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令牌

作品:《圣公主独站群臣首位

    顾简之,活不了。


    这个曾经如父一般的男人,这个天下人心中悲悯大善的悯苍公,如今撕开皮囊竟是如此一副腐烂的枯骨。窗外风欲至而人不静,屋内人欲静风云起。


    “我是要回去,但这件事你不要管。”


    “太子殿下,你可否解释寒英为何会被带进宫中,在新婚之夜。”李青棠宛如变了个人,她踱步在李景曜跟前,“白玉令之事皇上从来都知道,只我就与他说过多次,李青兰因白玉令而亡,都说是令主死了便就此缄默,但你我都明白白玉令令主不是李青兰。寒英说了安瞻的事,也知道白玉令令主要一块令牌,我不知其信徒究竟多少,但从随阳驿那些人可以看出白玉令信徒都是亡命之徒,倘若人多,则其威势不可估量,故而,你到随阳是为了找那块令牌对吗?”


    “怎么就说令牌在随阳呢?”


    “因为那块令牌在我手里。”


    “果然。”李景曜低头笑笑。


    “果然什么?”


    “随阳驿那夜你身边的护卫从尸坑出来时我正好到。”


    “就因为她从尸坑里爬出来,所以你认定她找到了令牌?”李青棠步步紧逼,李景曜都有些招架不住:“我去随阳就是为了找令牌,我自然知道哪里有哪里没有。”


    “所以呢?你在随阳那么久,早不去晚不去,红尾一去你就去了?”


    李景曜:“……”


    “你想说吗?”


    李景曜无奈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了什么?”


    “没有,红尾不会骗我,令牌确实是她从尸坑里找到的,但却不是从来就在那里,是有人故意放进去。”


    “是,”李景曜眼里没有被识破的难堪,只有对李青棠的欣赏,“你从我那里离开后我便一路跟着你们到随阳驿,想找个机会把令牌给你,看你的护卫出来,觉得是个机会,见她一路往山林深处走,便抢先一步到尸坑处,我想她一定会注意到尸坑,遂将令牌丢进去,不过我没想丢那么深,但当时天黑,她看不真切,我险些以为她看不到,没想到她开始翻看那些尸体,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有些牵强,但确实如此。”


    李青棠对这个答案表示接受:“不牵强,红尾不是寻常护卫,那个地方,那么多大的尸体,又有我在那里,她一定会排查,一方面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另一方面看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只能说你的功夫在她之上罢了。但你是怎么知道令牌在随阳的?”


    李景曜道:“你知道从前随阳县是封地随属县,后来才分出来。”


    “我知道,我还知道豕狸案。”


    “是大将军讲给你听的?”


    “是。”李青棠没有注意到李景曜说的是“大将军”而不是“舅舅”,“昨日在宫中,荣妃找到我,说她的养父是当初‘豕狸案’中去世的那位县令的师爷,我才又想起这件事。”


    “郭闻淙。”


    “不错。”


    旧事再提,那时随阳还属义州管辖时,随阳县令郭闻淙新官上任,决定走访随阳城。随阳屠户豪五为人忠厚老实,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他这里割肉。盛而入眼,铺子前头永远红火的豪五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他的肉成了盘算的物件。


    那日郭闻淙在肉铺前寒暄说话时从短街那头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他们将一包肉扔在豪五面前,说豪五以狸奴肉充当猪肉,言之凿凿,豪五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当时狸奴乃是不祥之物,狸奴肉更是不为人们所接受,但这件事最终以平和的方式解决,两家竟和和乐乐,各自翻过去。


    “这件事针对的不是豪五,而是郭闻淙。据说安瞻通晓风水之说,曾踏遍花朝寻一处风水宝地,最终定在随阳县后山,还说他死后就将尸体埋在那里,他的尸体不甚要紧,要紧的是他带走了那块令牌,得令牌者得白玉令,不少人向往之。可不论是谁都不知令牌下落,那么他的坟冢便成了热闹地。”


    “红尾说那里烟瘴弥漫,似乎有什么术法。”


    “是,那是安瞻的机关术,他或许是料到死后会有人对他的坟冢下手,才设下机关,机关一旦开启人便不可入内,但机关有时效,当死够一定人数,也会减弱甚至失效。”


    “于是很巧的,红尾去时机关失效?”


