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阿雨要替嫁？


    莫琳昀惊骇得不行，连带着阿云的额头也渗出了丝丝冷汗。阿雨温柔地擦掉阿云的冷汗，捏了捏妹妹的脸，抹上厚厚的胭脂的脸上尽是温柔。


    阿云的嫁衣样式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寒酸，阿雨很快就将嫁衣穿好了。没有帮手，她没办法把阿云送出房间外，于是便将一颗瞌睡药塞进阿云的嘴里，祈祷她能晚点再醒来，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阿雨咬牙将阿云塞进了衣柜里。


    醉醺醺的新郎官猛地推开洞房的门，莫琳昀这才看清新郎官竟是一个年近五十大腹便便的油腻男子，一股恶寒泛上心头，不知道这姑娘的爹是怎样想的，竟将女儿嫁给这种人！


    婚床上静坐着的女子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默不作声，等着新郎来掀盖头。


    莫琳昀虽然被关在衣柜里，但她的神识能够清楚地看到房间内的情况。新郎行动粗暴，不管不顾就将人压在床上，没有交杯酒，没有喜婆的吉祥话，新郎官也不管床上的花生桂圆硌在身下会有多么的疼。


    阿雨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哀痛的目光一直望向衣柜这边。


    第二日，新婚之人是是被门外的叫骂声吵醒的。


    吴夫人难听的叫骂声由远而近，丫鬟们阻拦不得，吴夫人一脚踹开了新婚夫妇的房门。


    阿雨迷迷糊糊睁眼，浑身的痛让她难受不已，但是一看到门口母亲那淬了毒一样的眼神，她仍旧颤颤巍巍爬下床，然后“扑通”一声跪下。


    吴夫人瞳孔皱缩，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亲手培养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好闺女会干出这种事：“阿雨，怎的会是你？你疯了吗？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是不是吴云那个jian蹄子？是不是她教唆你这样干的？吴云呢？吴云人呢？”


    吴夫人歇斯底里的吼声吵醒了熟睡的王老爷，王老爷不满地咒骂了两声，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以为自己这此不过是娶了个庶女，没想到人家阴差阳错，竟将嫡女嫁了过来，这部自己纯纯占便宜？


    王老爷挂着笑，答应了吴夫人再多加一些聘礼，吴夫人这才罢休。


    终于送走了吴夫人，王老爷忿忿地踹了跪在地上的阿雨一脚：“嫡女又怎么样，嫁到我家来就是妾，少给我装清高，赔钱玩意。”说罢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阿雨跪在地上暗自神伤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柜子门前，打开了柜门，不料正与满脸泪痕的阿云对上了视线。


    阿雨一愣：“阿云，你什么时候醒的？”一整夜没哭过的阿雨，此时的眼眶也红了，她向来是阿云心目中光风霁月的姐姐，她不想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被妹妹看到。


    阿云此时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她一把抱住阿姐，心中是无尽的心疼和悔意，心疼是心疼阿姐不过是一夜就憔悴了不少，后悔是后悔自己昨夜为什么不清醒着，竟让阿姐遭了这个罪。


    但此事并不是痛哭的好时机，阿雨抹了抹泪，将一些金银细软塞到阿云的手中，告诉她：“你快走吧，拿着这些银子出去，做点什么小生意，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了。”


    阿云摇头拒绝，她要陪着阿姐，不管会面对什么，她都不怕。


    但向来温和的阿姐此时却变了脸色：“阿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是为了你啊！你若是不走，那我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姓王的那样贪心的人，怎么会放过你？就算是放过你，吴家也不会让你好过！”


    阿云埋在姐姐的怀中，哭得一抖一抖的。


    阿雨放软了语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阿云的背：“听姐姐的话，拿着银子走，好吗？姐姐会保护好自己的。”


    眼前的景色再一次模糊，莫琳昀再一次从梦境中出来了。迷迷糊糊的她觉得自己正被人紧紧地圈在怀中，等真正清醒之后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正阖眼打坐的宁云笙身上。


    他好像在发光。莫琳昀愣愣地想。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边洗漱边问：“温雪他们呢？早上可有过来说什么？”


    宁云笙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过来：“他们早上都出去了。”


    “他们去干什么了？”莫琳昀顺口问。


    宁云笙这次没有说话，莫琳昀也没有在意，反正晚上都要集合汇报各自情况的。


    出了门，莫琳昀急匆匆地就往一个方向赶过去，身后的宁云笙有些茫然。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莫琳昀顿了顿，道：“我要去买点东西，师尊可以陪我一起吗？”


