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过去生活的年代很少能看到老式的蒸汽火车，基本只能在电视上看见。因此，抵达车站后反倒是熏显得更好奇一点，左顾右盼打量着眼前充斥着复古风格的车站。


    但熏的好奇很快就被耗尽了。


    虽然车站看起来干净整洁，但空气其实不太好闻，属于工业时代早期的污染无法避免，熏到了车站后就觉得不太好受，揉了好几次鼻子。


    千手一族本来就住在隐秘的林间，忍界也几乎没有现代造物，虽说很多地方不方便，但在待惯了后再接触现代化的事物还真有些不习惯。


    “……因为在族里住习惯了吗？”熏暗暗想着，复又打起精神。


    她和斑去买了票，见离发车时间还有一段距离，车站附近也有卖报纸的报童，便买了份问斑要不要一起看。


    斑说自己要去周围逛逛，让熏在车上休息就好。


    熏坐在椅子上抬头望他，想从斑的神情中看出他的想法，无奈这人很少把想法写在脸上，熏也只能猜测斑是打算自己探索一番私下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熏将报纸放到腿间压住，笑意盈盈地说了声好，叮嘱道：“记得在发车前回来。”


    斑说了声好，往其他车厢走去，打探起这个世界的新事物来。


    虽然熏一路上也问了好些问题，但斑并没有忽略熏在这一系列流程中隐隐透出的熟稔，再加上一开始关于火车的讨论，斑想到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熏似乎并不惊讶。


    而且，因为那时候熏主动问了他的想法，所以他也就忽略了熏对穿越一事的态度。


    另一边的熏看着报纸，上面都是些当地的新闻，诸如某某子爵家的华族小姐即将成年受到瞩目、某某地发生火灾、从国外传来的某部极尽想象力的科幻电影即将上映、近日该地区出现不明人士在夜间佩刀提醒居民出行小心这类的新闻。


    本来是买来打发时间的读物，但熏却有些心神不宁，根本看不进去。


    旁边的座位坐了几个年轻的学生，正讨论着当下出名的作家。


    身后有对年轻夫妻正在悄悄说着小话。


    熏合上报纸放到一边，终于承认自己是有些放心不下一个人出去的斑。


    这可太奇怪了，明明在极乐教的时候他们也是分头行动，但是那时熏却没有这种担忧。


    但从极乐教离开，来到这个比先前的封闭村庄更为繁华的城镇后，这个因新旧时代的交融显得有些奇特梦幻的世界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


    驯养鹰隼作为忍兽的人不可能被束缚，也不可能不对未知的世界产生探索欲。


    熏只想尽早找到回去的方法，以免结盟横生枝节。


    哪怕她自己也对这个与过去世界相似的世界感兴趣，她也不希望斑将注意力放在探索新世界上。


    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无理霸道，因此熏转眼就将这种想法压到了心里最底层。


    熏不再想这些扰乱心绪的事，看着窗外发呆。有个中年人沿着列车边缘叫卖便当，熏推开窗户问了价格，便买了两份，打算等会儿饿了的时候吃，然而没过多久斑也拎着两份便当回来了。


    “……”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面对多出来的便当相对无言。


    “……你也买了便当回来啊，这么快就回来，我还以为会很久呢，”熏说着伸过脑袋看了眼斑手上便当的问道，“是不同味道，我们可以交换一盒，两种味道都能吃到！”


    斑在熏的对面坐下，依言递了一盒和熏交换，同样没提两人把便当买重的事，解释道：“打听了一下列车的状况，这些消息很容易问到。”


    熏：“……”


    “你就不对其他东西感兴趣吗？”她问。


    斑定定看着熏：“当务之急是先回去。”


    问过想知道的东西后他就回来了。列车以烧煤的方式提供前行的动力，这大概是唯一和“火”有关的地方，那么熏是误打误撞猜到的吗？


    他有种古怪的预感，以熏对这个世界所透露出的微妙态度……如果她不想回去了呢？


    熏没想到斑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愣了一下才点头：“确实。”


    而后她转移话题，和斑聊起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斑说的话要少一些，通常三五句回应一句，等到列车启动，两人都安静起来听着火车鸣笛的动静。


    火车速度逐渐提升，熏和斑看着窗外倒流的景色，好一会儿熏才说：“很方便对吧，以后我们也可以想办法修一条，族里的普通人也可以方便出行，办法就让扉间来想。”


    斑：“那千手扉间恐怕要忙死了。”就千手扉间那副结个盟一直臭着脸的态度？让他来建设村子，恐怕比杀了他还难。


    “你对扉间误解太深了……而能者多劳嘛，他脑子好使，你弟弟好像也是，可以的话再把你弟弟加上。”


    斑：……


    熏按住斑的膝盖，凑过脑袋盯住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双眼：“看你的表情，你似乎是在想很冒犯的东西。”


    “我在想你大概是不满意结盟，想让他们打起来，”斑悠悠说道，“泉奈可不会忍着千手扉间的挑衅。”


    熏坐了回去：“所以说你对扉间的误解太深了，他只是太注重柱间和千手，才不会随便挑衅，而且你以前夸你弟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什么“我的弟弟学什么都很快，性格又好，笑起来很可爱，也很温柔，他是我现在唯一的弟弟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他……”这类的话是一套跟着一套，更可怕的是他弟弟不在场，所以他也不必撒谎，说的是真心话。


