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寻常

作品:《浊酒流年

    宸王府在京城城西,府邸并不是皇帝所赐,而是宸王夫妻自己挑的对外售出的府邸。


    因为如此,这府邸周围皆是贫民居住,道路也有些狭窄;萧九矜和萧璟在胡同口下了马车,叩响了宸王府的大门。


    大门被府内下人拉开,二人表明身份后便被迎了进去。


    而就在见到宸王府中情形后,萧九矜一时愣在了原地。


    院子比起王侯府邸,不如说更像寻常百姓的宅院。


    院子没有待客的前厅,正中央是一个竹架撑起的秋千。院子里种满了各色鲜花,此时春日开得正艳。厢房之间没有驾起门墙,内外中通视野开阔,自里屋便能清晰瞧见开满鲜花的小院。


    “你是第一次来老三这儿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惊讶了好久。”萧璟见萧九矜怔神,轻松笑道。


    “……往日在宫里见三哥都是圆滑中庸的模样,没想到私下竟如此有生活情趣。”萧九矜喃喃,心下忽有些清楚三皇兄为何要将这宸王府选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了。


    萧璟显然是来过这府中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领着萧九矜进了三皇子萧祺的卧室。萧祺见她二人来了,撑着床褥想起身,却被萧璟按了回去。


    “皇兄……乐安,多谢你们能来看我。”他咳嗽了几声,眼中带着些许感激。


    “今日我新得了上好的君山银针,拿去给小九品鉴时说起你爱极了这口茶,又料到你在病中……便送过来给你。”


    “你的病太医看过了无事吧?”萧璟笑笑,替萧祺理了理棉被的被角。


    “无事,太医说只是换季风寒而已。”萧祺脸色苍白却依旧对二人露出笑容。“只是我现下无力起身招待不周,待芸芸回来,让她为你二人沏茶。”


    “阿祺——可是有客人来了?”


    几人闲谈之际,有人从外面回来,高声喊道。


    萧祺无奈,似作嫌弃状:“贱内不守规矩,还望二位多多体谅。”


    “无碍。”


    ——他虽这么说,可萧九矜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萧祺!你说谁不守规矩呢!”


    萧璟话还没说出口,一红衣女子便气恼地掀开房帘走了进来。


    “哇,这是哪家妹妹?长得如此标致!”


    “萧祺你认识这么漂亮的妹妹,怎的不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


    “漂亮妹妹,我叫作许芸,是萧祺的妻子。”


    “不知妹妹名姓?”


    “我知道。”萧九矜回了她个笑容,“我叫萧九矜。”


    “芸芸,这是我九妹。”寡言的萧祺这才有空插上话。


    萧九矜也就此知道了她的身份。


    许芸,三皇子正妃,出身于长平许氏,自幼在长平郡长大。


    因出身名门望族,其偶有机会便随祖父入京赴宴。元佑十六年春日宴、也是三皇子选妃宴时被皇后看中,择为三皇子妃。


    在宫中时萧九矜便听闻三皇子妃的性格与京中闺秀十分不同,听了许多她“离经叛道”的事迹,因而记住了她的名字。


    “——原来是九妹妹,冒犯冒犯。”萧九矜回忆之际,许芸“欸”了声,眼睛攸然瞪大,圆滚滚的如同两颗乌色琉璃珠。


    萧祺叹了口气:“快到午时了,你去做几道菜,款待一下客人吧。”


    “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我们只是来看望看望你;我还要回宫复命去,小九也还要回昭王府……就不劳烦三弟妹了。”


    见许芸俏皮地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萧璟匆忙起身制止。


    “那怎么行呢!今日我特地去市集上买了新鲜的河鱼,阿祺病着吃不了,我正愁一个人吃吃不完呢。”


    “什么?!你又乱花银子!”萧祺“噌”的一下从榻上弹起,却因这消息太突然提高音量扯到了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不是,前几日不是清点过银钱了么?哪还有买新鲜河鱼的银子啊?”


    “……昨夜皇上不是为了让你出兵给了你许多赏赐嘛……”


    许芸讪笑了声,吐了吐舌头。


    “你!”萧祺气极反笑,而许芸则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远了。


    “三弟莫气,往好处想这赏赐兑作银子了,好歹父皇是无法向你要回来了。”萧璟玩笑地调侃道,“只是可惜我确实要回宫复命,实在是无法留下品尝弟妹的手艺了。”他说。


    “哎,那好吧。那乐安可要留下来,否则一会芸芸回来了见你们二人都走了,定要怪我没留住人的。”


    萧祺深深叹气,看向萧九矜,眼神十分真挚。


    “那我便留下来吧。”萧九矜抵不住萧祺清澈的目光,终是应下。


    萧璟离开,独留萧九矜萧祺共处一室。二人皆是不喜言谈的性子又并不相熟,一时间无人开口打破沉默。


    萧九矜感到十分不自在,便说想去厨房帮嫂嫂;萧祺点头应好,却在她将踏出卧房时忽地喊住了她。


    “乐安,前几日你嫁人时我与你嫂嫂本是想去观礼的,可父皇派了人来寻我,人堵在宸王府门前……”


