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久思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我去还是…”


    “我去吧。你在这看着顾笙。”周池厌匆匆收起手机，不等江久思想好怎么回答就匆匆离去。


    病房彻底恢复安静，江久思低着头，包扎着手轻抚着搭在病床上的手。


    “赶快好吧，好起来我带你回家。”


    深夜浓稠如墨，车水马龙的街头，霓虹灯闪烁。


    酒吧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和各种酒味，混合在一起，凝成奇怪的味道。


    周池厌进来就寻找着林暮柔，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定格在角落的卡座上。


    “祖宗别喝了，你是公众人物注意点形象啊。”宁邈在一旁劝着。


    林暮柔：“公众人物怎么了？公众人物就没有放松心情的权利吗？”


    “嘶，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周池厌憋着一肚子火快步走近，一把夺过见底的酒瓶。


    见到他，宁邈连忙起身：“江总。”


    周池厌颔首以示回应。随即又看向林暮柔。


    手里突然没了东西，林暮柔握了握手抬起头：“你谁？要干嘛？”


    “我谁？你看看我是谁？”


    “你是…”林暮柔歪着头看着他，突然别过头，“我凭什么要看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看你？”


    丫的…


    周池厌气的手抖，都是江久思把这狗女人给惯的。


    这死话也是和江久思说一样。


    宁邈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提醒她：“是江总，好好说话。”


    林暮柔一听到江总二字立刻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呜呜呜久思抱抱。”


    被抱住的周池厌：……


    又不好推开她。


    任由着她抱着自己哭：“久思，她们都欺负我，不开心了呜呜呜。”


    “谁又欺负你了？”


    “呜呜呜好多人欺负我。”林暮柔含糊不清说着。


    周池厌表示不理解，向宁邈投去求助的目光。


    宁邈心领神会后叹着气：“因为换女主角的事，网上现在出现一些不好的言论。”


    周池厌“啧”了声。


    她把自己搞成这样就因为这件事？一个女主角而已，再去求求江久思不就好了吗。真的是…


    “行了，一个女主角而已，回头我…”


    “江总您那还有什么好的…”宁邈听到他要给林暮柔介绍，两眼放着光。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周池厌想撤回那半句话。


    他也是“打工人”没有江久思的允许，他从那给她变出来一个女主角啊。


    又一次的觉得自己无用，周池厌表情僵硬，不自然的笑了笑没能给出肯定回答。


    宁邈眸中划过一丝失落，丢在卡座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几秒。


    她看了眼叹气：“那个江总竟然您来了就麻烦您帮我看着她吧，我家里有点事在催。”


    “好，你先去忙吧。”


    宁邈拎着包急匆匆的走出酒吧。


    留下周池厌和不顾形象乱说话的林暮柔。


    “久思，我好可怜哦。这该死的娱乐圈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呜呜。”


    周池厌衬衫被她挤出来的两行泪打湿。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周池厌情绪不知怎的就被感染了。


    被抢女主角和被骂也都能算得上小事。


    可林暮柔一个大小姐，从进娱乐圈就靠着江久思这个好朋友好资源拿到手软。


    光明正大的成为资源咖又没人敢骂。


    现在这怎么不算一个挫折呢？


    这和现在的他差别不大…


    和江久思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追逐的梦想对自己喜欢的人没一点帮助。


    让努力这么久的他，突然没了继续坚持的念头。


    放弃吧他不甘心，坚持呢是浪费时间。


    怀里的人还在胡言乱语中，周池厌抿着唇，脑子里浮现出江久思的身影。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应该还在医院守着顾笙…


    无法形容的心情，无法倾诉的事情。一点点吞噬着他清醒的理智。


    最终，他拥着人坐下。在这嘈杂不堪的地方沉沦。


    夜空点缀着几颗星，江久思耐着寂寞待了一分又一分。


    屏幕上数字由23：59变成00：00


    周池厌已经离开好久了，现在没能等到他人，也没能等到他的电话。


    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敲击着手机背面。


    她长叹一声气，选择主动联系他。


    音量已经调到最低，可在这静悄悄的房间依旧让人觉得是刺耳的噪音。


    江久思死死盯着屏幕，响铃半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喂。周池厌，找到林…”


