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作品:《竹编娘子种田日常

    啪嗒,啪嗒……


    屋外暴雨如注,屋内下起小雨。


    姜姀睡得迷迷瞪瞪,翻了个身,掌心触及一片潮湿。


    这会儿她还半梦半醒,避开冰凉的那处,又翻身回去,打了个哆嗦。


    直到耳侧猝不及防地落下一滴,她抬手把水抹去,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陡然睁大了双眼。


    今夜没有月光,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是屋外雨水落至屋顶地面发出的剧烈敲击声,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土腥气。麻布衣袖沁了水,贴在身上一阵阵地发寒。


    所有的身体感官都在提醒她,暴雨已至。


    腾的一下起身,姜姀忙不迭地用草席卷起小果,摸黑挪到还没开始漏雨的地方。


    睡迷糊的小人儿刚落地便被惊醒。睁眼看见漆黑一片,又听见外头暴雨如注好似擂鼓,她心中顿生惧意,紧攥住她娘亲的衣角不肯撒手。


    “小果别怕,我去生火。”


    还好事先早有准备,她把所有雨夜可能用上的东西都放在屋角。


    像干柴和松毛这类生火必备的,用水盆倒扣在上头隔开雨水。现下伸手摸到,用燧石一磨就点上了火。


    火光刺目,姜姀闭上眼,稍微适应了一阵。


    再睁开时横扫一眼,发觉整间屋子漏水的地方竟有十余处。


    漏得少的,像经过了锈蚀的水龙头,时不时地落下来一滴。漏得最多的那处靠近灶房,如同拧开了龙头阀门,在屋里垂落下笔直的一柱。


    趁地上铺的茅草还未完全浸湿,她把那些还可使用的都抱来,作为陶盆的替代,盖在余下的柴火上。已经泡水或者摸起来泛潮的,都挪到了漏雨没那么严重的椽子下头。


    所有能拿来盛水的物件,包括闲置下来的陶盆和陶釜,吃饭用的竹筒,以及那两只并不密实的竹筐和鱼篓,都各自派上了用场。


    开始时局势尚好。落到盆里的水,姜姀一趟趟端出去倒掉。


    小果负责那几个小的竹筒。一大一小井然有序地打配合,倒不至于让屋里过分遭难。


    后来就不行了。老天爷像是在屋顶上撕开一道道豁口,屋子俨然变成水帘洞。积水越来越多,接水的速度全然赶不上渗水的速度。


    眼见两人越跑越仓促,姜姀咬咬牙,叫了声停。


    再这样下去,房子保不保得住还没个准,人倒要先累瘫过去。


    她把原本吸水用的茅草拧干了挪到火堆旁,围成厚实的一圈用来隔水,一边拿笤帚把屋里的积水往外扫。


    小果身上淋雨又出汗。安静下来后,连打两个喷嚏,抱着胳膊蜷缩在火堆旁瑟瑟发抖。


    她一边担心小果,让她凑得离火堆近些,一边暗自后悔。早知雨势会这样惊人,就该让孩子在沈猎户家凑合一晚上。


    那头,被暴雨声惊醒的沈猎户同样懊悔不已,焦灼地在门前踱步。


    这场秋雨比盛夏时分的雷雨来得还要猛烈,自家这屋子年年修补都有些渗漏,更别说山腰那间老屋了。


    方才他已经披上蓑衣,奈何下山的坡路湿滑得厉害,刚一脚下去就险些摔跟头。要换作十年前,他一路摔下去都得把母女俩从草屋里背上来。


    可现在不行了。


    娇娇还在屋里哇哇大哭,他自己又上了岁数。肩上的担子重,迈出去的脚步更重。


    狠叹了口气,沈猎户扯下身上的蓑衣退到屋内,检查过接水的水盆。这才一刻钟功夫,就已经接了大半盆水。


    他面上愁眉不展,把水盆里倒映的自己拨开,仰头看向窗外。


    是错觉么。没看见闪电,但外头却打了个闷雷。这场猝不及防的秋雨,也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轰隆巨响就炸在姜姀身侧。伴随着劲猛的掌风,呼的一下,把黑夜中唯一的光亮给吹熄了。


