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大结局·中篇)情深几许,奈何再无良人相伴

作品:《炁约

    两日前……


    “你疯了?本主绝不答应!”


    “我本就是苍旻大人神骨所化,如今,我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后一件遗骨,白炁体内有他先前赠予的神息之力,只要她将一缕神息注入骨内,苍旻大人,是有机会可以回来的!虽然不知会需要多长时间,可对她而说,总归是个活下去的念想……否则以她这样,用不了几日,也活不成了。”


    “那也不行!她是苍旻毕生所护之人,你又何尝不是他想要保护的人?此事不必再说,我绝不应允!”


    “你看,先前与墟灵交手之时,我的体内神息,已经被它冲染上煞气了,虽然我将它压制下去,就算此时没事,可能再过个二三百年,我一样会被折磨致死。倒不如现在,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那也是以后的事!你堂堂一个通灵兽主,这点煞气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以你的实力,别说区区几百年,就连千年也不在话下!恕我实难相帮。”


    符阙毕生只见过两位通灵强者。


    一位是上届权主燧玄,一位就是眼前的通灵兽主巳蛇。


    神明所留的通灵,实在难得!


    苍旻是天地间最后一位神明,而他的通灵兽——巳蛇,便是天地间最后一位这样的存在。


    先前是自己实力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权主身陨道消。


    可如今,他已然继位成了权界之主,此时已经拥有足够强横的实力,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和钦佩的存在。


    怎能看他,如此作贱自己的生命?


    不管是白炁,苍旻,还是眼前的巳蛇,他们几个家伙,也太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了!


    “你作甚!”


    看着眼前突然被煞气缠身的巳蛇,符阙顿时大惊。


    “不用担心,只不过把爆发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巳蛇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不断渗着冷汗,没有半点血色可言。


    “符阙,虽然你成了位高权重的一界之主,可我巳蛇,依然当你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别叫我失望。”


    “就算我……求你了!”


    看着那条盘旋在地面上的漆黑小蛇,周身煞气正不断撕扯它,让它不停的吐着蛇信,“嘶嘶”作响。


    符阙目色闪烁,低声呢喃,“为什么,你为什么也要如此……”


    “麻烦你了,谢谢……”


    符阙蹲下身来,将手铺在它的身躯之上。


    随着眼中那股挣扎之色褪去,无尽的水火炼意,对着巳蛇缠绕而去。


    “得罪了,巳蛇大人!”


    “嘶——”


    随着几道凄厉的嘶鸣声落下,蛇影逐渐归于虚无,化作一块指骨,安静躺在符阙手心中。


    符阙握紧这块神骨,痛苦闭上眼睛。


    通灵不同于其他生灵,它们是没有灵魂之物,无法投入往生。


    只要死亡,世间再无它们半点痕迹。


    最后一代神者通灵,就此殒没,如何不叫人哀叹?


    “唉……”


    就在符阙撑不住,想要转身离开之际。


    那道封存许久的禁制,突然被人撤去,白炁几乎是瞬间闪现到他的身前。


    颤微接过那人手中的白骨。


    这块指骨上边,还依稀残留着苍旻和巳蛇的气息。


    虽不知道符阙刚才所言何意,可白炁知道,也能感知到。


    巳蛇不在了……


    这一刻,白炁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裂!


    她一下跪倒在地,死死捂着疼的无法呼吸的心脏,落泪无声。


    苍旻死了。


    巳蛇也回不来了。


    数千年的因果,到今日彻底了断。


    此后,这漫长孤寂的岁月,又只留下她一个人。


    这一刻,她多想让自己的心脏一起随着他们而停止跳动。


    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对不起自己,她也不能对不起已经离开的那两个人。


    “白炁!你怎么了?你说话呀!”符阙看她不对劲,慌忙将她扶起。


    这人只是笑着、绝望的落着泪,悲痛已经让她无法说出话来。


    “你的……嗓子……”


    唉,造孽。


    符阙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搁置在屋内床榻之上。


    又给她煮了一碗药粥,放在桌子上。


    “这原本就是苍旻遗留的一块神躯指骨,如今亦是这世间,唯一与他有牵连的东西了,你体内有他的神力,等你恢复一些,试着将一缕神力注入其内,好好将养着,说不定哪天……可以再次凝结出他的魂魄。”


    白炁平静躺在床榻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跳跃的光影。


    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至于外面那些人,你若想见,我便带他们来看你,你若不想,就先让他们留在烟城等你。”


