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工作机会


    因为长弓除了弓本身外，还需要消耗很多箭矢，所以很多人宁愿选择使用剑或者刀，来减少消耗。


    因此，这堆被抓来的人中，用弓的人并不多。


    阿诺德向巴图申请后，将箭拔了出来，与所有带弓的弓箭手身后的箭矢做比对，很快就确定了答案。


    几乎是得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那个长弓男子的身体就抖了起来。


    “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长弓男子恐惧地摆手摇头，可巴图哪里会信，他自认“证据确凿”，当场就命人将长弓男子抓了起来。


    与他一起的铁剑男子拼命求饶，但无济于事。


    情况对于宁姝言来说好转了，但没有完全好转。


    不用死这么多贫民是好事，但长弓男子却肯定会因此不得善终。


    虽然害长弓男子被冤枉不是她的本意，但也让她心中有几分难受。


    突然，前方原本还在苦苦哀求的铁剑男子突然爆喝一声，“废物！站起来！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随着他的爆喝，周边沉睡的魔法元素被瞬间激活。


    宁姝言有些震惊。她的判断出错了？这人是魔法师？！


    不、不对，他身边并没有元素流转，现在激活元素的，是魔法制品！


    前方突兀出现了一道传送门，而铁剑男子疯狂劈砍，逼退了他和长弓男子周边的士兵。


    他原本似乎准备带着长弓男子走进了传送门内，可不知为何突然愤怒回头，用力一掷，那刀便向巴图飞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怒吼：“我受够了！你们这些永远只会冤枉普通人的恶心贵族！去死吧！”


    巴图想要躲开，蹲下的动作却反倒让他正好迎上了刀锋。


    噗——


    刀剑入体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有贫民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而后往外奔逃。


    混乱之下，士兵们分不清此时该拦截他们还是该去保护巴图或者安芙，全都愣在了原地。


    而铁剑男子和长弓男子则已经进入了传送门，两人都消失了踪影。


    宁姝言松了口气。


    跑了就好。


    巴图被士兵们团团围住，搞不清楚伤势如何。宁姝言四下看看，混在人群堆里离开了。


    宁姝言并没有离开森林，她决定再待一会儿。但这次她不准备去跟野兽打架，而是专门偷摸跟着魔法入门者和魔法学徒，薅一点他们的羊毛。


    她现在需要练习。


    她不能自己激活魔法元素，意味着她永远少一条腿，因而如何精准控制借来的元素，熟悉它们，增强控制力，将它们最大化利用，则是她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夜里，宁姝言蓬头垢面地往城里走去。


    只是还未走到城门口，便听见有士兵大喊：“最后一波进城的了啊！最后一波！赶紧的！再不进来都进不来了啊！”


    和平日里的懈怠不同，此时近十米高的城墙上站着一排身着铁甲的士兵，城门口处也有两组士兵站得笔直，气氛肃穆。


    宁姝言赶紧加快脚步，跟在贫民堆里冲了进去。


    她刚一进去，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关闭了。


    有人没有进来，在外面不停哭嚎着。


    不止外面哭嚎，里面也是：


    “求求了！求求您让我出去！我的孩子已经一周没有吃奶了！他一个人在家，他会饿死的……求求了，求求您了……”


    可城门口的士兵们恍若未闻，只是面露嫌弃道：“封闭城门，这是城主的命令。还有啊，你孩子一周没吃奶了，早饿死了，你别惦记了。”


    那哭嚎的女人直接晕死过去，被士兵拖走了。


    宁姝言看着这哭喊连天的场景，走到旁边的茶水摊旁，问道：“老板，我刚从城外回来，想打听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要封闭城门？”


    老板正在看热闹，听闻宁姝言的问题，略带着几分感慨道：“还不是最近事儿太多了。先是斯卡利亚先生在安提少爷的赌场被人打伤，然后是今天李科少爷在野外森林身亡，护卫队的巴图大人重伤。城主担心坏人太多，再加上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怕有人破坏祭典，所以干脆关了城门，不让人进出。”


