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庭正蹭着她的手，久久没有听见声音抬眼看她，才发现周围如此熟悉。


    昏沉的光线，数不清的岩石和稀少的泥土。


    这里是魔域，她怎么会在魔域？


    路行庭的心在一瞬间被提起来，显然事情超出他的预期。


    “等会慢慢聊，先送我们出去。”凌山侧身让他看清楚周围。


    ……


    事实证明，找到他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路行庭对魔域很是熟悉，很快就带着两人出来。


    这么久没见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凌山注意到他颈边戴着的黑绳挂坠，一根绳子裸露在外面，里面的东西藏在衣领里。


    果然是他干的。


    凌山想起被众人围在中间被叫神官的场景，不禁扶额。


    凌山看向莫无双，对疗愈术不是很信任，以防万一她再次问道：“你真的没事吗？那个女人会不会再次找到你将你带回去。”


    莫无双摇头，摸着颈边减淡的魔纹：“我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早就打算离开那里，魔纹减淡后不会被轻易控制，此事还多谢你。”


    凌山知道她没有入魔，只是生出心魔，但是被控制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无双解释说：“家族被灭与魔域有关，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所有矛头都指向芜。我接近她只为找到想要的东西。”


    好在她已经找到东西，有了此物她没准日后能够找到横跨过去和未来的方法。


    “芜？”


    “那个女人自称芜。”


    是巧合吗？


    凌山没再说话，不知想到什么，片刻后问道：“她为什么寄生在别人身上？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果我要杀了她，是不是只杀掉寄主就行了。”


    莫无双皱眉，似乎在衡量措辞。


    一旁的路行庭听闻她的话挑眉，两步挤到她旁边牵起她的手，姿态黏腻：“那个怪物可不好轻易杀死，她会在死前夺舍活人的身体，所有从前我才会听魔尊的指挥，直到……”


    “直到？”凌山听出什么端倪。


    凌山顺手将他的手甩开，一开始还以为砂纸碰到她，皮肤比她的剑茧还要粗糙，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看上我的身体。”路行庭手指比圈抵在喉口，模仿被寄生的模样。


    他说完双臂抱紧自己，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拱到凌山身旁，凌山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认真想着。


    这个发现在她的意料之中，但猜想被证实还是让心沉下来，没有相克属性和不正常的身体让她难以出手。


    但或许……


    既然天道让她跌在魔域，那她能不能借天道的手将对方斩除。


    莫无双点头：“我本来想要直接将她杀死，结果被她用心魔牵制。”她话音刚落，一支箭直直飞到路行庭，将两人隔开。


    她收回冰弓，不愿在他的方向多停留一秒，像是想到什么故意道：“是不是将小师叔忘记了？”


    凌山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确实将对方忘记，她出门前没说具体，他估计还在等她回去。


    因为路行庭在魔域土生土长来回最快，所以决定再让他跑一趟，三人迅速决定下来。


    他的眼睛微微上挑，有些不放心望向她：“你的师叔？”


    他太清楚凌山是什么人，合理怀疑她与自家宗门的师叔也会有什么不必要的牵连，想到这里黑色的袖子留下一道褶皱，透露着他的纠结。


    凌山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解释几句。


    路行庭听到极器宗才放心离开，看来两人没有过多的牵扯。


    想来也是，师叔辈分的人早已年迈，看来他最初的担忧纯属多余。


    凌山笑眯眯挥手送他离开：“注意安全。”


    莫无双见对方彻底离开，向前一步，掌心向上袒露在她面前，主动挑明：“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凌山望过去，在看清东西的一瞬间惊讶地捂住嘴小声道：“补器石？”


    这可不是一般法宝，传闻是仙魔大战前留下来的东西，具体作用她不太清楚，她更偏好于具体了解攻击类法器。


    莫无双点头：“可以用来修补命盘。”


    凌山闻言顿住，命盘早就坏掉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可是那也是天机阁的事情，要是能够修好早修好了。


    以莫无双的实力加上补器石也不一定成功，师姐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命盘是镇宗之宝。


    天机阁因命盘出现而长盛，又因命盘损坏而衰败。


    她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或者说凌山的迟疑直接摆在脸上，她握紧拳头：“我知道成功的概率很小，但还是想要试一试，没准能够有意料之外的发现。”


