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玉玺

作品:《浊酒流年

    回到养心殿,萧九矜躺倒在了龙床上。


    一路骑马累得她腰疼,虽说让大家承认萧遥的身份比她预想中的简单,但诸多事搅在一起,还是令她心力交瘁。


    方才,她、悯亲王、林律,在众人走后还进行了一场谈话。她专门将这二人留下来——既是感谢二人今日的帮助,同时也是想问问,为什么要帮她们。


    毕竟,萧九矜自认与这二人毫无交情。


    林律十分不屑一顾,说出来谢敬敏要求的全部内容:谢敬敏希望与他合谋算计谢绍,若是他不答应,便再次出兵罗夗——要么灭国,要么他将唯一的女儿、罗夗的下一代神女送入大周为质。


    萧九矜这才知道,林律已成婚了。


    “说来她你还是见过的?是那日你闯院时为你领路的人。”


    林律笑着说。


    “啊。”


    ——实际上萧九矜对于那女人的年龄与相貌都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是个血统较纯正的罗夗女子。


    而萧九矜转向悯亲王,对方则更是“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再怎么说,我也做过您几个月的‘父亲’。”


    “您也知道,我与妻子年纪不小了才得了双儿女;我女儿呢,偏偏是个混世魔王,比男孩子还皮几分。”


    悯亲王看上去十分无奈,感慨:“她已及笄几年了,刚开始看着我们家这身份还是有很多家愿娶的,可她一个也不满意;现在……”


    悯亲王叹了口气。


    “那便不嫁了。”萧九矜哭笑不得,道。


    “是啊,我与妻子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不嫁便不嫁了。”


    “可这流言……”


    悯亲王又叹了口气。提起女儿,他的眼中仿佛有万般柔情;而除了宠爱外,却也难掩一丝忧虑。


    “放心吧。”萧九矜默了默,担保道。


    ——这么她便能明白悯亲王的想法了。若龙椅之上的也是女子,那她的女儿,自然也难再被人诟病。


    虽说也算是把她们当挡箭牌……但这支持,却也是十分及时了。


    “刚刚昭王来了,说谢敬敏死在监牢里,但搜遍各处都没找到玉玺。”


    养心殿里,遥矜持地走过来坐到了龙床边,歪着脑袋看着半个身子躺在龙床上的母亲。


    好像母女俩的身份中这一刻调换。


    萧九矜从床上坐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先前抓了谢敬敏,以为传国玉玺大概率便是藏在养心殿;可现今不只是养心殿,谢敬敏平日活动的宫殿都已被他们寻了个遍——玉玺却依旧不见踪影。


    安排六部事务、为各位功臣加官册封无不需要帝印,若无帝印,哪怕她们再“名正言顺”,也是谋逆的乱臣贼子。


    “苏二公子那边在催了,要手印下来才能调工匠安排登基大典。”


    萧遥说。


    自金銮殿上苏怀澈站出来支持她们继位,她就改了称呼。


    “要么,先拿娘亲你的公主印替一下?虽说身份上确实是不太合适……”萧遥有些为难地说道。


    萧九矜想了想,则道:“或许,我能去将玉章寻来。”


    “玉章?玉章难道是真的?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传闻呢。”


    萧遥惊讶。


    半个时辰后,东宫。


    站在东宫门口,看着枝丫茂密的杏花树,萧九矜深深吸了口气。


    上次进入东宫似乎已是六七年前,如今一想,恍如隔世。


    玉玺玉章原是一套,皆在皇帝手中,代表着天子召令;只是谢敬敏登基后似乎从未用过玉章,萧遥年幼,才并不明白玉章的分量。


    而如今玉玺失踪,萧九矜才兀地想起玉章的下落——


    玉章,是在萧璟手上的。


    而萧璟已死,这玉章没落到他亲信手里,便应该还在东宫。


    元佑十九年她刚知晓玉章在萧璟手里时十分惊讶,毕竟萧璟与萧帝表面上总是针锋相对;萧九矜也一度怀疑萧璟只是表面与众人亲近,实则是在与父亲做戏,实则是与父亲同盟。


    可认识七余载,萧璟关爱兄姊敬爱师长,对人对事均是毫无偏颇;萧九矜也找不出他一点错处。


    于是,她便也暂且将对这玉章的疑惑,藏在了心里。


    秋末,杏花早就谢了,枝干横斜,蓝天镶嵌其中。


    东宫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却因日日有人打扫,如故人离去时模样。


    萧九矜走进了宫殿里。


    萧璟的书房唤作“潄玉轩”,这名字是当初的太傅起的;是因萧璟七岁时作策论,言“帝王泽被应为甘泉”,而“璟”之一字,又恰好是美玉华光盈满室之意。


    而虽说是太子书室,潄玉轩,却与寻常百姓家的书房并没有什么不同。


    萧九矜踏入轩中,入目便是木桌木椅,左处一矮榻,右边则是满满当当装满书卷的书架。


    萧九矜瞥见书架上有许多传世孤本,心道日后定要让萧遥也读读;而这心思仅在她的心上停了一刻,便又飘向别处。


    她自然记得,来东宫的首要目的是寻到玉章、让萧遥得以顺利继位。


    “会在哪呢……这书房看着也没什么密室什么的……”


