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


    “妈，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从我回来到现在，诗然对我一直都是亏欠，事事都会想着我，甚至把我排到了赵嘉欣的前面。


    她就是我在意识最浅薄时，梦到的那个穿着碧绿色旗袍的女人，是爱我和无条件信任我的母亲，可这一刻，她在质疑我，认为我一定为了所谓的名利，真的害了赵嘉欣。


    “嘉锐，妈妈不知道，我本来是不想相信的，可如果真的不是你，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那是我的女儿啊……  出车祸的时候，她得有多疼啊……”


    “嘉锐，你一回来，妈妈就跟你说过，公司你不用争，会是你的，你姐也在给你铺路，这些，你们没有跟我说，可是妈妈看得出来。我知道你爸不喜欢你姐，私底下也会跟你说些你姐的坏话，可是嘉锐……那是你的亲姐姐啊！”


    诗然在电话里哭的与语无伦次，字字句句都是指责，她大概是相信了网上的那些谣传。


    我抿唇，心口一阵阵发凉。


    我们是亲母子，但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相见，我与她，始终没有那么相熟。


    “嘉锐，告诉妈妈，嘉欣在哪？”


    诗然在电话里抽噎，哭得几近昏厥。


    我哑声道：“妈，  姐现在还在治疗  期，不方便被人打扰，等她好了，我再问问她的意思。”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在第一时间给肖子涵打去电话。


    “我正要找你呢。”肖子涵道：“赵家传速度真够快的，前脚拿到一个错误的诊断结果，后脚就开始对付你了，看来你的存在，是真的威胁到了他啊。”


    威胁？现在未必，但以后必然。


    我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我妈想去看我姐，但我刚才没有直接同意，她可能会去研究所。”


    我不是专业人士，我不确定赵嘉欣现在的情况是否能够允许探视。


    肖子涵淡淡嗯了一声。


    “到时候我会处理，现主要是你的事，网上的那些言论我可以替你作证，这是老板提前吩咐好的，各种证据我都留着，要现在就替你澄清么？”


    我举着手机，靠着真皮座椅的椅背，另一只手在桌上有节奏得轻敲。


    “在让风再大些。”


    让赵家传多些得意，才好露出他的獠牙。


    挂了电话，琳达快步走了进来，道：“赵董找你。”


    赵齐？


    他应该是看到网上的言论，想对我问责吧？


    但当我来到他的办公室，看到他一脸喜色时，我才发现，我高估他了。


    “嘉锐啊，嘉欣的车祸真的是你设计的？”


    他神采飞扬，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同诗然的悲伤行程鲜明的对比。


    我眼神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那是  他的女儿，尽管他有所偏见，可他怎么可以对赵嘉欣的遭遇而没有一点悲伤？


    我不答反问  、


    “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


    赵齐闻言一怔，脸色微变。


    他战术性似的抿了一口茶。


    “都到这份上了，再担心有什么用？嘉欣已经就医了吧，就在她的研究所里，我找人问了，她伤得很严重，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果然啊，医者不能自医。”


    我冷漠地看着他，赵齐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没多想，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儿子，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实话告诉我，我会另外安排一个罪魁祸首，碧云集团未来的掌门人不能有污点，尤其是杀害自己亲姐姐的罪名。”


    呵，原来他也知道，这是为天理所不容的啊。


    我扒开他的手。


    “如果出车祸的是我……”我嗤笑，又立马改口：“换个对象好了，如果今天出车祸的人是赵家传，你还能这么冷静吗？”


    果然一听赵家传三个字，他脸色立马黑沉下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他怒急拍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嘉锐，赵家传跟你同宗，你们是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我只是说了一个假如，他的反应就如此巨大。


    他也知道血浓于水，可为什么面对赵嘉欣会那么冷漠呢？


    连养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女儿都如此冷漠，何况是我呢？


    我凝着他，这张脸同我有几分相似，但我感觉不到一点亲切，甚至，全然陌生。


    赵齐儒雅温和，饱读圣贤，他一口一个同宗，使得脑袋后的辫子也格外显眼。


    我忽然懂了一句话。


    最是薄情读书人，商人重利轻别离，两种属性若是集于一身，他所有外显的好都是假象，他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更可怕的是，因为他睿智有钱，所以更能隐忍，也更懂利用，他什么都有，就是薄情。


    “爸，您不需要找人替罪。”我缓缓道。


    赵齐疑惑地看向我。


    “你都已经解决好了？”


    我勾唇，挺直脊梁。


    “因为这些事不是我做的，与我无关的火，烧不到我身上。”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东城项目已经确定的差不多，可以开始实行了。”


    我自顾自地汇报工作上的进度，这也是我进碧云以来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


    我从赵齐办公室出来，迎面遇到了赵家传。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矜贵得如同书中走出的白马王子，他特意用发胶抓了造型，整个人意气风发。


    赵家传拦住我的去路。


    “今天过得如何？”


    他一脸看戏得模样。


    “挺好。”我声音淡淡，不想与他多聊，正要走，又被他伸手拦住去路。


    “我今天去山庄特意拜访了婶婶，意外把赵嘉欣的车祸告诉了她，还把网上的评论翻给她看，虽然在我面前，她很克制，可她的眼神骗不了人，她就是觉得，这件事你做得出来。”


    他淡淡地到了一眼不远处赵齐的办公室，嘴角上扬。


    “你来这，估计也是因为叔叔打听到了车祸的事，不过，他和婶婶的态度一定不同，他是很高兴的吧？”


    我蹙眉，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家传轻啧。


    “你啊，真是不如你姐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