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厌大脑宕机数秒。恢复运作后依然没能明白江久思这句话的意思。


    他低头不语，陷入短暂的沉默后握紧江久思的手语气恳求道：“我不懂，能说的明白些吗？”


    或许是周池厌太多次的理解，让江久思认为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周池厌都能理解并支持。


    所以，这一刻她选择不再隐瞒…


    “顾笙现在是陆哲安的女朋友，你猜为什么？”


    周池厌神情滞了一瞬，这才想起现在这俩人才是情侣。


    不对，江久思刚才不还说叶笙只能是她江家人吗？现在就这么让她和陆哲安在一起？


    她是忘了陆哲安他哥的事了吗？


    今晚得到的消息量太大，周池厌多少有些吃不消。


    他松开江久思的手，仰靠在沙发上。好一会都没有吭声。


    江久思脸上依旧是那副表情，也没在顾及身边人的感受，继续说：


    “和陆哲安在一起是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商场上混久了知道利益至上。背地里不好出面干的事顾笙全揽了。”


    “她倒也没什么怨言，她比任何人都恨姓陆的一家。哦对，上次说的陆哲轩没死的事，就是她说的。”


    江久思的话如同仙侠剧里的神奇法术一般，钻进周池厌耳朵的那刻，他惊愕的瞪大双眼，愣在了原地。


    江久思说什么？


    顾笙现在在陆氏帮她做事？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没消化完的东西再次增加。周池厌几番张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连看向江久思的眼神都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难怪呢，接到顾笙电话的时候，那个语气会让他第一时间拿她和江久思做比较。


    原来顾笙是江久思一手教出来了。


    内心的莫名的苦涩感顿生，周池厌目光粘在江久思身上，看到她那习惯性敲膝盖的小动作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


    她们每个都和江久思很像，但每个都不是江久思。


    她们学不来江久思的动作，也模仿不了江久思的性格。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江久思。


    虽然他是沉沦过。但从未做过过分的事。自己能接受的接触范围也仅限于牵个手。


    他要把干干净净的自己留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江久思。哪怕，她讨厌他…


    所以，如果现在的江久思救下顾笙只是为了创造出第二个江久思，他是不能理解的，更不会给予支持。


    是的，一点都不会。


    自己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膝盖，周池厌忽然抓住那只手，紧紧握住：“江久思，你这么做…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的？”江久思任由他用自己那温热的手掌将不属于自己的手包裹。


    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体温温暖着自己，却没能将她那冷冰冰的声音暖热。


    周池厌双手不断用力，声音颤抖了几分：


    “竟然叶笙没死，那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或许她也和你，和我一样有自己想做的事。你不能为了你的利益去让她做不喜欢的事。你这样…和江盛年还有你爸妈有什么区别吗？”


    江久思一时语塞。认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后才解释：“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有问过她的，她同意也，她没拒绝。”


    随着江久思的这句话落下，周池厌眸光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所有拒绝的话都能说出口。拒绝就像说不出口的喜欢，那种滋味只能自己品尝。


    就像她和自己说过不喜欢做现在的事情。可她被迫坐上江氏总裁的位置时不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吗？


    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情绪多次失控后才敢说出。


    她自己都不喜欢这种生活，又怎么能确定经历过那些的叶笙会喜欢呢？


    周池厌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久思，你说过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我也不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第二个你。”周池厌想要努力稳住快要崩坏的表情，却还是失控的道出那句，“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第一次没被周池厌理解的江久思有些失落，她遮住眼底暗淡的光彩，冷笑道：“你的喜欢重要吗？”


    刚还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周池厌不可思议的望着江久思，眼眶逐渐泛红。


    说不出的酸涩翻涌而出，周池厌眸光黯然，神色恍惚片刻，自嘲般的浅笑。


    他的喜欢重要吗？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周池厌收回的手插进口袋，安静躺着的胸针被握在掌心，手指划过背面，深深刻在上面的那行小字被他反复摩挲。


    一遍一遍，手指抚过。


    一遍一遍在心底念着：“Iwantyoutobelongtome江久思。”


    犹如无声的表白，只有自己听得到。


    江久思侧眸再度与周池厌对视，自动忽略他泛红的眼眶，失落的神情。


    她神色寡淡，语气平静的过分：“我只是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至于我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你无权干涉。”