    “喂…江久思…你在哪啊？我怎么找不到你了…”“自己”那不正常的声音传来在病房里回荡。


    江久思听出不对劲，压着嗓子问：“你也喝醉了？”


    “……”


    “周池厌？周池厌？”


    回应她的是吵闹的音乐声。江久思眉毛胡乱的皱成一团。气冲冲挂了电话。


    病床上的人似乎被吵到，手指动了动。


    江久思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激动的去握她的手。


    直到顾笙缓缓睁开眼：“久思…”


    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江久思猛然松开手轻声回应她：“江久思不在，林暮柔遇到了点事，她去接她了。”


    温柔的男声刺激着她，顾笙侧眸看去，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周池厌？怎么是你啊？”


    “嗯。她不放心你自己在这才让我来的。”


    “哦，几点了啊？”


    “凌晨了。”江久思句句有回应。


    顾笙小声应着：“你也回去吧。都有黑眼圈了，久思看到怕不是要心疼。”


    江久思浅浅一笑，却掩不住眼底流露出的心疼，即便几秒钟后归于了平静，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没事，她不会心疼的。”


    “会的，你不了解她。你还是回去吧。”顾笙别过头去，“你在这会让我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人的。”


    江久思强撑扯一抹苦笑。


    这个不该想的人是谁？江盛年还是…


    罢了，提到江盛年的名字她也头疼。


    牢记着顾笙不能受刺激，江久思无奈的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需要我找人来陪你吗？”


    “不需要。”


    江久思没再说什么，嗯了声后转身离开。


    走廊外，她着实放心不下，只好三更半夜的联系程诚。


    一个电话打过去，不知道程诚这会儿在干嘛，秒接电话：“喂？”


    “程诚是我，周池厌。”


    程诚盯着这串号码再三确认：“周少？怎么是你啊？”


    “你们江总有事，问你现在能不能去趟医院照顾顾笙。双倍工资。”


    程诚来了精神：“现在就去。”


    ******


    夜城的凌晨一点，冷清至极。只有街上，天桥上行驶的车辆和霓虹灯刷着存在感。


    再然后就是自己的酒吧。


    距离她和周池厌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急躁的心情催促着她在踏进酒吧的那刻就开始寻找着两人的身影。


    终于在角落里的卡座寻到。


    两张精致的面孔在斑斓的灯光下，着实显眼。


    江久思走近忍着不给两人一人一巴掌的冲动喊着：“周池厌，林暮柔。”


    “嗯？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我？”周池厌迷迷糊糊抬眸，模糊的人脸逐渐清晰，“你怎么和我长的一样？”


    江久思怒极反笑，拍着他脸：“醉成这样，你也不让人省心。”


    心情本就不爽，被江久思这么一说，周池厌看清了眼前人，扑过去：“江久思，你怎么才来。”


    江久思：“……”


    林暮柔被两人这死动静吵到了，意识不清醒的一巴掌拍在周池厌脸上：“别吵了，更烦了呜呜呜。”


    一巴掌落下，周池厌清醒了不少：“打我干什么？”


    江久思被气的不轻，本来就烦，现在要照顾两个醉鬼。


    “周池厌，她闹腾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没…我没胡闹。”周池厌拉着她蹭着她颈窝，“江久思，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事都要靠你。”


    “你胡说什么呢？”江久思眉毛轻拧，肃声回他。


    她向来不喜欢身边人说这种话。任何一个人说都不行，特别是周池厌。


    能让她江久思羡慕的人怎么会没用呢？


    想纠正他，周池厌又一句：“可是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配不上江久思。”


    “你说周池厌吗？”林暮柔往他身上拱着，“周池厌确实配不上你啊久思。他…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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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就死装…”


