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鹊群 · 柒

作品:《三垣系辞

    姜玮没有知觉一样,五官上完全看不出痛的感觉,身形也没有晃动半分,依旧稳稳站在原处,看样子并没要让路的打算。


    但他小腿上被割开的口子不小,血如注般流到池水中,引了各个角落里一堆堆大小不一的肉虫子涌动着探头,跃跃欲试地想要凑过来。


    珠玉察觉到了异样,余光扫过去一圈,脸上还维持着刚才作出的神色,只是没忍住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干呕了一下,说道:“我操,有蛆。”


    姜玮见她分神,便立即朝着她的下盘扑了过来,右手从背后抽出把匕首,直奔腰侧。


    珠玉的眼角一跳,没完了啊。


    她脚下横扫,地面积水应声而起向着前方撒去,水花中清晰地看得到着那匕首闪着的金属光泽。珠玉抬腕起刀去挡,一手拉住姜玮肩膀,顺着他的冲势朝后拉去,随即踩着他的膝盖,整个人向上跃去。


    腾空的短短一秒钟内,刀柄被她两手攥住,左右卡着摁上刀柄底部的暗扣,随着一声轻响,柄部同刀身分离开来,滑出一把更短小的利器。


    珠玉手一翻,将短刃攥紧,长刀在半空中顺势翻落,被她用腿弯勾住微妙地调整了下方向,而后一脚猛地蹬出。


    那头便紧接着传来一声撞击的脆响。


    珠玉没时间转头去看,只是重物脱手,便更是如鱼得水了,她的身形扭转着,在落地的瞬间,一手撑地迅速起身。


    飞溅起的水滴还没有来得及落在姜瑜的脸颊,珠玉的刀尖就已经带着微凉的风停在了离她眼珠不到半寸的位置上。


    伴着那阵风一起送来的,还有珠玉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气味。


    姜瑜下意识攥紧了拳,脑子宕机了一样,翻来覆去的就这一个念头,太快了,这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她的眼睛这么好用,方才甚至都没看得清她的动作。


    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么?


    她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都以为自己只是在同一个能够算天卜命的“凡骨”抗衡,可现在看来,凭这敏捷度和异常诡谲的发力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超乎与“人”的范畴了。


    无力感一旦出现,便遏制不住地让姜瑜有了将要溃败的感觉,她罕见地有了放空的时候,也就在这时,她想起来了这若有若无的香气,好像不止一次地在哪里闻到过。


    珠玉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问道:“熟悉吗?纵然可以改变容貌,味道其实没什么变化的吧?”


    姜瑜的冷汗登时就出来了。


    她想起来了,不止是停车场蹭了她车的那个样貌平平的棒球帽小姑娘,还是说多年之前,将画像和写着地点的纸张递给她的那个老妇,身上的味道都同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天珠玉如出一辙。


    姜瑜还没有彻底地捋清,但也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被设计了,被当做了别人计划中的一环,在许久之前,就把她、或者说是无启姜家算在其中了。


    好笑啊。


    她一直自诩聪明,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还是人外有人。


    姜玮在短短一天一夜内,被人拿刀指着姜瑜,以此作为要挟两次了,他实在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敢贸然行事,只悄悄挪了挪步子,期待着能伺机而动。


    珠玉不用去看也知道身后的动静,依旧慢条斯理看着姜瑜道:“他不认得这东西,你应该能知道这是什么吧?魏德曼花纹,与你们而言,不应该像湿着手碰高压电,必死无疑么?”


    这词听得耳生。


    姜瑜的眼睛睁得有些干涩,眨了两下才缓了过来,经此提醒,垂眼看时才瞧见了刀身上遍布的网格状金属花纹。


    她如何能不认得呢?


    珠玉见她愣怔,得了个空来,于是扭头看了一眼。


    刚才的长刀从正中钉死在了那石头正中间,将它震得碎成了约莫六七块去,有五彩的光从断面处往外溢出,消散在不远处,碎石的内里还带着些流动的光,天辰两臂撑着块最大的,还在争分夺秒地说着些什么。


    说就说吧,对她来说已经影响不大了,再说原本就是需要它们知道的。


    其实见姜瑜的神色,应该知道这是拿什么东西做的了,可身后那人怕是还不懂。


    珠玉便回过头来,只是话是说给姜玮听的,她耐心道:“我换一个名字或许会更好理解一点,陨铁的纹理,这回知道了?在太空中由于极慢的冷却速度而导致的天然结晶结构,锻造时方法得当,是能保留的。有人将这种东西叫做宇宙的起源,现在却成了能结束你们的存在,这算不算是一种命运啊?”


    她说话的速度极慢,纵使姜玮再笨,也得能听明白了。


    这是在后备箱初次见到那短刀的时候,珠玉拿手机识图才知道的几个名词,将概念大概扫了一眼,现在现学现用地搬了出来,但据身后死一样的寂静来看,效果显然是在的。


    姜瑜看了眼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饶有兴趣观战的叶青濯,和疯癫了一般的天辰,无望地快要脱力了,这就是这人口中的合作?!