    就这个描述，谁知道是在说宇智波泉奈啊？！


    “那也要看对谁。”斑说。


    熏：“……原来你也知道啊。”


    知道你们宇智波看待外人有多双标。


    她还以为斑的滤镜真的无比强，他眼里的弟弟真的是个无害温柔的家伙——然而但对他来说泉奈好像还真能称得上这个评价。


    意识到这令人不知道从何吐槽的点后，熏再度沉默了。


    “无关紧要的家伙为什么要在意？”斑理所当然地反问。


    “……”所以当初她究竟是怎么和斑谈上恋爱的，这真是个未解之谜。


    旧时代的老式火车乘坐起来当然不比熏在现代坐过交通工具舒适，熏没坐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尤其是火车的颠簸，更是助眠。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昨晚守夜没休息。


    知道鬼可能是夜行生物，童磨还有同伴随时可能找上门，他们不可能会毫无防备在对方老巢里睡觉。前晚是斑守夜，昨晚就轮到熏。


    熏挪到靠窗的位置，脑袋搁在窗上，困意越发浓重，对面坐了个清醒的斑，她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窸窣的声音响起，熏迷糊地睁眼看了一下，斑正转到她身边坐下。熏又想起还没检票，就拿出车票给斑让他等会儿帮忙检票。


    斑收下车票说了声好，见熏不顾火车的颠簸，又闭上眼脑袋往窗户倒去，叹着气抬手垫住熏的脑袋，把她往自己身上靠。


    然而对熏而言靠着肩膀的感觉并不习惯，她闭着眼调整了好几次姿势都不舒服，又想往窗户靠。可斑揽着她的肩，让她不好调整姿势，最后熏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坐直，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再度往窗边挪了一些，抓住斑的手直接往斑的腿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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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


    他垂下头看着熏沉睡的侧颜，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因为抓住他的手握得很紧，他不禁勾起唇轻轻笑了一下。


    熏没有睡多久就醒了，理智上线后她枕着宇智波斑结实的大腿沉默很久，思考着要不就这么一睡不醒好了。


    ——脑子不清醒的她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上次是扒斑的衣服，这次是嫌弃人肩膀硌得慌强行膝枕，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熏佯装自己还睡着，但频率猛然变化的呼吸却已经暴露了她已经醒来的事实，更何况熏还握着斑的手，她醒来意识到现在情形后就没忍住加大了力道。


    “醒了吗，瑠花？”斑挑了挑眉，问道。


    “……”熏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坐起身来，“多谢。”


    枕了就枕了吧，反正都记在瑠花账上，和千手熏没关系。


    斑的心情似乎很好，喉间溢出很轻微的一声笑。


    熏听见斑的笑声耳朵更是发烫，绷着脸不去看他。


    接下来的旅程中规中矩，见快中午了，两人便打开便当盒吃了起来，熏问斑怎么想到买便当的，结果斑沉默半天才说推销便当的人是个怀孕的女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好拒绝。


    熏不可思议地盯着斑，凶名在外的宇智波族长拒绝不了一个孕妇？


    被忍界其他人听见恐怕要笑死说这话的人。


    斑被盯得有些恼怒地皱起眉：“怎么了？”


    熏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


    她收回目光，又忍不住去看斑，一眼接着一眼。斑板着脸警告地叫熏的名字，但熏还是忍不住。


    最后斑双手定住熏的脑袋，让她直直地看着自己：“要看就一次性看个够。”


    熏眨眨眼，按理说斑这副表情应当是很有威慑力的，但是熏却因为刚才的事一点也害怕不起来，此刻听斑这么一说，更是大方地回望着斑。


    斑：……


    见这招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他捏了捏熏的脸颊，而后松开手叹气，转开脸任由熏盯着。熏牵住斑的手，轻轻靠着斑：“意外是个好人呢，和以前一样。”


    “别说这种惹人发笑的笑话。”斑说。


    熏沉默了很久，才道：“我认真的，就算别人不这样觉得，但是你——‘志叶’在我心里，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斑’呢？”斑又问。


    “那可就太复杂了，一句话根本说不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但不可否认的是，‘志叶’也是‘斑’的一部分。”


    ……


    两人赶到藤袭山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浓郁到甜腻的藤花的香气扑鼻而来，两人站在山脚下往下望，感受到自山中传来的浓重恶意。熏不禁感叹：“以前觉得逢魔时刻这种形容黄昏的描述很抽象，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写实。”


    她的视野中，比童磨浅些的血色之气几乎笼罩了整座山，这座山简直可以说是鬼的巢穴。


    熏甚至忍不住阴谋论——这么庞大的数量，是有人在圈养这些鬼吗？


    山脚有一座木屋，见有人过来，里面的年轻人连忙出来阻拦，说这里是私人场地，不能入内。


    熏看向年轻人，又看向被茂盛的藤花遮掩住的山林，突然发问：“如果不是花开的季节，山里的东西会跑出来吗？还是说只要是藤花这种植物，就对他们有威胁？”


    年轻人脸色大变，就要退开。


    熏手疾眼快地抓住对方的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抱歉，请先回答我的问题，另外，可以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