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好久不见

作品:《被催婚后下楼重逢真命

    那人走上前来,迎着光,五官削薄冷峻,睫毛的影子蹁跹如羽毛,双眸深邃如海。但眉宇之间略带一抹纤细的忧郁,但没有孱弱的病态,反而更加精致,恰如雕塑上罩着一纱淡蓝的冥冥薄暮。


    那初春的,迟到了近十年的薄暮。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他曾经的模样。


    他对她轻轻抿出一抹不经意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赵必珲试图作出一个大方得体又带有微微疏离的回应,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这幅尊容可是邋遢到不修边幅的程度。


    顶着一个乱蓬蓬的丸子头,浑身傻里傻气的卡通人物的家居服,脚上是灰扑扑犹如流浪猫般的半截拖鞋。


    最要命的是,右手举着一个吃了一半正在扑簌簌掉鱼籽的饭团,左手提溜着一袋抹茶豆浆。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素颜时期遇前任。


    面前这个家伙倒是捣拾得分外清爽整洁,深蓝的微微宽松的衬衣和白色长裤,深蓝,她脑中比眼睛更快冒出一句:这很衬他的眼睛。


    整个人分外颀长挺拔,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松弛,在阳光中几乎是熠熠生辉,仿佛背景不是这个老土小区,而是巴黎第五大道。


    头发不知道是不是精心修饰过,每一缕都贴着她心头长出来,清爽俊朗,不过他过去也是这样,仗着一张好脸,随随便便的打扮也难免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


    她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寒暄:“是啊,怎么在这遇见你了,真是没想到啊,我这是,下楼取个快递。”


    他像是没有听见,只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


    一股清冽香气淡淡袭来,是CREED的银色山泉。


    人造的的气息,泯然众人矣的气息。


    她默默叹息一声,记忆中的他,不是这个味道。


    “这样,我陪你去吧。”


    这要我怎么回应?她在心里腹诽道,好?我们什么关系?多少年没见了上来就陪。


    他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面上还是讪讪地笑了笑:“呵呵,行,行吧。”


    他便手搭凉棚,瞬间眼睛下那睫毛的羽翼消失了,剩下一道挺直的鼻梁的山脊,笑容间露出整洁牙齿的一角,面庞在日光下如雪山般险峻皎洁。


    赵必珲有些出神地看着那片深蓝,莫名有种犹如在海上的眩晕,回过神来发现他在等自己先动,只好强迫自己大大方方地往快递驿站走去。


    只是手里的饭团,实在不知道吃好不还是不吃好。


    “你最近过得好么?”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并不在自己身边,而是来自缥缈的幻梦。


    这就是恍若隔世的威力吧,仿佛她还在这一世,而他已经在跨越了时空的另一世。


    眼前平时走了无数次的小径忽然坑坑洼洼起来。心里一句话也磕磕绊绊熨不平整,不知道如何开口。


    很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好,你开心了吧?


    “嗨。”她努力说得客套,“平凡牛马混口饭吃。”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平时工作忙么?”


    赵必珲举起豆浆开始喝,示意自己现在嘴很忙,没空回应他的话。


    问这些有什么意思,她心里混杂着赌气一般的悲凉。


    如果,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开,还会有这样远隔千里的对话么?这些问题,其实她也想全部问回去。


    你这些年过得好么?工作忙不忙?和领导同事相处怎么样?为什么出去了还回来?还和父亲关系很僵么?在哪里上的大学?大学过得精彩么?交过女朋友么?


    为什么想起我?


    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有豆浆甜腻,缓缓滚进心底。


    他微微阖上眼睑,睫毛颤抖着,许久,又望向花坛里一株野蔷薇,蚜虫正在啃食花苞。伸出手,纤长的手指随意抹灭蚜虫,果然轻声道:“你不问问我么?”


    她挤出自己在社交时惯用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本来准备回一句听上去很客气实际上阴阳怪气的“你肯定很好呀”,转念一想这人向来听不懂言外之意又何必让自己显得如此小家子气,便无奈笑笑,声音低下去:“只是,今天有些突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忽然,她方才被搅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反应过来,急遽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相当自然地坦白:“我想见你。”


    但她心中没有感动,一个迟到近十年的人,所以的等待最终都会心灰意冷,更何况,她从未决定等他。


    “现在见到了,还有事么?”她冷淡道。


    他还是笑,只是嘴角的弧度失去鲜活,渐多僵直,除了笑此刻也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反应,毕竟对方已经回绝了一切可能。


    远处出现了那个吵吵闹闹的快递驿站,赵必珲把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包装扔向驿站门口的大垃圾桶。


    不过她根本没有快递要取,现在的处境颇似假怀孕最后没有孩子拿出来交差一般。


    偏偏那老板还认识她,见她便嚷道:“咦?这几天好像没你快递。”


    她讪笑着,有些尴尬:“我妈也没有么?”


