这样一想输出的确是足够了，而且看上去还异常地平均。


    然而，这也的确给战五渣限制了出路，反正除了那两个武力值天花板，她貌似也给不出什么选择来。


    洛扶殷：“......”别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楼朔月的方向，发现对方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笑得跟朵花似的，像是在暗示着她一定要选他。


    洛扶殷：“！！！”卧槽，选他还不如去伽蓝寺出家！选他做什么？等着晚上想睡觉的时候被子里突然冒出个人跟她抢床位吗？


    所以......只剩下紫辰麟风了么？


    洛扶殷想了想，暗道或许也只能指望指望这位正常人了。


    尚行的规则很快就出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岳华书院这次居然选择了综合评分制，也就是说分别对之前各项关卡评出的分数进行加权，最后再按分数由高到低排列名单。


    洛扶殷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高居榜首的位置，其次按照顺序才是钟离京墨、舒野、戚诉和叶辰云云。


    话说回来，她之前到底干了什么来着？怎么就榜首了呢？


    洛扶殷开始揣摩起了院方的意图来。


    她不知道的是，龙鳞台上早已不止有一个院盯紧了她。


    洛扶殷这人体质太特殊，再加上疑似精通反向阵法和医术，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行走的bug。而且，她心思缜密，破阵的手法干脆利落，光是这两点就在一定程度上让人无法估计出她的价值了。


    毕竟，在绝对碾压式的天赋下，就算不是武者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重点是她暗藏的潜力。


    “诸位，我们瀚海院还差两个人，这名少年就归我们了，如何？”


    荀子楚看了一眼楼朔月，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默默感慨着楼朔月这厮总算靠谱了一次。


    “凭什么你们瀚海院缺两个，这名少年就要属于你们？我还说我们雅合院缺个阵道方面的人才呢！”


    雅合院的商隐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啪”地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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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扇。明明语气上懒散得不成样子，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来。


    两人蓦地争锋相对起来，谁也不让着谁，火药味重得很。


    楼朔月干脆站起身，挑了挑眉，露出了一抹微笑：“去打一架？”


    商隐眯起了眼睛：“我打不过你，不去。光是你赢了没用，要看她选择哪一位。”


    “哦？”楼朔月冷笑一声，“商隐，你就这么有信心？”


    “谈不上信心，只能说对实力有确切的认知罢了，够格的话凭什么不能争上一争？”


    商隐站直了身子，扭动了下脖子，发出“咔嚓”的清脆响声。


    “缺人的可不是仅仅只有瀚海院。”


    ......


    紫辰麟风看着两人互相拌嘴，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暗道照两人这般吵下去，估计吵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这尚行的规矩便是“互相选择”，倒不如待那少年上了龙鳞台后再说也不迟。


    他复又垂下了一双星眸，悄悄地将目光投注在那伫立人群中的白衣少年身上——她实在生得很好，凤眼琼鼻，白肤浅唇，便是在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间也丝毫不逊色，反倒因为全身上下色调的单一而显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仿佛莲立水中央，月照梦西洲。


    青年低低地喟叹了一声，心底难得熄灭了那股子追求武道极致的火焰，像是被一阵清风抚慰似的，所有的叫嚣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水榭亭上，雪纱轻拂之间，纯安的眼光穿越了人海，定格在那位安安静静的少年身上。


    她蓦然间想起第一次遇见少年的场景，他也是穿着这样一身白衣，坐在简陋的草棚里，为一群百姓细细地诊脉。


    纯安从来没有见过能把白色穿得那么干净的人。端玄哥哥也喜欢穿白色，可却完全穿不出少年这般月朗风清的气度；端玄哥哥的个性太邪气了，还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让人看着只会由衷地泛上一丝凉意。


    可是他不一样。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中正平和，清清冷冷，既不显得邪气，也不显得过分单纯，光是看着他似乎就能给予人安心的力量。


    他和端玄哥哥太不同了，就算穿着相同的白衣也是全然迥异的。


    可见如果人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哪怕样貌生得再像、抑或是穿着类似也不能掩盖住彼此的特点。


    就好比端玄哥哥是端玄哥哥，洛扶殷是洛扶殷，某种兴趣爱好上相和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两人是相似的人。


    纯安是这么去理解和思考“白衣”这一点的。


    只是，洛扶殷本人大概并不这么想。她并不在意自己今天穿的是白衣服还是灰衣服，她对于衣服的颜色没有固定的喜好，因此也就不存在她喜欢穿白衣这一论断了。


    有的时候，适合并不代表本人的偏爱，人心只有在没有偏好的时候才会更为公平。


    这的确很难，至少在洛扶殷站在龙鳞台上面临选择时，她采取了更为随机的办法。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人就是我的，小兵小将，大兵大将，萝卜头子将。


    很好，就是你了。


    洛扶殷迈开脚步，走向了紫辰麟风的北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