    此时她虽然难过心伤,可符阙明白,她不会再如先前那般一蹶不振了。


    只要给她留出足够的时间走出悲痛,她会想明白的。


    只是没想到,这段时间需要长达十五年之久。


    白炁在符阙走后,也如他所期望的那般好好吃饭,好好休养。


    不过她却将整座山境都封锁了起来,一个人独身生活在其中。


    身边少了那个眉眼含笑的温润男子,也缺了那条调皮捣蛋的黑蛇。


    符阙如今实力大增,除了他能自由出入,其他再无一个活物能进入封牢山境内。


    起初,颜文生几人还非常担心她,经常要符阙带着他们来山境看她。


    可在几次碰壁,被那神力阻隔在外后,也就慢慢放弃了。


    他们知道白炁的性子,若她不想见人,谁都没有办法找不到她。


    不过好在,有符阙替他们“通风报信”。


    知道那人的平安,几人因此也就不再那般执着了。


    符阙接受权主之位不久,对于空间穿梭的参透力还是有些不到位。


    除了他自己,可以畅通无阻去往世间各地,还不能如燧玄那般带着众人“到处溜达”。


    在白炁封锁自己的十五年中,她除了在封谷看看风景,就是日日往那块指骨中输入一缕神力。


    似乎想快些再次见到那个人。


    可是不论她如何等待,那块神骨,也没有产生过丝毫的魂力波动。


    白炁在这里待了十五年,符阙也日日不间断的来此,陪了她十五年。


    他有时候会躲在远处,看她晒太阳;有时候会在不远处,陪她一起看风景。


    有些时候,看她对着某些东西发笑;也有时候,经常看着她一个人默默流泪。


    ……


    这些年,他承担了白炁与外面那些人的信使。


    虽然只是那些人传给她的。


    比如他们现在把公司做的多好,他们今年除夕夜吃了什么东西,那只变成老狗的“小呆毛”,现在过的如何。


    等等。


    白炁就跟从前一个人生活那样,简单、朴素。


    似乎先前那在外流浪的几千年,就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又如从前那般活着了。


    没有人敢提与苍旻或者是与姜遇有关的东西,也没人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心境。


    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吧。


    白炁忘不掉苍旻,符阙又何时放下过她?


    他对白炁的喜欢、怜爱不比苍旻少,可奈何那二人之间的羁绊纠葛,远远不是他能动摇的。


    他也不屑破坏二人感情。


    即便那人已经死了,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趁虚而入。


    除非白炁愿意舍得放弃那人,主动接纳自己。


    可是符阙知道,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就算这个天道崩塌了,她也不可能忘掉那个人。


    “嘀嗒——”


    “嘀嗒——”


    ……


    又是一个雨天,天色也变的极其暗沉。


    这种似暗非明的天色,很容易叫人恍惚。


    尤其是在一个人,思念另外一人的时候。


    看着窗外那道在火炉前炖煮东西的身影,白炁目光变的灼热起来。


    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那颗沉寂十多年的心,在此刻突然活了过来。


    “嘎吱——”


    一道急促的开门声,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符阙扭过头。


    看着门口那道突然蹦出来的人儿,目光中也有些错愕。


    “哦,听颜文生说你喜欢吃汤锅,我就自己做主,给你煮了一锅,马上就好了。”


    符阙看清她眼中那抹落空的期待之色,一下便明白。


    这人,是把自己看作那个人了。


    也罢,偶尔间的情绪波动,总比她那般死气沉沉的样子对身体好。


    原来……不是他。


    看清张脸,白炁缓缓走进屋子,坐在桌子前沉思。


    是啊,他已经离开了十五年了。


    一个连灵魂都彻底焚烧湮灭的人,又怎么会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呢?


    可这么久过去了,只要一看到与他神似的影子,自己还是会止不住的心动。


    想要有所期待。


    后来,凡事有人似你三分,我便都慌了神。


    或许这便是所谓挚爱难忘,一瞥惊鸿,情不能自已!


    白炁隔着衣物,摸了摸胸前悬挂着的那根指骨。


    它依旧如从前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安静、平缓。


    或许,自己应该醒过来了……


    “来了!”


    符阙将那一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锅,搁放她面前。


    被烫的微微发红的手指,在耳朵上搓了搓。


    “趁热尝尝吧,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