    她把视线拉了回来,从刚才这番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命运?什么命运,无启的长生终将被天家人终结的命运吗?


    耳边珠玉的声音不依不饶,还在继续。


    “所以,我用它破开你的胸腔,取出心脏,它真的会一直跳,然后在土里长出新的血管和皮肉来么?我还真没见过,想涨涨见识呢——诶嘿,就跟种花似的,我种个无启出来,多有意思啊。”


    刀尖随着她的描述,顺着姜瑜的脖颈路过喉管,往心脏的方向移去,又被飞快地移了回来,天珠玉顽劣的笑容在眼前放大。


    她说:“我又记起来了,无启破土之时最后一步,是点睛啊。那么,我好像是先挖你的眼睛比较好诶。”


    姜瑜这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笑出声来,她认命地闭了闭眼睛,有些嘲弄地笑道:“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把这些事都抖给你了。”


    啧,狗怎么能拿来骂人呢。


    珠玉很不服气:“那又如何。今儿心情好,不想杀人,就在这里把话摆明了告诉你,你给我仔细听好了——我要做的事,谁都拦不得,倘若你真的一心求死,我也绝不会手软。现在是看在你与姜玠同族的份上,姑且饶你多活几天,要再有对我、或对他不利的想法,我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盛心脏去种花。我的耐心有限,且说话极其算话,想试试的话随时奉陪。”


    一番话草稿都没打,珠玉恶狠狠地说完之后只觉得畅快极了,就是遗憾姜玠不在,不然高低得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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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自己鼓个掌、捧个场。


    不远处的叶青濯就跟能读心似的,海豹一样坐着“啪啪”地拍起手来。


    珠玉略一皱眉,没去理他,见两人不动了,她便又转身看向天辰,此时那些碎开的石头边缘已经恢复成灰黑色,只是内里还是带着彩的,便抛了拋手里的刀。


    天辰一如着了什么魔障似的,呆愣愣的,只知道重复着“列缺”,“桃源”,“跑”这些单个的字眼,颠来倒去地念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耳边刮来一阵疾风,面前这石头又碎成了更小的块儿去。


    珠玉把那刀标枪一样地掷了过来,见天辰好像失了心智一样,走得近了些,伸手去拔嵌在堆小碎石的陨铁刀。


    四散的光泽绕在面前,被珠玉伸手挥了挥搅散了。


    当时洛河下面的那个圆盘,内里的彩光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那块被青眚当作养料了,所以是谁放在那里的,这里的又是被谁用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在外头用做另一层鞘的无柄长刀立在两步外,她蹚着水伸了胳膊去够,脚腕处猝不及防被天辰攥住了。


    他用的力气极大,扯得珠玉几乎要摔倒,手腕一转,刀就要往下劈去。


    天辰松手朝后躲去,另一只手掌从碎石断面上剥离开,带着沾染的颜色,趁着近身时一把全照着珠玉眼睛的位置抹了上去。


    他呵呵地笑起来:“看看吧,睁‘眼’看你要对抗的到底是什么,说到底,你怎么敢弑灵的?”


    珠玉慌着擦了两把,袖子上却没擦下来什么东西,那彩色的光好像顺着皮肤钻到她眼睛里去了。


    天辰摔坐在地,话传完了,人就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要做下一步的动作的表示。


    她甩了甩头,感知着自己哪里有无不适,只是再睁眼时,就发觉了天辰到底要让她看什么。


    无数蔓延着的如蛛丝样的线条,弥漫在整个空间中,而有不少因为光泽的消散,不再飘浮游动,从空中簌簌地往下掉落。


    水面上已经积攒了白茫茫的厚厚一层了,随着水面的荡漾,一晃一晃的。


    她低头时,刚好窥见石块中心几乎就要消散干净的阴影,这是桃源?


    还是说,这里连接着桃源?


    如果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么现在就是听到了天辰传到的消息,开始想方设法隐蔽起身形来了。


    藏呗,谁能藏得过它们啊。


    一旦外壳变成了普通的石质,反而能将里层的光存住,她便握着刀将那些稍大块的一一敲碎,待到目光所及之处再也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色彩后才起身,向着四周环视着。


    现存着还在飘荡的那些“蛛丝”也接近了尾声,失了活性般的开始纷纷停止动作,然后落下。


    如果珠玉理解得没错,千丝万缕,是它们和鹊群的连接中枢。


    现在枢纽毁了,是不是意味着鹊群不击而溃了?


    就这样了?完了?


    珠玉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要是真的这么简单,要是这一切都是天桑安排好的,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眼见她又在愣神,姜玮咬了咬牙,自信地决定再次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