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年喉间上下翻动，眼眸微垂。


    刻在脑里的药理公式，没有一条可以延长生命，飘过来的雪粒化作无数根小刺，扎进顾时屿的身体也扎在方隐年的心里。


    风越来越大，两人并肩而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屿才缓缓说道，“回去吧。”


    “走吧。”方隐年拍了拍他的肩。


    回到包厢后，顾时屿跟没事人一样，乖乖听顾晓唠叨。


    “妈，你再说下去都可以煮一锅汤了……”顾时屿卷了一口面塞嘴里，“赶紧吃点东西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对啊，”顾时屿竟然没有反驳，反而把脸凑过去，故意对着顾晓喊，“猪妈妈～”


    顾晓：“……”


    方隐年看着顾时屿的笑脸，嘴角不自觉弯起。


    要保持身材的方若南吃了几块肉停了下来。


    “怎么不吃了？”顾晓给她夹了块牛肉粒，“再吃点。”


    方若南连忙摆手，“谢谢阿姨，不用了，我一会还要去跳海，就不吃那么多了…”


    “跳海？”顾晓不理解，“这跟吃不吃肉有什么关系？”


    方若南噎了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只有方隐年最了解自己侄女，说，“她要出片。”


    一生要强的Z国女人。


    顾时屿关注点不同，问她，“不会游泳能跳吗？”


    方隐年皱眉，正欲张口，顾晓先他一步，直接一巴掌扇顾时屿手臂上，“净想些乱七八糟的，没事跳什么海？”


    “勇者先享受世界——”


    “但不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方隐年说。


    顾时屿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隐年。


    “怎么了。”方隐年与他对视，“？”


    半晌，顾时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方隐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顾时屿有事瞒着他。


    但顾时屿很快将话题掀去，他非常坚定地宣布：“我要去跳海！”


    顾晓：“跳个屁！”


    一小时后。


    身穿红色派克服，戴着帽子的顾晓黑着脸，双手抱臂倚在跳水台的栏杆处，看见只穿泳裤的顾时屿连连翻白眼。


    “嘶…不用担心的…阿姨，一点也不危险…”方若南穿着一身比基.尼发着安慰顾晓，“就是太冷了…”


    顾晓看她一眼，实在无法理解年轻人到这冰天雪地的南极来跳冰海的行为，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是顾时屿的身体，原以为方隐年会帮忙劝着点，谁知道他不但没劝，还教他怎么下水！


    “会有根绳子系在你身上，入水后不要挣扎，双臂掌心朝下向下划水，”方隐年说完，从顾时屿身后抓住他的手臂，给他示范。


    顾时屿只着泳裤，在零下的温度中微微发着抖，他本能地靠近方隐年。


    发丝扫过鼻尖，方隐年偏过头。


    “学会了吗。”


    顾时屿点头，眼睛在太阳底下更加明亮，显然对跳冰海很感兴趣。


    跳冰海之前，大部分的人都会喝点酒暖身，顾时屿一口气喝了三杯伏特加，脸色直接爆红。


    方隐年喝完最后一杯，看见他的模样，问，“头晕吗？”


    顾时屿摇头，“一点也不晕。”


    下一秒——


    他跌进方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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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顺势双手抱上去。


    离着不远的方若南震惊不已，她下意识去看顾晓，发现她不知何时别开脸，一脸无语的样子。


    方隐年任由他抱了会，直到安全员提醒他们准备。


    他再次提醒顾时屿：“入水记得憋气……”


    “知道了……”


    安全员上好绳索，方隐年再次检查确保安全过后，回头看了一眼顾晓。


    他知道，顾晓是反对他们跳冰海的。


    顾时屿是旱鸭子，危险系数确实比较高，可他在那瞬间看见顾时屿眼里迸发出的炽热光芒，他忽然就心软了。


    他想要抓住耀眼的星辰，将他装进自己口袋。


    顾时屿也不希望他涉险，“其实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的。”


    明明嘴唇都害怕的发白，还要嘴硬。


    方隐年也没戳穿他，只说：“是我自己想跳。”


    这回答让顾时屿有些意外，“来往南极那么多遍，你从来没跳过？”


    “从未。”


    “是因为——我吗？”顾时屿问。


    “不是。”


    “因为不喜欢。”


    “那怎么又……”喜欢了呢，顾时屿没问出口。


    安全员催促两人。


    “来！准备了！”安全员吹口哨，“我说三二一你们就跳！”


    “三、二、一，跳！”


    极昼的阳光斜切过冰川，刺骨的寒风在耳边低吟，安全员哨声响起，顾时屿瞬间拉起方隐年的手纵身一跃。


    冰冷咸涩的海水从领口灌进来，刺痛感顺着脊椎直窜后脑，顾时屿什么也来不及想，在这一刻，他只想要找到方隐年，只要方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