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终寒枝提出的这种奇葩问题，瑶河不打算回话。


    他定定地望着终寒枝。


    终寒枝毫不畏惧地回望，她的目光还带着些许欢喜。


    瑶河是真的感到发愁了。


    他以前也遇到过不怕他的人类，但是像终寒枝这样的还真没有。


    “你到底想怎样？”他问。


    “我……”终寒枝抿唇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腼腆：“我想嫁给你。”


    如果她的脸没有脏兮兮的，或许这一幕会让人感觉心动，美人娇羞，别有一番风情。


    瑶河不为所动，他不怎么注重容貌美丑，哪怕终寒枝以现在的尊容对他表白，他既无厌恶也无嫌弃，只认真道：“我们种族不同。”


    终寒枝立马道：“我不介意。”


    瑶河：“我介意。”


    “那你喜欢什么种族？有没办法让我也变成妖？”终寒枝又问。


    瑶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到终寒枝的上一个变僵尸的问题，他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他真怕终寒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不是种族不种族的问题，”瑶河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说：“我目前没心思娶妻生子。”


    他对终寒枝没有心动的感觉，所以才会找各种蹩脚的借口拒绝她。


    但他不敢用“你长得不符合我择偶标准”之类的理由来推辞，不然他怀疑终寒枝会把她自己的脸易容成他喜欢的样子，然后再说一句“我愿意一辈子带着易容面具跟你生活，答应我吧。”


    想想就可怕。


    况且，瑶河从未遇到过让他心动的人，他对于长相也确实没什么要求。


    “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直到你想娶妻生子为止。”终寒枝道。


    瑶河：“……”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或许，他该学一门高深的瞳术，催眠终寒枝，让她忘记他。


    说起瞳术，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洛伏羽。


    瑶河转身走到了一家客栈，将几枚碎银放到桌子上，开了一间房。


    终寒枝被店小二拦着不让进，瑶河回头道：“让开。”


    声音冰冷如隆冬霜雪。


    店小二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让开了路。


    瑶河并没有针对小二，而是他的声线本就如此冷冽。


    终寒枝满心欢喜地走了进来，她知道，瑶河默许了她的跟随。


    她在房间里沐浴，瑶河出去给她买了身新衣裳。


    等她洗完，瑶河正端坐在桌旁，他垂着眼帘，保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身上又散发着死寂的气息，就像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终寒枝却毫不在意，她坐到了瑶河的对面，托腮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若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眼前的画面堪称诡异。


    瑶河睁开眼，无奈道：“该睡觉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我睡着后你就会离开？”终寒枝问。


    瑶河摇头：“不会。”


    终寒枝丝毫没怀疑他的话，乖乖躺到了床榻上。


    这一人一妖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至少旁人看不懂这两个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瑶河就这样在桌子旁枯坐了一夜。


    终寒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毕竟她的心上人就跟她在同一间屋子，就在一旁守护着她。而在这之前，她已经很多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等到第二天，终寒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过午饭后，她想出去逛街，瑶河没理会她，继续闭目养神。


    “求你了，我自从来了青云国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看我们两个多有缘，你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终寒枝说道。


    瑶河的眉头跳了跳。


    他上次见终寒枝时，终寒枝身边还有不少侍卫，这次见面，她已经混的那么惨，可见她确实过的不容易。


    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都没兴趣询问她的侍卫去了哪里。


    他并不关心她。


    救她，只是因为恰巧碰到，他只求个问心无愧。


    瑶河继续枯坐桌前。


    “算啦，你不想出去也没什么，反正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终寒枝说。


    此话一出，瑶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第一次产生想要杀掉终寒枝的念头。


    好烦。


    她真的好烦。


    最重要的是，她仿佛在撩……他？


    瑶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答应她上街，她一定会继续在他的耳边唠叨，到时候也不知道她还会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权衡利弊后，瑶河站起身：“走。”


    终寒枝心领神会：“你同意去街上转转啦？”


    她眉开眼笑，觉得是自己的真情流露感动了瑶河。


    倘若让瑶河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恐怕会一头栽倒，这姑娘的脑补能力实在太强了，而且她也太固执了，瑶河其实有想过把终寒枝一口气送回鹿秋国，然后让皇室的人把她看牢，可他担心这丫头再次想方设法跑出来，然后翻山越岭继续到青云国找他。


    思至此，瑶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蓝颜祸水啊。


    都怪他幻化出来的脸太迷人，才会把终寒枝迷成这样。


    早知如此，他当初化形的时候，就该幻化出一张普通的脸。


    可那时候师父有点颜控，只会把长得好看的妖魔留在身边，那些化形后不好看的，都被师父找借口派出去流浪四方了，他为了留在师父的身边，所以化形出这样的一张脸。


    瑶河一边想着如何摆脱终寒枝，一边陪着终寒枝在街上慢吞吞地走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长街上出现了比较狗血的画面。


    有三个人骑着马在街上策马狂奔。


    沿途百姓纷纷让路，担心自己被马蹄踩到脚下。


    唯有瑶河是个例外。


    他是个千年大妖--所谓千年大妖，不一定指的是修炼了一千年的妖怪，而是一个统称，但凡化作人形而拥有千年以上道行的，都被称为千年大妖。


    因此，被叫做千年大妖的，也有可能是修炼了九千多年甚至上万年的存在。


    瑶·千年大妖·河，在面对有人策马奔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让路的意思。


    从来都是别人给他让路的份。


    瑶河淡定，终寒枝却不淡定，她本来要拉着瑶河往街边靠--首先，她不辞辛苦地来到青云国，吃了许多苦，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肆意妄为的任性公主了，她懂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再者，她可以借让路这个机会跟瑶河有一丢丢的近距离接触，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任凭她多么用力，瑶河的步调依旧平稳。


    他不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