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4章
作品:《泡沫》 廖小雨在那里指手画脚:“这个女人好像是医学系的系主任。”
我盯着那女人圆润的后脑勺,那海藻般柔顺的长发,好像刚从美发店做完保养回来,透着莹润鲜亮的光泽,两鬓发丝几乎都被捋到耳后,颇有心机地仅留下几条垂下,做了电卷,衬托她优雅大方的气质。每个细节都是这么完美。
“她是南大最大的关系户,她爸是校党委书记,她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当系主任了,听说是走海外人才引进路线,学校好像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第三排的人也在议论她。
“她明年就要升系党委书记啦!听说内部投票已经通过了,就差向教育局提交申请书。”
“真让人羡慕!长得美,家庭好,学历高,事业又顺利。再过几年,不是当校长,就是推荐到教育局当官去了,比她爸还牛逼呢。”
“你看程教授跟她多般配!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感觉,是不是有点状况呢?”
“程教授很难请的,在南城医院附属医科大学的课都很抢手,其实他以前经常来南大医学系讲课就是给咱们美女系主任的面子呢。”
我转过头问后面的人:“程医生以前经常来讲课?”
后头人纷纷伸出手指,指向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挺了挺腰板说:“五年前倒是每个月都会来讲课。”
“你在南大多少年了?”廖小雨问。
“我博士后啊。”
我与廖小雨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觉得,才爬上重本没多久的南大竟然有博士后真的很神奇。
我抬眸看着前方,从心底里试图给自己找些安慰,用哲学家克拉底鲁的名言“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辨析他们这段关系,以程禹衡这么分明的性格来看,他们既然选择离婚,就是发现彼此不适合才终止关系,再怎么登对也没意义,此生不怎么可能复婚。
然而,那个女人身体越过讲台,靠到他耳边讲话,这么亲密的距离,程禹衡过去都不曾给我这么靠近他说话。
廖小雨发挥她的侦探潜能,在我耳边论述这两人关系的可能性,并尽可能一一列举,但是她没说到这种可能性:他们曾经相爱,结婚,最后离婚,最近又见面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程禹衡从不送我到学校,每次都绕路离开,不答应我们系主任讲课的请求,是因为前妻在这所学校任教。
我心头闷得慌,转头时廖小雨不知去哪里,我只好垂着脑袋,不去看不去听。
纪录片播放完毕,全场亮起明晃晃的灯,我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正好与程禹衡的视线相交,而下一秒,他突然指着我:“第二排的女同学,请你起来聊聊这段影片的感受。”
我压根儿就没看,两手撑着桌面,双腿哆嗦着站起来,脑筋打结到好半天都没说出完整的句子。
程禹衡板起脸问我:“这位同学,你没有感受吗?我看你腿包着麻花,依然坚持坐在前排听我的课,我以为你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这个论题。为什么来这里?”
身后许多人在笑,只有我觉得此刻很羞耻。
程禹衡身上很多缺点,我都可以忍受,唯独他总是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人,把我当做三岁小孩,每次都用这样的家长架子、教授的威严、医生的权威对我说话,让我检讨或者说让我服软。
对,我没听他的话,我不在家好好休息,修他帮我请的一年假,而是跑回学校上课了。但是,其实,只要他稍微态度温和一些,我就乐开了花,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为什么要用当众点名对峙的方式?
我紧抿双唇,他给了我一个手势,让我坐下,又点了几个人谈感受。我在浑浑噩噩中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什么辩论,什么行为分析,什么答疑,我全都没听进去。我只想马上回宿舍,明早向系主任消假。
但是有些女大学生,一下课,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台上人有那么点耀眼,都一个劲儿地往前扑去。
我一个有腿伤的人被她们堵在过道里,根本走不动,我说请让开,她们好像听不懂普通话一样。廖小雨从门外杀进来,抓住我的手就要杀上去,我按住她:“干什么呢?这么多人!”
廖小雨没好气瞪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继续杀上去,嘴里念叨:“你白痴啊,还问我?你今天打车过来的时候,就没想明白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吗?今日事今日毕,要摊牌,还是要发展,今天解决掉!省得你每天又笑又哭,迟早又变回神经病。”
学生会的人把所有涌过来的“提问者”纷纷驱散,我和廖小雨被逼退到演讲厅外面,眼睁睁看着美女系主任带着程禹衡离开。
廖小雨不服气,将我拉到校门口等他。
时近初秋,江风吹来异常清爽。
我站得腿有点软,拍了拍廖小雨的胳膊,“小雨,我有点饿了,不如去饭堂买点宵夜?我请你吧?”