    意料之外地发现，她捕捉到关键内容。


    凌山不知道命盘还有什么其他作用，但她现在能猜到莫无双想干什么，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这种打算让她想到天道，天道最初找到她就是声称未来的她会毁灭修真界，也因此她没有什么好印象。


    就像她不会毁灭修真界，未来究竟会不会发生，过去能不能改变，她感觉这是个骗人的死局。


    倘若她真的能回到过去劝说自己，那她真的会信任托付吗？况且凌山清楚莫无双本质和她是一类人，在某些方面十分固执，不计后果的轴。


    凌山看向莫无双，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将对方映入瞳孔，她拍了拍她的肩头，老气横秋的模样。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她不信任但因为是对方所以会尽力支持。


    看见莫无双点头，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与人拉了钩，想到什么她半开玩笑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以防哪天你回到过去太久将我忘记。”


    莫无双摇头，固执道：“我不会忘记，你不知道你早就出现在……”


    早就出现在我的梦里，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噩梦里她想要杀了她，现实中的她们成为朋友。


    只是她话没说完脚下光速变化，周围好像漂浮起来，一切抽离又落定，未曾变换的动作与不重复的壮阔天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凌山的手势不断变化，整个过程需要注意力十分集中，不能有一点差错，这里她在魔尊那里偷学到的空间法术，放在不稳定的神术上起到作用。


    她早就想试一试，现在时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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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变换过远的地形在时间上有很大的局限，但是第一次尝试就成功已经让她惊喜。


    算上时间她们回去的时候，路行庭刚好能够将人带回来。


    凌山向前小跑几步：“师姐快夸夸我。”


    她站在传说中的蓬莱，风将她的袖袍吹的宽大鼓起，岛屿悬浮在空中，壮阔而无声，云层触手可及，擦指而过。


    世界像一个瓷白的碗，将她圈在碗中隔绝开来，柔和的光亮照在她的背影，她太适合站在光里。


    莫无双笑着夸她，无非就是那几句话一时找不到更妥帖的词，凌山却已经满意突然转身决然往前跑去，让她的心提起来。


    凌山跑到碗的边缘，站在蓬莱孤岛的边线，突然转身看向她，扬起嘴角朝身后倒下，以一种无法挽回的姿态抛弃所有朝后倒去。


    她的后面什么的没有，没有地面。


    莫无双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瞬恍惚好像被困在梦里。她将一切忘记，忘记过去忘记未来，只记得现下要将她拉住。


    莫无双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及时将人拉住，才发现凌山没有朝虚无缥缈的下方倒去，她跳到一半，脚下是能够站脚的云层。


    凌山笑着朝她眨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莫无双没由想到魔域封印那次，她曾经当着她的面站在悬崖边，隔着白雾看得并不真切。


    她是故意的。


    凌山刚刚是故意吓她。


    莫无双的唇抿成一条线，放开她的手。这个动作显然出乎凌山的预料，她的瞳孔放大着朝后倒去，跌落在柔软的云层里，成为茫白中的点缀。


    莫无双很快跟着跳下来，躺倒在她身旁，看着乎远乎近的流动天空：“真美啊，小时候在家门口躺下也能看见这样一片天，没想到还能看见甚至更美。”


    无边的广阔不见云翳，什么魔域仙界在蓬莱岛上显得极小，她昏昏沉沉却舍不得合眼。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自有妙招。”


    凌山闭上眼睛吹牛，其实她没什么妙招，使用神术的一瞬间展开神识，再用肉眼从魔域，修真界和人间一点点找。


    她像在梦呓：“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快乐地活在当下。”


    每一刻都是当下。


    ……


    凌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后面又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魔域，魔域的光线常年昏暗，让她没法判断自己睡了多久。


    她听见路行庭的声音，他躺在她身侧分走了过半的薄被，好不洒脱。


    “你再不起床我都考虑要不要将你永远留在魔域，留在我的身边，反正你进来了也出不去，要不就在这里陪着我如何？”


    “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


    “你喜欢魔域吗？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他兴奋又紧张地问道。


    路行庭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让她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凌山将他身上的被子卷过来，很快接受自己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事实。


    她反问道：“我知道你和魔尊有一战，你打算怎么解开魔域的封印？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