    江久思要被添乱的林暮柔气晕，强行拉开两人，她挡在了中间：“你俩这是有什么想不开吧？把自己搞成这样？”


    林暮柔哼哼两声继续趴着。


    周池厌抱着江久思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嘟囔着：“我帮不上江久思任何忙，是很没…”


    “能闭嘴吗？”江久思捏住他嘴，没说完整的话被吞了下去。


    盯他几秒，江久思叹了声气。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周池厌莫名其妙的说这些丧话。


    想问，又不想听。


    周池厌也不死心，江久思一松手抱着她继续嚷嚷：“好喜欢你啊江久思，如果我听我爸的话放弃赛车回周氏，能帮上你忙，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你…”江久思瞳孔骤然一缩。属实没想到周池厌会说这种话。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结论。


    她承认自己是想让周池厌回去，但是…


    但是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合作也不是非要不可…


    “周池厌。”江久思看着她，放低声音询问，“如果是这样，你会开心吗？”


    “不开心，可这不重要…只要能帮到你…”


    江久思又是一噎，周池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几个月前，他还在说要拿总决赛冠军。


    真这么放弃了，是想让她也活在愧疚里吗？


    江久思深吸一口气：“周池厌，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这种话我只听这一次，别说了好吗？江久思不喜欢听。”


    “嗯…我知道了，江久思不喜欢听，也不喜欢我这种人…”周池厌闭着眼说着。


    脖颈突然湿润，江久思身体颤抖一下，全身紧绷着，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刺向着心脏。


    半晌，这种感觉才消失。留下的是她的安慰：“没有后半句。我没说过不喜欢你。”


    安抚的话语被周池厌自动屏蔽。


    两人亲昵的姿势落在不远处染着黄发的男人眼中。


    握着酒杯的手被攥紧，青筋暴起，酒杯炸裂。


    下一秒，他起身向近。


    “别说没用的，我们该回…”


    “三更半夜，三位好兴致啊。”


    江久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听着让人心烦的声音打断。


    抬眸看去，安睿辰双手插兜，直觉的坐在她对面。


    江久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人的厌恶，怼道：“这陪女朋友嘛，倒是你，三更半夜的一个人闲晃什么？”


    “一个人”被江久思故意咬的很重。


    安睿辰咬着牙，面上依旧笑嘻嘻：“不闲晃哪能看到二位这么恩爱呢。”


    “咦…我怎么听到安睿辰那个傻*的声音了？”周池厌这会儿清醒了不少。


    江久思无语，内心直呼：“醒酒这件事，还是待仇人来…”


    周池厌松开江久思，眯着眼睛看去，醉酒的情况下看到安睿辰还能骂声：“晦气！”


    “……”安睿辰盯着她这张脸，也没脾气。火力全放在了江久思身上，“女朋友还挺护着你。”


    “废话。难不成还为你说话。你要是有事就说事，没事就…”


    “有啊。”安睿辰打断她，说出目的，“上次的训练都输给你，其实我挺不甘心的。”


    江久思：“所以呢？需要我输给你一次让你高兴高兴吗？”


    闻言，安睿辰捏紧拳头，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不需要。前几次我完全可以理解成是你侥幸获胜。”


    “哦。”江久思漫不经心答着。一副完全不把这人当回事的样子。


    当然，这种态度也成功引起了安睿辰的不满。


    他脸色一变，语气有些恼凶成怒之状：“行，总决赛敢不敢赌一次。输的人永远离开赛场。”


    江久思终于正眼瞧他一眼，又看向怀里的人。


    方才周池厌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让他不开心的时候，江久思是不支持的。


    现在周池厌不清醒，如果他清醒时听到安睿辰的话会怎么想？


    故意输给他，彻底放弃自己的梦想？然后自己没日没夜的活在不甘之中。


    不，这不能。


    江久思没有阻止他放弃梦想的权利。


    沉思片刻，江久思看向安睿辰声音坚定有力：“好啊，谁输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