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这几年在现世的生活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不是他不想去推进任务进度，早日离开这个世界。恰恰相反，他推进任务的速度超出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的想象，在几年前刚拿到一半崩玉时就被紧急叫停了。


    鹤归还记得当初他带着那一半崩玉回到现世准备研究，就在他把崩玉从游戏背包里拿出来时，那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属于世界意识的慌乱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东西了！”稚嫩的声音因为惊慌而显得有些尖锐，“不行不行，进度太快了！我的主角还没诞生呢！”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系统那毫无波澜的带着机械味道的声音：【收到任务委托方要求，任务进度暂停，请光之战士注意任务过程中手段，以防引起委托方恐慌。】


    看着灰下去的主线任务，想要提前完成任务赶紧回迦勒底赶走冒牌货的鹤归忍不住啧了一声。


    但目前他就是个乙方，甲方提出要求他根本没法抗议。


    不过世界意识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给的。


    鹤归收回了思绪，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伸手在虚空之中点了几下。


    系统界面上，一个昨天刚出现的新选项闪着光芒。


    鹤归点了一下，一张带着惊讶表情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咕哒君，你……”罗曼医生的神情有些讶然，说实话，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光屏确实有些吓人。


    “真的是罗曼医生吗？”鹤归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作为前·所罗门王的罗曼尼·阿其曼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眼前的光屏，了然地“啊”了一声，才回答了鹤归的问题：“是货真价实的罗曼医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鹤归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他又问了几个只有他和罗曼医生知道的事情，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大家最近怎么样？那个藤丸立香有没有对大家做不好的事情？”鹤归有些急切地询问众人的近况。


    “嘛，毕竟上次和你联系还是前天，这两天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迦勒底这边有我和达芬奇卿，你就放心吧。”罗曼医生一副轻松的样子，“倒是你那边，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有，这边的世界意识让我帮祂做一些事，我能联系你就是祂给的报酬之一。”


    “看来你过的还……”话没说完罗曼医生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咕哒君，你的躯体呢？”


    鹤归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义骸明明穿得十分贴合，不可能会被看出来啊。


    “我建议你实话实话。”罗曼医生一副“你不要糊弄我”的表情。


    “好吧。”眼看瞒不过，鹤归只能实话实说，“我的躯体被时空乱流给搅碎了，现在用的这个身体是临时的，过一段时间就得更换一次。”


    不想让罗曼医生担心的鹤归果断转移了话题：“这个世界意识给的联系方式还真是稳定呢。”


    “毕竟是以因果（karma）为根本的衍生能力。”罗曼医生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不过这就不是现在的你能接触的领域了。”


    “我已经进步很多了。”鹤归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罗曼医生露出一个哄孩子的表情：“好好，我知道了。”


    “东大有句古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罗曼医生，不要思维固化。”


    “看来你这段时间有不少奇遇。不过你现在还是不要接触因果这一领域比较好，毕竟连我都不敢随意摆弄这种存在呢。”罗曼医生深深地看了屏幕对面的青年一眼，“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别那么紧张，迦勒底的事情就放心的交给我们吧。”


    突然，罗曼医生闭上了嘴，抬起了头，眼神突然看向了另一边，低下头小声说道：“有人来了，下次再聊。”


    话音落下，鹤归眼前的屏幕便黑了下去。


    看着眼前重新恢复原样的系统界面，鹤归微微皱起了眉，迦勒底里需要罗曼医生躲避的存在，应该就是那个藤丸立香了。


    不过刚才罗曼医生还提到了一个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概念——因果（karma）。


    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大人，佛教的“因果轮回”学说他还是多少有听说过的。


    所以说，这种通讯方式是通过自己身上的因果线进行的吗？


    鹤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的他已经被动的触及了魔法的边缘，他不信罗曼医生看不出来，但即使是这样，对方依旧认为他目前的水平，对于因果这一领域，仍旧不能接触。


    作为一个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的新手，鹤归决定听从老师的意见，不去深究这种东西。


    关闭系统界面，鹤归将视线移向紧闭的房门：“都听完了，还站在门外干什么？”