    “我们实在是无法开门出去。”


    “没事的,三哥不必放在心上。”萧九矜默了默,回头冲萧祺笑笑。


    往日她与萧祺交情不深,没想到竟能等来对方的歉疚……萧九矜在意外中反倒有些感动。


    她初为郡主时便常常听皇说:“天潢贵胄,平民百姓,自是有别。”皇帝本就因萧祺在平民巷中立府不满,若让他知晓宸王府中竟是如此景象,估计明日萧祺便要被斥离京师。


    “你三嫂幼时过惯了自由自在、了无拘束的日子,嫁与我本就是委屈了她。于是我便想,至少这宸王府内应似寻常百姓家才好。”


    萧祺不好意思地冲萧九矜笑笑,露出几分腼腆的神态来。


    “三哥三嫂感情甚笃,九矜感叹。”萧九矜亦浅笑道。


    萧祺没说话,却也并未反驳。


    “我看三哥这书案上有许多书信,这是……?”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尽兴,我都在外面喊了你们好几声了,再不出来饭菜可要凉了啊?”


    萧祺还未回答,许芸便已从门外进来。一进门便看见在玄关处的萧九矜,嘻嘻笑着变了副表情。


    “九妹妹快来,我们吃我们的,别理他们。”


    “……欸?太子殿下走了?哎算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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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就走了吧,九妹妹还在就好。”


    许芸牵起萧九矜的手向门外跑,踏出房门前不忘回头嘱咐萧祺句“外面风不大但还是要多添件氅衣再出来”。


    他们三人在小院中落座,萧九矜扫过桌上菜式,一道生鱼脍、一道青菜豆腐汤、一道涮白肉片。菜肴虽只有三道,可鱼肉看着澄透入口爽脆清甜、肉片爽滑不柴,就连最普通的青菜豆腐汤都不知加了什么佐料,喝起来十分鲜美,令人唇齿留香。


    “今日匆忙没来得及做什么好菜,这生鱼脍也不知九妹妹吃不吃的惯。”许芸看着萧九矜,脸上罕见的有几分忐忑。


    “吃得惯,嫂嫂的手艺真是好极了。依我看,这几道菜竟比宫内御厨做的还好几分呢。”


    萧九矜毫不吝啬夸奖,夹了片鱼片在酱油里打了个滚,配着白饭入口。


    “很是下饭。”她夸赞道。“这鱼片鲜美,可惜今日三哥是没有口福了。”


    “哎,还不是那皇帝老儿太可恶,要不然怎的需阿祺将自己弄病?嗯不过反过来说要是没这出,今日倒也没钱买河鱼……”


    “芸芸,你多话了。”萧祺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可奈何。


    “你真当大家是傻子呀?九妹妹那么聪慧,看不出我们这点小把戏?”


    许芸白了萧祺一眼,放下筷子撑着脑袋,亦有几分苦恼。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率兵,否则这差事怎会次次落到你头上……如今也不会如此两难。”


    萧九矜心中虽早有猜测,可如今听到许芸亲口承认萧祺是装病,还是难免沉默了下。


    事实上太医确认萧祺真的病了后,可能还真没有多少人认为他是故意生病。毕竟萧祺往日给外人的形象都是木讷且忠心的。


    “三哥也是不愿与昭王相争么?”于是她想了想,问。


    “其中一个原因吧。”萧祺说。“更重要的是我从未与罗夗士兵交战过,也对北境具体情形并不了解。昭王自幼便随父母在北境御敌,冀州受难,他去定能解冀州之围。”


    “况父皇不愿让他领兵,无非是不愿将兵符交予他;我与芸芸皆认为其忧心过重了。”


    萧祺喝了口汤,耸了耸肩。


    “昭王此人心思极深,若是要反,也绝不会仪仗兵符这种死物。”


    “三哥倒是通透。”萧九矜也是同萧祺一般想法。手握兵符,反倒让皇帝戒备;谋权篡位更应讲求个“出其不意”才是。


    “对了,我听闻说昭王的军队今日便要离京吧……你也要去北境么?”萧祺似是忽然想起萧九矜已经嫁入昭王府,意识到自己正与她谈论她的夫婿,一时有些尴尬。


    萧九矜否认,思量半晌复言道:“我与他倒也不算什么正经夫妻,三哥南征三嫂相陪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与昭王之间的。”


    “——欸九妹妹,说起来既然你是昭王妃,那是否可以上哨塔送行啊?”许芸插进谈话,突然问道。


    “可以啊,怎么了?”萧九矜说。然后便见萧祺扶额,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向她,心中升起淡淡的疑惑。


    “她老早就想上哨塔一望了,可惜总是我们自己出征,找不到上塔的机会。”萧祺撇了撇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