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鹊群 · 伍

作品:《三垣系辞

    姜玠婉拒了珠玉明显不怀好意的“陪你过夜”的提议,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疲惫地仰面躺了下去。


    他在回想她刚才说过的话。


    是啊,当时安排破土地点的是天家,为什么后面会被无启找到?


    赵诚也提起过,天家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从没说过是从谁的手里救、又是如何救的。


    那张同珠玉本人很是相像的画像,如果印章没有作假,就是出自天桑之手,那前面这些呢,也是她刻意泄露么?


    算计他这个外人也就罢了,天珠玉是她亲生女儿,也能这么处处下绊子?


    他又想起了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见到的天家老者,她说家中出了内鬼,是鹊,还是指数年之后的天桑?


    不对,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她这个母亲已经尽可能地在为孩子做打算了,如果可能,连岑楼与陈之谨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天桑断不会有要害阿玉的心思。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姜玠没开灯,盯着房顶的黑暗,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事远比他预料中的要复杂。


    难道,费尽心思设计这些,是要让阿玉踏上一条她本不愿意涉足的道路么?还是说,在推波助澜,好让她有更省力的方式以绝后患?


    他扯着被子将自己包裹住,百思不得其解,但目前最为困惑的还是搞不清住珠玉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他后背的伤口明明愈合好了呀。


    总不能说,现在已经过了热恋期,开始要保持距离感了吧。


    ***


    珠玉原想着离家前安抚一下淋了雨的可怜小狗,也不知道原意是不是被曲解了,总之姜玠眼中透露着震惊与抗拒地一口回绝了她。


    她倒是无所谓,也没什么心事,反正是好是坏次日一探便知,心大地回到房间闷头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才六点半不到,试探性地在我们不是废(5)的群里发了条消息,也是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珠玉将情况简要一说,嘱咐大家吃好喝好不要乱跑,有什么事去找姜玠,她一天左右就能打来回。


    发了信息又觉得好笑,就跟开了托管所似的,带着一帮人天南地北地跑,还要随时盯着别给她惹麻烦出来,她和姜玠两个年纪不算大的还成了负责人了。


    不对,姜玠此人年龄若正儿八经算也得有个几千岁了,得,老牛啃嫩草。


    她嘴角噙着笑,把要带的东西简要一收,步伐轻快地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主要也没什么要带的,那些不太能拿到明面上的东西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并锁在了车里,带在身上的只有日用品罢了。


    那把缀着铁链的长刀也搁置在后备箱,珠玉清点了一下,见没什么缺的,便绕去了驾驶座。


    她之前有事出门的时候,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开车,那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在经过了一段座无虚席且吵吵闹闹的日子之后,竟突然有些安静地难以忍受起来,便抬手把广播打开了。


    按钮不停地切着波段,掺杂着丝丝的电流声传来,中间跳出来一句新闻播报,好像说的是什么,某家疗养院突发事故,有患者暴起伤人后逃脱,目前搜寻无果。


    珠玉没在意,继续调着,终于找到了个在播抒情老歌的台,曲目她不怎么熟悉,但也就这么调大了声音放着了。


    有点动静就行。


    那家惠民酒店不算特别远,珠玉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避开眼目绕进酒店里,脚下油门边踩了到底。


    正门及大厅是有监控的,后门倒是没有,但没办法停车,要么就跟上次一样停在山上,从山里绕也成。


    注意打定,眼见到了中午,也就快到地方了,她离得老远就瞧着了天辰和姜瑜两人蹲在那辆车旁,低着身子在查看着。


    还能看什么,看被割破了的车胎呗。


    珠玉美滋滋摸了摸还别在腰间的弹簧刀,心情瞬间又好了一个度。


    高兴归高兴,她还是紧急掏出了墨镜和帽子卡在了头上,在途中停车时她蹭过姜瑜的车,以此为由头将烟女送了过去,还是别让她认出来比较好。


    但显然是她多虑了,只有天辰飞快抬头瞥了一眼,又把头扭回去了,他蹲下的位置刚好挡在马路和姜瑜中间,而后者正因为被谁扎了轮胎而怒气冲冲无暇四顾。


    珠玉把车依旧开到了上次停车的地方,那里被压到的草已经恢复原状了,只地面上有不明显的轮胎印子。


    也就过了这么一天,就觉得树叶又茂密了些,珠玉离远了去瞧,曲折的道路上的枝桠完美地把车身隐藏在了山中。


    非常合适。


    她拍着手去车后拿刀。


    那把刀是天桑当年斩杀蜃虫的时候用的,不知道是用什么铸造,但看着和普通的铁钢一流不甚一样,珠玉看来看去还是决定带上。


    只是先拔出鞘来用手在刀身挨个敲了一遍。


    上次用的时候她就察觉了,虽然很重,但总觉得里面有东西晃荡一样,撞击的力度不算严重,仅在抡起过猛时会有这种感觉。


    珠玉废了些功夫,把缠在刀柄上的布条一一解了下来,果然,在靠近刀身的位置发现了个很细微的卡槽。


    有一条不仔细瞧发现不了的裂缝,左右各一。


    她两手试着一同往下摁,就听得里面咔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弹动了。


    ***


    天辰等得足够久了,便站起身来,掏出湿巾擦了擦手上沾的浮土:“回去吧,你再看也找不出罪魁祸首。”


    姜瑜冷笑一声:“会找得到的。”


    天辰也不管她,抬脚朝着酒店方向走去:“我要去下面看看,你确定不跟?”