    宁姝言皱眉道：“可是很多人都住在城外，在城里做工呀？”


    老板耸耸肩：“没办法喽，城外现在买不到东西吃，能狩猎到野兽的去吃野兽，狩猎不到的能吃果子吃果子，吃不了果子就吃草皮喽。”


    他说得轻巧，大概因为在城外的不是他。


    可不是进了城内就是好事。


    城内虽然有吃有喝，但也得有钱才行。很多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接下来城中恐怕比之前会更加混乱。


    突然间，人群出现了骚动的声音，只见城墙之上，有几名男子似乎正要从城墙处爬出去。


    有两名被士兵戳了下来，而有两名伸手敏捷的，已经穿过士兵把守的地方，正准备从城墙外壁往下爬去。


    就在这时，通城的正中-央方向，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那白光极其明亮，却并不刺眼，一瞬间自内而外展开，将整个通城包裹其中。


    再一转头，那两个准备爬走的男人，已经被横切成了两半，挂在城头。


    有士兵将他们的尸体带走，宁姝言抬眼望去，天穹之上，有透明色的光彩正在流动。


    这恐怕是城主让魔法师设置的屏障。


    如宁姝言所料，第二日堪堪还算平静，第三日，城内大乱。


    偷盗的、抢劫的、当众杀人的……各类事件激增，连她杀麦克的事，都被隐在了这一堆事情之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城主却依旧不肯打开城门。


    他只是派出了无数士兵，但凡遇到在街上乱逛，而一看就没有事干的，统一打死。


    这样的暴虐处理之下，通城陷入了短暂的平和之中。


    ……


    宁姝言看着楼下。


    一队士兵正从下方经过，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个父亲正死死捂住自己儿子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他捂得太用力，以至于都没有发现，那不足他腿高的孩子，已早在这样的窒息下没有了性命。


    士兵走后，父亲嚎啕大哭，可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身后传来凡琼的声音：“别看了，你救不了他们。”


    宁姝言回身，凡琼正从走廊处经过自己门边，手中端着自己常喝的红茶，怡然自得。


    这几日城中有些混乱，人们都不敢上街，店铺也不敢开门，凡琼也跟着关了店门。


    前两日逐渐平静下来后，今天凡琼魔法店终于开门做生意了。


    宁姝言关上窗，向她问好。


    凡琼却不领情：“需要我提醒你吗，距离你的还债期限，只剩不到半个月了。先救自己吧，女士。”


    宁姝言轻笑：“您说得对，事实上，我也正准备跟您辞行。”


    “哦？你这几天足不出户的，找到工作了？”


    宁姝言道：“还没有，打算今天去问问看。”


    凡琼道：“那就祝你成功。”


    “多谢。”顿了一下，宁姝言颇没出息地开口道：“您真的不能再赊我一个魔法制品吗？”


    她现在真的很弱。


    “不能。”


    ……好吧。


    离开的时候，只有蓝影过来送了一下她，提醒她一个人在外面多多小心。


    宁姝言自然不敢大晚上走，选择了上午太阳逐渐热起来的时候，提着凡琼勉为其难送她的陈旧手提小木箱离开了魔法店。


    街上因为之前的事情沉寂了几天，连十字主街都人烟稀少，今天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


    一旁的糕点店里传来食物的甜香，路过的行人们谈笑风生，路旁有带着毡帽的中年男子在弹着不知名的弦类乐器，周围的人纷纷鼓掌叫好。


    一切似乎好起来了。


    宁姝言租不起马车，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幸好魔法店离主街的中-央不算太远，去哪里都方便。


    路过中间的圆形广场时，宁姝言发现这里与之前已大不相同。


    广场中-央正聚集着不少工人，似乎在搭建着什么。


    这让宁姝言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你对祭神台很感兴趣吗？”