    芦屋道满穿门而过，站在了房间里：“我是在防止你的通话被偷听。”


    看着一切如常的御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可事实是你全都听完了。”关于迦勒底的事情，鹤归倒是无意对身为从者的芦屋道满隐瞒，既然对方已经听到了，他顺势询问道，“你对‘因果’这个概念了解吗？”


    芦屋道满闻言眉尾一挑：“当然。”


    “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要沾染因果这个领域比较好，不然会产生不幸的。”


    作为前僧侣的芦屋道满对因果的概念一清二楚，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危险。


    “那你呢？你在因果这一领域上，有什么建树吗？”


    “……”芦屋道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向鹤归提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发现了对方岔开话题的鹤归并没有深究，准确的说他本来就不打算认真的探讨关于“因果”的话题，只是想试探一下。


    既然芦屋道满并不想谈因果，作为御主的他自然是从善如流地更换了话题：“不知道，没想好。”


    芦屋道满有些惊讶，他还是头一次从御主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毕竟他家御主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都是一个有明确目标和超强执行力的人。


    鹤归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说实话，他有些累了。


    作为一个人类，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了将近一千年的时光，而且这一千年里，他除了最近几年，几乎没有半点休息的时候。


    原本他是想尽快回到他的迦勒底，赶走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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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牌货的。


    但是这次通话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反正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他可以稍微放慢一点脚步。


    一直被压抑着的疲倦感自灵魂深处席卷而来，鹤归闭上了眼睛，一仰头，倒在了床上，陷入了睡梦之中。


    这次沉睡于以往的睡眠不同，不是闭上眼睛但大脑依旧活跃的假寐，不是有些许风吹草动就醒来的浅眠，而是一场放下一切的沉睡。


    当鹤归再睁开眼睛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从疲劳的枷锁中挣脱而出，如同天边的浮云一般轻松自由。


    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鹤归眉头轻轻一挑，有些讶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件事的，也就只有芦屋道满了。


    紧接着鹤归发现了一件事，他身上的衣服，从睡着之前的和服换成了柔软服贴的睡衣。


    会做这件事的也只有芦屋道满了。


    就在他想要问问芦屋道满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时候，高大的从者推开门走了进来。


    手上还托着一个木质的餐盘。


    “你醒了，御主。”芦屋道满将餐盘放在鹤归床边的床头柜上，行为举止彬彬有礼，“要吃饭吗？晚餐已经做好了。”


    鹤归被噎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


    “是我让式神们帮你换的，和服的面料有些硬，穿着睡觉恐怕不太舒服，有什么问题吗？”芦屋道满一脸纯良。


    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鹤归掀开了被子，对芦屋道满说道：“我先去洗漱一下。”就匆匆进了浴室，关门时手劲重了一点，发出“砰”的声音。


    芦屋道满看着御主有些狼狈地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手指微微捻动，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他是让式神给御主换的衣服没错，但是只要他愿意，那些式神和他的手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御主更好。


    等鹤归洗漱完，他也冷静了下来，一脸坦然地走出了浴室。


    看着盘中精致的、不属于芦屋道满当初生活时代的饭菜，鹤归对自家从者究竟记得什么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没有挑破对方记得特异点发生的一切这件事，鹤归充分发挥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安静地吃完了芦屋道满准备的餐点。


    出乎意料的，芦屋道满做饭还挺好吃的，味道清淡，充分保留了食物的本味，只有淡淡的姜味用来去腥。


    总而言之，是后世典型的，刻板印象中的高档日料的味道。


    这让许久没有亲自做饭的鹤归产生了自己做一顿饭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查看背包里有没有合适的食材时，一个突如其来的联系打乱了他的计划。


    “克兰希大人，我到现世了。”葛力姆乔的声音从传讯牌上传出。


    鹤归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葛力姆乔会拖到剧情开始时才来到现世呢。


    等他根据葛力姆乔提供的位置找到蓝色头发的大虚时，对方正挥着手赶走一只试图在他头上做窝的小鸟。


    虽然脸上一副十足的不耐烦的表情，但动作却控制在了赶鸟不伤鸟的程度。


    十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