    这怎么能不跟呢?


    虽然这人嘴上说着要去找陈之谨,到现在了行动上依旧没什么确切的表示,姜瑜也乐得清闲,那老头再跑还能跑到哪里去,要是真找回来了,把她虐待的罪行一说,天辰还能给她什么好果子吃了?


    至于下面,出门时天辰提了一嘴,说是同伴发现了有些蹊跷,但不确定是什么,需要一同下去看看。


    她是抱着疑问的,不是要找姜玠和天珠玉么,在这里纵使各种蹊跷,又关她什么事呢?


    但天辰也是相天师,看上去本事似乎并不及天珠玉,但多少也是应该有些把握的,又再三保证说那东西同天珠玉追查的东西有关,故而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跟着一看。


    反正有姜玮呢,那天见到的年轻人看着也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再不济,以二换一,也是有把握的。


    天辰带着她从楼后绕了过去,那两人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了。


    叶青濯不知怎么的,今日醒得早了些,于是乐得充当打探情报之用,现在气候转暖,原本就应该停暖气了,再加上他添油加醋地抱怨说房间里实在太热,所以锅炉房已经熄火清灰,把锅炉和回水管的水都清空了。


    这里今天不会再有人来。


    那扇上面印着“员工专用,闲人免进”的门,上面挂着的锁头已经被撬开扔到了地上,都不用问,一瞧那上头的暴力毁坏痕迹,就知道是姜玮的手笔。


    眼见两道探寻的目光投了过来,叶青濯忙举了双手道:“可不是我啊,是这哥们手太快了,我拦都没拦住。”


    始作俑者姜玮嗫嚅了下,嘟囔出来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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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实际意义的字眼,随即哑了炮,低头站在那里等着被骂。


    姜瑜已经累了,甚至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拉开门就往里走。


    屋内一台陈旧的燃煤锅炉占了房间的大半,铁皮呈暗红色,表面浮着洗刷不掉的锈斑与煤烟积垢,内里被撒了石灰粉和除锈剂,圆形的炉体前端开着扇厚重的投煤口,铁门边缘已被历年的高温烧得卷曲变形。


    房间里断水了,照明还能用,天辰走在最后,抬手把门虚掩上了,又打开了那盏昏黄的灯泡。


    地上角落里堆着没用完的黑煤块,地砖缝隙里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煤屑,空气中混着焦糊味与潮湿霉气的味道,煤炉旁立着一根通向外面的老式铁烟囱,黑漆大块大块的脱落,表面已经焦黑了。


    姜家人的五感好用,在这里被熏得几乎要咳晕过去。


    姜瑜擦着呛出来的眼泪,本着速战速决的方针,飞速察觉出来最里面靠墙的那部分地面略微隆起,再炉体边沿与墙之间,有一道被陈年煤灰掩盖得几乎看不出的缝隙,像是炉体建成后修建了什么。


    她没有穿高跟,踩着双好走些的平底鞋,用鞋跟在那附近的地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天辰立刻察觉到了,他依旧穿着方便行动的冲锋衣,蹲下去四下清理了一番,摸到个铁门。


    “锅炉后方通常会留有通向通风井的通道,为了防止锅炉爆炸或烟气回流而设置的,出现在这里倒也合理吧。”


    姜瑜忍着不适俯身看了看:“不对,如果通风,里面的空气最起码会干燥流动吧,你觉不到么,这里能闻得到水汽,是个通往哪里的入口。”


    天辰一挑眉,摸过来一旁立着的铁钩,钩在锈迹斑斑的卡扣上,略一用力撬了起来。


    好像不止有水汽这么简单,把耳朵探进去听,还隐约能听见流水的动静。


    通道里看着直往下去,在约莫两人高的距离往里水平拐了进去,天辰穿了防水的短靴,扶着地面纵身往下一跃,内里嵌了青砖,他往前打着手电扫了过去,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又有一个拐弯。


    “下来吧,底下的道能走人,我接着你们。”


    姜玮不敢再肆意妄为了,转头看了眼大姐的神色。


    叶青濯的大衣实在气派,只不过上山时已经毁了一件了,在现在这种场合也确实不需要着装上注意什么,现在套了件天辰的运动外套,所以动起来格外放得开,朝着下面就跳。


    姜瑜也没有穿着夸张,挑染的波浪卷发也好端端地扎了起来,她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扶着地面小心地跟着往下跃了下去。


    她是生气,气为何姜玮行事要如此鲁莽,气天辰同这个年轻人的心思缜密,若他们是自己的同伴,此行该省多少事和心血吧。


    姜玮被她晾在一旁,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见那两人好端端把阿姐接住放在了地面上,她便催着快些往前走了。


    他有些着急,连忙回忆现在没再做错什么事情,攀着墙壁尽量轻手轻脚的跃了下去,缩手缩脚地跟在了最后头。


    通道不算宽敞,但也确实能走,虽然在里面七拐八拐的,但天辰的指南针显示,这就是在朝着山的方向去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那种水声越来越大了,姜瑜突然间就打了个冷战。


    她伸手抓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天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天辰侧耳细听,除了哗哗的声响并没有别的了,便轻轻摇了摇头。


    姜瑜朝着身后看去,叶青濯和姜玮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来时的青石砖通道也静悄悄的,空无一物。


    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我刚刚,分明听到铁器撞击的声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