    在她停下脚步的同时，身侧传来一个女声。


    宁姝言回身望去，竟然又见到了安芙小姐。


    她恭敬行礼：“您好，安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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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芙道：“不必客气。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呢。”


    其实是第三次，宁姝在心底补充道。而后她扬起笑容：“原来是祭神台呀？我第一次听说呢。”


    “你不是通城人？”


    “不是，准备过来投奔亲戚，但可惜对方好像已经搬走了。”


    宁姝言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白衣少女依旧跟在安芙的身侧，今日重新换上贵族小姐装扮的安芙看着正在搭建的祭神台，道：


    “祭神台是为四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祭神大会而建造的。祭神的目的是祈求神明的庇佑。祭神当天，城主会带着自己的继承人接受神的赐福，同时神也将为每一位通城的民众赐福。而那天也被称为“开恩日”，城主将邀请所有居民免费使用食物、畅饮各类饮品，一同为神的赐福而庆祝。”


    宁姝言赶紧道：“原来是这样，感谢安芙小姐解惑。”


    安芙又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宁姝言回道：“宁姝言。”


    “宁是姓？”


    “是的。”


    “你是贵族？”


    “不知道，也许曾经是。”


    只有祖上做过贵族，才会有姓氏传承下来。


    而现在新兴起的有钱人里，能被称之为贵族的少之又少，因为这需要巴荷国王的认定才可以，而众所周知，现在的国王非常不喜欢曾经这一套做派。


    宁姝言的回答却让安芙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时代的更迭总是特别快呢，一个家族要想长盛不衰，需要所有人一同的努力才可以。”


    宁姝言适时道：“没错，正因如此，您的家族能执掌通城这么多年，可见能人辈出。”


    安芙轻笑道：“没错。所以我们这些族中的孩子，也得为家族贡献一份力量。”


    宁姝言恭敬道：“您身为城主之女，已经贡献了非常多的力量呢，人们都说，安芙小姐是守卫通城正义的天使呢。”


    这话不是马屁，宁姝言说得还挺真诚的。


    这几日城中一片混乱，据说安芙身为贵族小姐，在两位哥哥闭门不出的时候，带着府中比较壮硕的仆从们四处维护治安，帮助了很多人。


    可安芙听了夸赞后，眼中闪过一丝愁绪：“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弱了。”


    宁姝言宽慰道：“人力都有极限的，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在女性地位低下的世界，安芙虽然是个贵族小姐，但已经做到了大多数贵族小姐无法做到的事情。


    “可若是能做更多，不就更好吗？”安芙问道。


    宁姝言道：“是的。”


    “所以我有个新的想法，宁姝言女士，您不妨帮我参考一下。”


    安芙用了尊称，宁姝言受宠若惊道：“能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安芙笑道：“我准备组建一个女子护卫队。”


    宁姝言眨眨眼：“女子护卫队？”


    安芙点头：“没错。其实我是想直接向父亲申请，带领一队士兵的。但父亲认为我是女性，而士兵们都是男性，这样不合规矩。所以我提出，想直接举办女子护卫队。”


    宁姝言赞叹道：“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安芙道：“但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父亲不相信女性也有成为士兵护卫民众的能力，所以我需要带一些有能力的女性去到父亲面前，告诉他女性也可以拥有力量。”


    宁姝言更赞同了：“您真勇敢！”


    安芙突然道：“所以你愿意加入护卫队吗？”


    宁姝言沉默了。


    安芙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不明白。”宁姝言半响后，终于开口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安芙小姐过来邀约的？”


    她又没有力大无穷，也没有在安芙面前展露过魔法能力……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被发现了，只是自己没注意到？


    安芙突然靠近了一步。


    两人距离被骤然拉近，宁姝言甚至能看到对方漂亮的眸子里，正倒映着自己的脸。


    安芙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


    “杀李科的人是你，对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宁姝言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