    “你有取件码么?没发不就没有。”老板语气莫名其妙。


    “呵呵,可能她昨天取了,没跟我说。”得,不仅没能甩掉这个跟屁虫,还在老板和邻居面前出一番洋相。


    她转身就往回走,还提了一下过分宽松的裤子。


    “你的快递不取了么?”他好死不死又问一句。


    真不知道他是迟钝还是腹黑,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不取了。”


    他也不再追问,另笑道:“怎么午饭只吃这个么?”


    也就他这种人可以毫无负担地翻篇,她耸耸肩:“对呀,随便对付一下。”


    “对付一下能饱么?”他微微附身,偏过头面对她说,“不如我们去吃兴安路那家烤肉?”


    她在心里一声叹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完全不顾忌说话的对象和场合,可如今那家店已经不在,她也没有应邀的理由。


    “你还不知道么?那家店老板早不做了。”


    “哦,为什么?”


    “赚够了呗。”


    “对啊。”他低头笑道,“以前生意就很好,常排队。”


    脑海中猛然回忆起曾经他们的确在那家店里排队聊天又争吵,不知道如今安享晚年的老板还会不会认得他们?不会吧,毕竟他们都变得太多。


    那似乎是个冬天,铺天盖地死魂不散的阴寒,灰白的太阳无力泼洒,简直带着几分廉价。


    他们站在那家老胡家烤肉点门口,她戴着他温暖过的手套,看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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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个人。


    她犹豫于能否在晚自习前结束晚餐,但又不想放弃吃美食的机会,询问他的意见,他只有一句“看你”。


    看你,听你的,怎么都行。


    所有选择权全部交给她,自己仿佛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从不参与。


    这股物非人是的惆怅在胸腔中渐渐弥漫开,她深呼吸一口气,沉默片刻,轻轻问道:“你很久没回来了吧?”


    “嗯。”他低声说,“我刚回潼州市里。”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但是已经回国很久了。”


    刚刚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化为一股陈年隐疾般的怨怼,然后不可遏制地从胸腔喷涌而出一声冷哼:“这样啊,那你有事忙就先去忙吧,不需要陪了,我也要回家了。”


    话未落,已加快步伐,和他错开身影。


    正午的小区里格外幽静,阳光碎落成片,不时传来一声小鸟的啁啾,像是迎合心脏的节拍,仿佛它也听到了,树下那个人,呼吸间有泪水在心中滴落。


    他停下,凝望她的背影,还是浅笑着,只是眼下阴影笼罩,不再说什么,留下一句“好”,便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她记起来十七岁那年的九月,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秋蝉的垂死嘶鸣中,她坐在座位上,他站在讲台上。


    无关紧要的看客们和她在同一时间获知关于他离去的消息。


    “明天我将前往美国继续学业,感谢大家两年来的陪伴,也祝愿所有人高考顺利。”


    显然,她只是“所有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赵必珲知道他已经走远,缓缓摸出手机,查看冯宛粲回复没有。


    她果然发来一条谴责李思梅超强控制欲的消息和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赵必珲的手指在输入框里犹豫住,左思右想,还是打出一句:“你猜我刚遇见谁了”。


    这次冯宛粲回得飞快:“谁啊谁啊。”


    赵必珲对手机白眼一翻,八卦起来倒是打了鸡血似的,便决定戏弄戏弄她:“你猜猜。”


    冯宛粲同样精怪:“猜对了你给我多少”。


    赵必珲笑起来:“给你我的花呗账单。”


    “行了行了,”冯宛粲语气有些耍赖,“我不喜欢猜,直接告诉我,不然我不问了。”


    赵必珲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输入他的名字。


    输入法并不认识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找,半晌才发过去,忙息屏,似乎怕回复,但心中已勾勒出冯宛粲如何面对手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不由得轻笑一声,还是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闭合,她自然也没有听见那个牵比熊的大爷对费琼斯警告:


    “臭小子!我可是在这一带撞见你好几次了!你是不是小偷来踩点的!”


    那只乱拉屎的比熊也正气凛然地汪汪吼叫起来。


    电梯里有股奇怪的烟味,一颗一颗鲜红的楼梯数字滚落下来,在她的胸腔里发出激烈的雷鸣,许久,心脏都无法平息,它在鼓动阔别已久的血液。


    楼层到了,她还是在门口伫立良久。


    李思梅和赵高华可不会对她的摔门而去轻轻放过,估计又是一场恶战,只能先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毕竟刚刚在楼下就经历个不小的刺激。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照亮昏暗的楼道。是冯宛粲的回复。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