我笑意盈盈,然而廖小雨觉得那是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她连回绝都懒得说,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他走后门了?”
我倒真的希望他走后门。
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车就出现了,他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意思是叫我上车。
廖小雨不懂,没看清车里的人是不是程禹衡,也许以为是哪个校领导觉得我们碍着他的路,发出提醒,拉着我的胳膊往后退,我愣着没动,给了她一个眼神,拉开车门上了车
有时候我真的很需要廖小雨的一张嘴,让我毫无顾忌痛痛快快地将憋屈的话都说出来,但是我又很怕这张嘴会导致不尽人意的结果。
在廖小雨还没发现之前,我上了程禹衡的车,才打电话告诉廖小雨我回去了。廖小雨其实是个明白人,知道感情事真不好有外人插手,没问什么,只是叫我慢慢聊。
刚上车那会儿,车内真的有点尴尬,直到车子开出大学城,程禹衡才开口问:“不在家休息,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说:“无聊。”
他突然生气:“你应该好好休息。动筋伤骨对身体伤害大,养不好容易落下病根。”
“也没必要修养一年吧?”我望着窗外流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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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街灯,忽然有种秋肃之伤。
“有必要。医生证明里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
“那你起码要问问我的意愿啊。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没有沟通,你可以主宰我很事情,只要你愿意,但我已经康复了,我有决定的权利。就像你从来不说你以前的事,我也没有逼你告诉我。”
“还在生气我点你回答问题?”
确实有这层关系,我抿了抿唇,“这是另一桩。先把这桩解决了,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帮我请了一年假?”
“Fine!我本来打算等我忙完医院的事,才跟你说。我打算带你去西欧散散心,预估会在那里待大半年,明年1月的飞机票,都订好了。”
他转动方向盘,车子顺着路行拐弯,我的手冷不丁被他抓住,我第一次感受到他手的形状和温度,又大又暖。
我脑子像代码错乱,已经分辨不清东南西北了,困惑地看着他的侧脸,迷恋地看着他单手开车的帅气。
感觉好像丢到海底的石头,本来已经石沉大海了,突然又浮上来,让我忍不住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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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廖小雨第一次来程禹衡和我住的公寓,在复式屋子里巡视了一遍,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放着的橙汁喝了口,说:“所以你又被哄得服服帖帖了?”
我健步如飞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拖地,一会儿擦窗子,一会儿收衣服,一会儿熨衣服,忙得不亦乐乎,擦了擦脸上的汗,得意地笑了笑。
廖小雨在我身后捣蛋,踩脏我拖过的地板,烦乱收拾好的陈列架,说:“当初那脸像世界末日,现在像拯救了全宇宙。我就不明白你了,他没给承诺,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做他的佣人了?”
“我这叫准程太太呢,他都说带我去度假了,这还不算承诺吗?又是你说的,女人啊别太贪心了。”我心满意足地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廖小雨被我恶心到了,狂吐不止,冷哼一声道:“说不定,约上前妻三人行呢!”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损我,将陈列架上的装饰品重新摆放妥当,“我早就问过他了,他只订了两张机票。而且我连网站都刷过了,真的只有两张。不过,小雨,我肯定会知恩图报,等我在西欧站稳脚了,我买机票让你也来玩!”
廖小雨朝我竖起大拇指,“你有今时今日,确实要感谢我。所以你请假一年就是在修见习家庭主妇?他有没有给你报烹饪课、插花课、茶艺课、怎么服侍男人的课?”
我瞟了她一眼,“我像是天天在家发霉那种懒人吗?如果我是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我就不可能考研成功了。你想知道我平时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毕竟你是我最好的闺蜜,但是你要帮我保密!”说着我把行程表翻给她看。
廖小雨看着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又对我竖起大拇指,“你才是真绿茶,表面装得贤良淑德,家务活儿办得妥妥当当,全是烟雾弹。竟然背地里还继续调查那个古宅,上回没把你腿摔断真是便宜了你这熊豹子胆。你敢在心理医生眼皮底下作妖,你说带我去免费西欧游,真TM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