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鹊群 · 贰
作品:《三垣系辞》 “找她,当然因为有事求她。”
姜瑜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
她是知道的,陈之谨也提到过,是有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不过天珠玉一直用假的身份活着,她不知道身后这个人有没有参与到其中,又是以什么角度发问的。
虽然按理说,家人但凡可靠,那黄毛丫头也不至于要谨慎地东躲西藏这么多年。
姜瑜没有回头,方才从高处摔落的时候也没看到那人长相,只是能确定他的声音和那天在酒店楼下遇到的年轻人不一样。
两人是一伙的?他问到了天珠玉,却没提陈之谨,难道是已经把人找到了?
天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把玩着刀子,没有吭声。
赌对了,这沾着血的邪气东西,就是为了寻踪。
姜瑜咽了口唾液,她的耳力甚佳,能听得到身后男子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并不急促,同她由于过度紧张而听到的自己如急促鼓点般的血管跳动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人一点都没慌。
她便打破着沉默重又开口,方才说得实在太含糊,搁谁谁都不会信的,于是又补充道:“她不是相天师么,因着这个才要找她,又没什么合适的手段,只能出此下策了。”
天辰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说:“好一个春秋笔法。我也是相天师,现在就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怎么不能求我?你若是忌惮她的能力,以此为由头‘求’她赴死,也不算是说谎。”
姜瑜心里一沉,她合拢在一起的掌心都开始往外冒出冷汗了。
但天辰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有这样的本事,是该死。可惜这回又叫她跑了,没能杀成。”
不是语言的艺术么,跟谁不会用似的。
天辰可以确认姜瑜并不知晓列缺的存在,他于是也在话里隐去了关键信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她认为两方是可以统一战线的。
哪怕这种合作是短暂又互相提防的。
他的语气阴森,听得姜瑜没由来的慌乱,陈之谨的这个儿子并不经常出现在他的那些听上去毫无逻辑的呢喃里,她先前有过推测,大概率是个养子,只是没有血缘关系而已,说到底也是兄妹关系,什么样的纠葛能叫他这么恨呢?
可是,姜玠与她也是同根同源,她现在不也是想要他长眠地底么?
姜瑜吸了口带着泥土气味的湿润空气,将这种混乱的感觉压了回去。
不一样的,姜玠杀同族数人在先,且她只是要他再多沉睡一百二十年就好,等错过了天珠玉,一切就重归往日平静了,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远处的山上有朦胧的手电筒光束闪烁,她在黑暗中也看不甚清楚,只能依稀判断人数不少,当即语气一挑:“你还有同伴?”
天辰道:“刚不是跟你讲了吗,今天是打算下手的,结果被她和她身边那个男子逃脱了,还伤了我们不少人。我一人能力有限,打了急救电话。”
姜瑜问道:“男子?长什么样?”
天辰又是一声轻笑:“还没达成共识呢,就要从我嘴里套话?”
姜瑜便闭了嘴,开始思索。
面前山里晃动着的光束很快聚到了一起,搜救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很快就朝着山下移动,想来是把人安全抬走了。
她也趁着这时间想了个清楚,开口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要我做些什么,诸如此类的条件,最好先挑明。如果我做不到,或是不能做,你还是趁现在抹了我脖子要省事得多。”
天辰“嗯”了一声,如此正合他意,便把刀拿得远了些,再说话时也带上了些许客气:“我有我找人的法子,只是没有你的好用。所以我要你帮我找到天珠玉,她的本事不小,仅以你二人不足成事。”
他顿了一顿,似乎是为表诚意,回答了她的上一个问题:“那男子同你们眉眼间有相像之处,叫做姜玠,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你弟弟。”
姜瑜微一点头:“是又如何,这是我家事。”
天辰道:“天珠玉闹出来的种种也属我家事。我虽然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这个人不喜事发突然,现在既然他们呆在一处,姑且算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所以不如联手。我只要天珠玉死,我爸不能出事,其他一概不管,如何?”