    李景曜笑出声来:“当然不是,那块令牌就是从那个坑里挖出来的,不过是我挖的,从我到随阳那天开始每晚都会去,老师说机关术分许多种,但不管哪一样,总有用尽的时候。起初我躲在暗处看,直到有一回一群人进去后又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歇气,我知道是时候了。那个坑并不是坟冢所在,只是对方尸体用的。”


    “只是这样?你们口中的安瞻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人物,即便机关术有用尽的时候他也会有后手。”


    李景曜看着李青棠片刻后才移开眼:“是,坟冢之内毒气弥漫,毒气入肺,不可逆。”


    “你……”


    “但我从小习武,底子好,且死不了。”这是一句安慰,李青棠没办法断定真假,李景曜这么说了,她就这么信算了。


    她的眼中开始升起担心。


    “再说豕狸案,豕狸案发生在安瞻死后,也发生在鼠疫之后,崤县与随阳县相隔甚远,二者之间轻易想不到一起,而随阳县又离花都太近,安瞻选择这个地方也并非没有理由,且随阳是县城,那么只需要控制一个县衙就好。彼时郭闻淙新官上任,是个执拗的性子,心中装着家国大义,一看就不是能轻易说动的人……”


    “笃笃笃”


    又是一阵敲门声。


    红尾在外面说:“姑娘,匡府尹带人进来了,正要往后院来。”


    三人相看,李青棠让李景曜在屋里藏好,她与杜寒英出门迎客。


    李景曜拉出李青棠胳膊说:“你问我为何他们要让寒英进宫,其实是为了引我出来,我没想牵扯你俩,但元见深背着我与原沛安商量好绑架寒英,好让你孤立无援的同时引来皇帝等人的目光,我想阻止,为时已晚,才有了那些声势浩大的贺礼,我不是做给你看,而是做给皇帝看,让他以为我会来了,继而先一步出手,没想到元见深相信原沛安说的,认为今夜是最好的时机,不管寒英是不是在她手里都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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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动,原沛安又以为是她绑架……”


    阴差阳错。


    临出门时李青棠问李景曜:“我们出去后你会离开吗?”


    李景曜点点头:“会,我也有些事要做。”


    “可关于随阳的事你还没有说完,还有蓝汀。”


    是的,还有蓝汀。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说完整的时间,我也不知你此去要多久,我先去做我的事,我会回来。”


    “好。”


    她不关心他是不是能回来,她关心的是这件事的首尾。


    “对了,蓝汀和我无关,他去随阳也不是见我,他是杜家的家生奴,我想他应该是杜公送出来的棋子,可能没什么用,也可能是为了让你以为他是我的人。”


    李、杜二人对视一眼。


    这好像是李青棠和杜寒英第一次这样并肩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两人都熬了一夜,都没好好休息,但都精神充沛,在公主府院内他们见到匡旭。


    匡旭身边跟着薛岩,寸步不离,看到李青棠和杜寒英后薛岩才拱拱手说:“殿下,杜大人,你们休息好了。匡大人非要见你们,我只好带他来了。”


    薛岩是领命守在公主府外的,李仞下了旨,这几日公主的安危全交于薛岩之手,而莫书的虎营则还在花都城搜索刺客的下落。


    薛岩是李仞的耳目还是自己人,说不好。


    “辛苦薛将军,薛将军也一夜未眠,不如回去歇一歇,本宫看这公主府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薛岩是个官迷,自从接手鹰骑营后他恨不得没日没夜骑马巡街,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新官上任能一直点火。


    薛岩乐呵呵地:“多谢殿下和杜大人,末将不累,再说,匡大人也一夜未眠,末将是武将,挺得住。殿下,杜大人,匡大人有事要说,不必管末将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不累,干劲十足。


    匡旭大概也不想让薛岩跟着,李青棠见薛岩不想走,反而不想再劝他离开,任由他跟着,匡旭更不好说什么。


    “匡大人辛苦一夜也不休息,真是花都之福,不知匡大人急着见我二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殿□□恤,臣奉旨查案,职责所在,倒也不觉得累。”匡旭拿出那枚玉佩,道:“这玉佩是在穆良国使臣被杀之地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的,殿下可眼熟?”


    杜寒英接过话说:“玉佩上是有字吗?”


    匡旭点点头:“是,玉佩上琢有一字,诺,臣想约莫是什么人的定情信物,一诺千金之类,又或者只是随身佩戴,一时不敢定论,才来问问殿下。杜大人认得?”


    杜寒英摇摇头:“不认得,但这样质地的玉比得是贵人所持,我在六皇子殿下那里见过一枚相似的,匡大人或许可以问问六皇子,看还有什么人会佩戴这样的玉。”


    李青棠在一旁帮腔道:“不错,上次六哥和七哥来此处游园赏花,六哥便戴了这样的玉。”


    一说皇子匡旭便想到什么,他俯首道:“多谢殿下,多谢杜大人,回头臣找六殿下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