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那个梦，身处红色的虚无，四面茫然，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与前几天不同的是，这次，他在一片迷蒙中，找到一条隐约的小路。


    反正也出不去，干脆沿着小路一直往前。


    视线豁然开朗。


    仿佛一个巨人版图书馆，这里安置着一个个通天书架。


    书架上全是书，一眼望不到边。


    场面十分壮观。


    顾欢靠近，指尖从一排书籍上滑过，那些书的封面便如琴键一样亮起，然后暗下。


    这不由让顾欢产生好奇心，拿下一本书翻开。


    页面居然是跟随着时间流动的画面！


    越往后翻，这本书的主人翁越苍老，直到最后躺在医院病床上，被所有家人含着泪送走。


    “这是……”顾欢很想知道这本书代表着什么，这个地方又代表着什么。


    下一刻，声音从虚无中传过来：


    “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人生剧本。”


    顾欢企图定位声音，可惜向四周绕了一圈，都没听清。


    只好放弃：“人生剧本？”


    “你还没悟出生死意境，不太能理解。”


    顾欢：“……”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我引过来？


    那声音像是也能听到他内心想法：“因为你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直说吧，”顾欢看着虚空：“你的目的。”


    “如果你愿意放弃所有情感，就可以像神一样掌控三维人类，包括他们的人生剧本。”


    顾欢听的一头雾水，先不提后面的是什么鬼话，就说前面那句：


    “我为什么要放弃所有情感？”


    “神是不能被情绪所困的。”


    “……”顾欢听的十分无语：“不好意思，我拒绝成为神。”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顾欢：“不需要，我的爱人还在等我，请送我回去。”


    巨大图书馆开始慢慢消退。


    最后一刻，顾欢大声朝虚空喊道：“还有，下次别拉我进来了，睡太久他会担心。”


    ……


    顾欢睁开眼睛，果然，入目是陆霆微蹙的浓眉。


    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住了：“睡美人再不醒，我可就要亲你了。”


    顾欢心里门清，亲昵的环住他的腰，整个身体软塌塌的靠在他身上：


    “谁让你干了一天，我都累坏了，不能多睡会？”


    陆霆指指日历：“已经是第四天了。”


    还想磨蹭一会的顾欢猛的坐直了：“什么？我睡了三天！”


    陆霆憋着笑：“我觉得需要提醒你一下，那俩人还在你的领域里。”


    顾欢不解除领域，他们是出不来的。


    所以整整三天……！！！


    就算不累死，也要饿死了。


    愧疚感如潮水袭来，顾欢手忙脚乱收拾自己。


    陆霆则在一边帮忙，顺道小提示：“暗蚰的问题没那么容易被解决，放他们出来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连吻别都来不及，顾欢忙跳上小黄蜂，嗖的一下溜了。


    马不停蹄赶回实验室，把焦五行和杨泽弄出来时，他连声道歉：


    “对不住你们，我有点事给耽搁了。”


    杨泽倒是满面红润：“嗨，都一个团的，没多大事！”


    但焦五行的脸色就差了许多，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般，眼底都积着淤青。


    他问道：“数据都收集完了吗？”


    这话意思就是想早点回去二人世界了。


    顾欢点头：“差不多了，我让小黄蜂送你们回去。”


    不等他俩推辞，顾欢又道：“千万别客气，我已经很愧疚了！”


    他俩一对眼神，这事就这么定了。


    结果刚转身，杨泽身形一晃，一只手按起太阳穴。


    想起陆霆的叮嘱，顾欢不禁暗自操了一声，忙上前查看。


    “怎么了？”焦五行扶住他，急切的问。


    然而，被杨泽的利爪狠狠甩开。


    再抬头时，杨泽瞳孔里已然遍布丝线：“艹，老子说过会回来的！”


    刺啦一声，焦五行的胳膊上现出五条血痕。


    还好早有准备，顾欢把焦五行推到身后，立刻调动领域。


    炽红立方体再一次罩住猫薄荷。


    “什么，”猫薄荷：“又来？！”


    顾欢可不管他有多震惊：“犯罪嫌疑人猫薄荷，审判，开始！”


    *


    “呜呜呜行行，他好强，我好怕！”


    再次回归的杨泽第一时间抱住焦五行委屈哭诉，然而在发现他胳膊上的伤口之后脸色一变：


    “那玩意干的？我艹他大爷！我要弄死他！！”


    杨泽说着就要去找枪干架，被焦五行一把拦住：


    “弄死他就是弄死你自己，做这种事，你有考虑过我吗？”


    杨泽一下子泄了气，又粘回他身上道歉。


    这时，归墟推着医疗车过来帮忙包扎。


    顾欢紧跟其后，宣布了一个坏消息：“这种情况不是偶然，以后还会反复发生。”


    这是实验室这几天的最新研究进展。


    为了验证，顾欢往警方打了个电话询问夏霖的近况，得知他没什么变化，一直在医疗室养伤。


    从夏霖和杨泽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上推测，转化而成的暗蚰被审判之后，就会死亡。


    而通过复制宿主基因寄生的暗蚰，或许有兜里的生存手段——


    比如最后一刻再次复制，以等待下次复苏。又比如它们升级了，懂得在宿主体内事先复制无数套基因，可以一遍遍的被扼杀又复苏。


    总之，就像陆霆说的那样，没这么容易解决。


    焦五行伸着胳膊，拳头紧紧握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个问题顾欢今天一直在考虑：“或许，有了杨泽的特殊体质，我们可以潜入暗蚰这个群体，深刻了解它们。”


    “对啊！”杨泽拍桌而起，一脸的兴奋：


    “变成暗蚰的时候，我就是个人类奸细，只要隐藏的好，干翻暗蚰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我要把猫薄荷拎出来蹂躏千万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瞧见他恢复干劲，焦五行终于舒展眉心，但同时又覆上一层担忧。


    “所以我想问，”顾欢提出重点：“刚才那一会，你还是像做梦一样无法挣脱吗？”


    当奸细的第一要点，就是保持足够的清醒，做梦可不行啊。


    “这次不一样！”杨泽越说越兴奋：“我和它干了一架！”


    从他刚才抱着焦五行哭诉的行为来看，毫无疑问是干输了。


    焦五行：“……”


    顾欢：“……”


    顾欢没再纠结输赢，提议道：“既然如此，下次你故意表现出毫无斗志的样子，让暗蚰掌控身体，等需要你时，我再把你弄回来。”


    在这件事上，焦五行相当谨慎：“审判次数多了，猫薄荷会不会提前做准备？”


    顾欢神秘的扬起唇角，指尖一勾，一条专属于猫薄荷的文字锁链已然在杨泽头顶盘旋。


    “我给他专门定制了一条罪状，这条罪状会像鬼一样时刻跟着他，既可以用来定位，还能悄无声息的完成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