姜瑜思忖片刻,坦言道:“纸人指路是要用到至亲的,需要放你家老人的血。”
天辰应道:“可以,只要人好好活着就成。所以他现在在你们的房间里吗?我需要亲眼确认一下安危。”
“自然可以。”
姜瑜飞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人的身手不比姜玮差,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脑子又好用,成为一条绳上的总比站在对立面强,只是太过于聪明,还需要提防。
只不过,这两头都意欲残杀手足,凑到了一起,颇有曹丕遗风。
天辰收了刀,把捆住姜瑜双手的结也解开了,起身道:“好,那就说定了,暂且联手。”
姜玮见他不再有敌意,气氛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忙冲过去把阿姐扶了起来。
姜瑜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天辰沾了泥的侧腰和腿部,刚才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呢?
被观察的对象察觉到了视线,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但显然不愿意聊这事,拍了拍身上,若无其事地挑了个话题:“那东西能隐在雾中,所以你是怎么破的局?”
姜瑜看了他一眼,瞧这人,他分明知道这是什么,却还是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还想问她的法子?
想得美。
她随口扯了句胡话:“不是很简单吗,它能藏,我不能找啊,把雾赶散了不就好了。”
***
因着人员数目同报警时所说对得上,现场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纵使那些昏过去的人身上多少有些伤,推测或许是跌落导致的,但体征大都平稳——警察查看了监控录像,照例问询了工作人员,做好了笔录便收警了。
天辰他们回到酒店门口时,警车和救护车早就离开了。
有个看着像是管事的中年男人也正打算驾车离开,看见来者吓得嗷了一声:“住客吗?不是叫你们待在房间吗,什么时候又出去的!没出什么问题吧?警察同志刚走,我可不想再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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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叫回来。”
天辰迈着步子往里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事。天太黑,他们叫我去接了一下,没走远。”
那男人又嘟囔着说了什么,“现在这些人啊,当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真是好日子过太多……”
姜玮有些忿忿,被姜瑜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就老实跟着往里走去,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头又给咽回去了。
403房间还维持着陈之谨走时的样子,窗户因放着垂下去的床单被罩不能完全关死,被吹得一晃一晃的,房间里一片混乱。
天辰蹲下去看被磨断的尾端,绳子的纤维参差不齐,杂乱地暴露出来,有些扎手。
他转过身来:“你用这东西捆我爸?”
姜瑜已经迅速从进门时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声音不卑不亢:“你知道那种雾阵,自然也知道我把他带进去会有什么后果。他的脑子不清醒,捆了都能跑,不捆不跑得更远?”
天辰也没恼,松手一甩把绳子扔了,抱着胳膊道:“明天去找,他体力不行,走不了多少路。”
***
转身离开的时候,天辰还能感觉到这一男一女探究的眼神一路追着他,直到被身后关上的房门阻隔住。
他没管,也不会解释,就让这个人精和无脑的打手琢磨去吧。
总之事情按照预料中的方向发展,是好事。
他掏出房卡贴上把手下面的感应器,有转动的声音响起,很快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绿灯。
天辰捏着把手,把门推开。
屋内一如早上出门时般黑暗,他把卡片插到墙上的卡槽里,随着大灯亮起,坐在床边的一个身影慢慢地转了过来。
毛线帽的边缘有灰白色的头发探出,身上的棉服干净利落,胸前的那枚金镶玉的如意锁随着他的动作窸窣作响。
陈之谨的眼睛没有那么浑浊了,他看着天辰,开口时声音沙哑:“来了啊。”
天辰反手把门锁挂上,拧开瓶矿泉水倒水壶里摁了开始键,走到他的前跪了下去:“陈先生,许久不见,您受累了。”
陈之谨苍老的手伸了出来,平着在天辰鼻梁的位置比划了下,笑着道:“当初见你才这么高,现下都长这么大啦。且都是自家孩子,说什么生分的话,快起来。”
他伸手去拉天辰的胳膊,天辰怕他吃力,顺着站起来,又被他按着坐在了一旁的床沿上。
那枚如意在陈之谨的手里,在光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得天辰鼻子忽而一酸。
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别处道:“今天又见到妹妹了,她现在……很好。”
有朋友,似乎也有了爱人,他的阿玉,长成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大人了。
陈之谨叹了口气,知道他在想什么,抬起手来摸了摸天辰的头,又道:“快了,快结束了。我白日里下去看过,等这事了了,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和从前那样团团圆圆聚在一起了。”
天辰沉默了几秒钟,抬眼问道:“真的吗,还能回到从前吗?”
在他做了那些事之后。
陈之谨的眼神坚定:“桑桑的话从不会出错。所以会的,孩子,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