    萧九矜手下翻着,嘴上喃喃自语。


    “……啊,找到了。”


    最后,萧九矜在书架上翻到了一只被书壳包着作掩饰的带锁木盒。


    木盒不大不小,看上去已是十分陈旧;锁看上去很精致,是铜的质地。


    萧九矜想了想,没再去寻钥匙,而是掏出了腰间匕首,直径劈开了盒身的木头。


    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她不由心想。


    “……这是什么?”


    萧九矜望见木盒里的东西,微微蹙起眉头。


    木盒中,玉章静静地躺着;而玉章之下,却还压着什么东西。


    是一沓纸张,看上去像是奏章。


    “启禀父皇,今日天寒,万望保重龙体。听闻前月您将燕母妃的孩子封到了悯王叔名下,儿臣以为实在不妥……(划掉)”


    “启禀父皇,儿臣近日听闻您将那孩子……(划掉)(划掉)”


    “……”


    “父皇,儿臣听闻您将流落冷宫那骨肉封到了悯亲王叔名下,而近日朝堂上却已有风声;谁人不知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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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远居边域,膝下仅有一儿一女、均为王妃所出。悯亲王与王妃相伴二十余载方得儿女承欢膝下,如今王妃已近天命之年。”


    “父皇将乐安封到他名下,朝中并无人相信她是王叔的血脉,不过是装聋作哑而已。”


    “乐安冷宫造难十余载,如今,父皇应给予她应有的公主身份、将其记在膝下抚养,以慰民心……”


    雪白的纸上是萧璟隽秀的字迹,已有些褪色的字迹上旁盖上了萧璟的玉章,印章上,是皇帝已阅的朱批。


    朱批没有一个字,只是朱红色的潦草一横。


    萧九矜拿着奏折的手很稳,心中却不住震颤。


    原来,萧璟也早就知道了。


    冷宫里,他还有个妹妹。


    而那奏折最后一句,则是:“听闻燕母妃最爱杏花,自儿臣记事起,东宫中便有这么一棵杏花树……听宫里的老人说,这杏花树是父皇您亲手种下。”


    “若燕母妃泉下有知,也定希望您能善待她的孩子。”


    合上奏折,萧九矜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


    正如她先前所认为的,做“大周九公主”的日子,萧璟自然是真心对她。


    甚至还因抱着愧疚与补偿的心理,对她比对旁的妹妹更好些。


    但与他的母亲同样,萧璟知道她在冷宫,却也因顾及父亲的天威,什么也没有做。


    萧九矜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奏折。


    她的心情倒是十分平静,毕竟若她是萧璟,或许也不会做的比他更好。


    世上除了黑白,还有灰色;岁月不居,时间如流水过去……她已慢慢分得不那么清。


    “陛下——”


    院子里,东宫洒扫的宫女向她这边跑来。


    ——萧遥的登基大典还没办,不知是谁最先这么喊她,宫内的下人便如默认了一般,也这么称呼道。


    “怎么了?”萧九矜将玉章与那些奏折都放进了怀里,将已被破开的木盒放到了桌上。


    “我来说吧。”


    小宫女身后,一人缓步走来。


    萧九矜看见萧以薇毫不掩饰相貌与声音的模样有些惊讶。


    虽说当日在围场,萧以薇已将谢敬敏对她做的事、包括她的声音为何会如此都作筹码告诉了众臣;但今日,还是自那日后萧九矜第一次看见萧以薇大大方方地展示出自己的“伤疤”。


    萧以薇微微扬起头,道:“传国玉玺,找到了。”


    ——萧以薇卸下身上的包袱,传国玉玺,赫然便在其中。


    “谢敬敏同我说起过一件少年往事,说他少年时总因武艺比不过堂兄被父亲罚跪祠堂,刚开始十分讨厌,可后来,却爱上了祠堂的安宁。”


    萧以薇的语气里也带着不明显的困惑,显然,与谢敬敏朝夕相处,她也对他并不了解。


    但不了解,却也找到了对方藏东西的地方。


    “我就想着去谢家祖宅碰碰运气。”萧以薇耸了耸肩,道。


    “多亏有你。”萧九矜亦扬了扬嘴角,并不在意谢敬敏的事,只是道,“我们赶快回养心殿吧?玉玺玉章都找回来了,想来接下来的登基大典,也会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