    接触着江久思的视线，周池厌心存不甘。最后一次开口：“可是你这样意义在于哪呢？你接受不了江盛年找替身，又为了利益让叶笙去和陆哲安在一起。江久思我该说你双标呢还是该说你自私呢？”


    江久思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往心里去。


    她是为了报复江盛年也好，真为了自己利益也罢。这些都与周池厌无关。


    “随你怎么想怎么说。”丢下这句话，江久思起身回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剩余在杯底的清澈茶水，凝结成水滴与从脸颊滑落的泪滴融合一同砸在了那堆玻璃碎片上。


    不知怎么钻进来的冷空气终于袭击他，一个寒颤后他看向窗外…


    六月又在复制粘贴五月的天气了。


    “江总，您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都盯着窗外看一个小时了。”程诚最近一直觉得他们江总有些奇怪。


    上班迟到，下班也不积极。只要在办公桌前一坐下就开始发呆。甚至连开个会都能跑神。


    这完全不像会发生在他们江总那个工作狂身上的情况。


    难不成…真的被夺舍了？


    周池厌被他这一句话拉回思绪，收回目光后，他连连摆手：“没有，就没休息好而已。你要是没事了就先出去吧。”


    “好。”程诚应了声，虽有疑惑，但这不是身为一个合格秘书该打听的。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可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里依旧能清晰地听到“咔哒”一声。


    周池厌疲惫的垂下眸。


    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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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着的手机屏幕播放着尼兰特大赛上的精彩瞬间。


    半个月没见，江久思又替他拿下一个奖。


    周池厌紧抿着唇，漂亮的狐狸眼半阖，似要敛去失落。


    他好想和上一次一样。


    在江久思替他夺冠后再穿过人群拥抱她一次。


    可是两人因为叶笙那件事正处在冷战期，加上江久思这半个多月都没回过家。


    而那不值钱的面子也偏偏在这时作祟，让他忍着不去联系江久思。


    周池厌叹了声气，刚要摁灭手机不去想这事。窗口弹出一条消息。


    是林暮柔发来的——


    “快快快，久思你快看这是谁。”


    “没想到啊，周池厌这死装哥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说他会去这里干嘛呢？你之前是为了缓解压力，他不能去这里积德吧。”


    周池厌眉毛皱了下，这才看到消息下还有一张照片。


    他带着好奇心点开，那道消失了半个月的身影出现在手机里。


    周池厌眸光忽闪，这半个月内第一次露出笑脸。


    他指尖划过屏幕。


    照片里，“周池厌”穿着自己从不会穿的黑色西服出现在通往安宁寺的台阶上。


    青山隐于浓雾中。层层台阶像是通往仙境的阶梯，


    云雾缭绕，他最喜欢的那头红发成了山间最特别的颜色。


    周池厌返回页面，敲字回复林暮柔：


    “哪来的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林暮柔秒回：“照片在萧楚琛微博看到的哦。都是一个星期前的了，我最近没进微博刚看到。”


    一个星期前？


    周池厌看了眼日期，距离比赛结束已经好久了。算算时间也就是江久思一个星期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回夜城了。


    比赛赢了没和他分享。家不回不见他，她还真是忍得住。


    呵呵，果然不能和江久思比心狠。


    不过这都不要紧，既然江久思不肯见他，那他就亲自去见江久思。


    反正他周池厌不要脸。


    *****


    夜城六月的傍晚，虽然天气不好，但总要遵循这个季节天长夜短的规律。


    过了七点还能隐约看清四周的景色。


    安宁寺内，江久思守着院内的那颗不知名大树站的足足有一个小时。


    这是她来这的几天里每天必做的事情。


    “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呢？”透过随风摇晃的绿叶，江久思透过缝隙观察着天空。


    “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江久思连忙转身，正对上念心那慈善的笑容。立刻问好：“师傅。”


    念心走到她身边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天气本就正常，为何还要恢复呢？”


    “本就正常？”江久思眉头皱成一团。


    安宁寺和夜城不共用一片天吗？这都六月了，太阳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能叫正常呢。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念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天随人。”


    江久思更疑惑了：“随人？天怎么能随人？随什么人？”


    “哈哈哈，天当然能随人，至于随什么人你会知道的。”


    话落，一位穿着灰色僧袍的僧人迈着步子跑来：“师傅，门外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