    宁云笙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今日的街上依旧热闹，想来是百姓们看昨日镇里没什么异样，也都出来了。


    莫琳昀带着宁云笙七拐八拐在一个糯米小食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姑娘，面纱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姑娘身形瘦小，但莫琳昀莫名就认定她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光景。


    “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摊主姑娘的声音如同她做的食物一样软软糯糯的“糯米糕、糯米粑粑，都有的。”


    莫琳昀看着摊上被捏成各种可爱小动物形状的糯米糕，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里？


    思索间，四周忽然传来阵阵喝彩声，莫琳昀一愣，回头，忽然与在对面酒楼二楼跳舞的女子对上了视线。女子衣着清凉，略施粉黛已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在古琴声中翩翩起舞，眼波流转就是勾人的利器，头上的珠翠铃铛随着舞姿叮咚作响。


    莫琳昀心中一紧，下意识抓紧了宁云笙的手。


    察觉到她的颤抖，宁云笙低头问：“怎么了？”


    “阿雨姐姐......”莫琳昀喃喃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凑热闹的人给了她解释：“这姑娘啊，道是个可怜人，原是王员外老爷的一房小妾，王员外自从娶了她进门，府中怪事频发，众人都说这姑娘是克星，王员外就......姑娘你也看到了。”


    就将她发卖给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酒楼？莫琳昀在心中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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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看向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她的目光好像落在了......身后？莫琳昀回头，看到糯米小食摊主正呆呆地看着阿雨，二人的眼中仿佛只有彼此。


    莫琳昀心下一动，唤道：“阿云？”


    阿云明显一怔：“你知道我？”


    下一瞬，莫琳昀感觉自己的脑袋狠狠一痛，她猛地坐了起来。


    这次，她是真的醒了。


    一转头，看到宁云笙正在打坐，阳光落到他的身上，宛若冰山将要融化的美。莫琳昀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使劲摇晃宁云笙。


    “师尊，睁眼！你也看到了对不对？”莫琳昀有些激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已然超出了男女正常的距离。


    宁云笙掀开眼皮，被小姑娘一阵乱晃，小姑娘的一条腿还压在他盘坐的腿上，上半身几乎要贴了上来。正是早上，宁云笙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唤回她的理智。


    “嗯，我看到了。”宁云笙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和淡淡的喑哑。


    “那我们现在是醒着的吗？”莫琳昀生怕自己还在梦里。


    “是的，现在是醒的。”宁云笙耐心道。


    “师尊，我要去海边，快带我去海边！”


    一觉醒来，镇上死在梦里的人又更多了一些，原本喧闹的热门小镇如今被莫大的恐慌所笼罩。旅客们纷纷逃离这个邪门的小镇，但即使这样也有消息传来有来过南镇的人死在了归家的途中。人们也不再吃龙利鱼，渔民们也因为海上莫名变化的情况而不敢出海。那些曾经因为梦到过“仙女”而沾沾自喜的人如今个个不敢睡下，他们想尽了办法抵抗睡意，更有甚者在自己的手上扎了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一时间人心惶惶。


    莫琳昀出门，其他几人已经都在了，大家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秦南秦北，你们作为青云宗的代表，去安抚一下民众，然后再仔细看看能不能从那些死者身上看出什么共同点。”莫琳昀的目光又落在了泷玉身上，即便是在梦中，她也没有看出来这整件事与龙利鱼有什么关系，便道，“泷玉你也留下，陪他们一起，有个照应。温雪，师尊，你俩陪我出趟海。”


    “是！”众人领命而去。


    事关无辜人的性命吗，十万火急，莫琳昀拿出法器载上师尊和温雪，将灵力灌入其中，以最快的速度向海边飞去。


    宁云笙叹了口气：“不要太着急了。”


    莫琳昀不语，她没有时间给众人讲自己昨夜的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众人解释，在梦醒的最后一瞬间，她在阿云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冲着她莫琳昀来的杀意，在她喊出了阿云的名字之后。


    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在察觉到有人靠近之后突然沸腾了起来。狂风骤起，卷起海浪千丈高，如同一张张血盆大口要将三人吞噬。


    莫琳昀驾驶着飞毯越过沸腾的海面，飞行高度已经到了法器的极限，但还是会有海水溅到飞行法器上，落在三人的身上。


    每一滴落在皮肤都像是凌迟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