    胸腔里的那颗狂跳。惊魂未定之余,她第一时间不是看向声音的来处,而是丢了笤帚,飞快地跑到小果旁边。


    被吓坏的小孩子躲在她的怀里号啕大哭。


    姜姀也吓得不行。但她而今是做母亲的,不能在孩子需要安抚的时刻自乱阵脚。


    忍住喉头的颤抖,她一如往常那般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怀里哭泣的孩子受到她的感染,从暴风哭泣转为一阵阵抽噎,渐渐彻底平静下来。


    她重新生上火,向灶房那头看去。


    原本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的灰白色灶台,而今只剩下黑洞洞的一片。


    姜姀从枯枝里抽出一根,当作火把举着凑近些。原是灶房的屋顶塌下来了。


    庆幸的是,看样子堂屋和灶房是分开来修建的。要不然灶房塌成这样,肯定会影响堂屋的稳定。但她借着火光在屋里绕了好几圈,都看不出堂屋有明显损坏的迹象。


    老天爷当真待她不薄,又一次救了她一命。这两个房间要是生得一体,恐怕现在草屋下头,已经多了黄骨两具。


    为防万一,她还是决定再去屋外瞅瞅。


    暴雨匆忙走了个过场,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下雨已经小了许多。屋里盛水的器皿腾出来一些。她把陶盆扣在头上,借着檐下枯枝的火光,只身进入雨里。


    眼前的灶房塌了小半。从山壁挨着的土坯墙开始,歪歪斜斜一路,塌到了面溪的这头。以至于视线范围内,屋顶的茅草混着黄泥落得到处都是。


    姜姀蹲下身,扒拉了一下地上散落的茅草。


    茅草烂成一团,黄泥许是经过风吹日晒,存留得也少,怪不得屋里漏成那样。


    为了看清更深处的情况,她踩着土墙,往山壁的方向爬了一段。


    没了火光照明,这头暗下来不少。鞋底粘了黄泥,走起来一步一黏腻。


    姜姀像拔萝卜似的走出一段。猝不及防的,脚拇指一阵钝痛,像是踢到了什么。


    她整个人疼得龇牙咧嘴。心中横生一丝异样,总觉得踢到的东西脚感奇特,不像是从灶房上塌下来的东西。


    这般想着,她俯下身,凑得离那东西更近些。


    视野里黑不溜秋的一大个不知是何物。伸手摸去,竟先是摸到了一身绸缎质地的衣裳,再是纠缠在一块的头发,最终摸到了人脸的轮廓,尚且温热,却没有呼吸。


    姜姀吓到原地跃起,在喊出声的档口,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能吓到小果,她刚刚才止住哭呢。今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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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太多,她到底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承受得住这些。


    她再次蹲下,顺着那人的面部轮廓继续摸下去。


    一路摸到脖子,像有喉结,脉搏还在,只是相当微弱。再往胸口探去,没有柔软的触感,反倒质地坚硬。


    是个男人,一个心跳尚存却没有呼吸,半死不活的男人。


    没再犹豫,她大喊了一声:“小果,快往火堆里添柴,烧得越旺越好。”


    小果不明所以,但听出她娘亲语气里的急厉,赶忙照做。又实在好奇外头发生了什么,也出于对姜姀的担心,在火烧旺以后,跑到屋檐下探着脑袋张望。


    姜姀把陶盆从头上拿下来,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把昏迷的人拖出去。


    屋檐下的小果看见,二话不说,跑来拽住那人的手臂。明知好比蚍蜉撼树,却还是使出浑身力气试图帮她娘亲分一份力。


    雨还在下,眼前人持续地失温。


    知道耽搁不起,姜姀抱住他的上半截身体连滚带爬地将他拖到火堆旁。


    火光映照下,男人面色惨白,身上的血水混着泥水淌了一地。


    小果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眼泪当即在眼眶里打转:“娘,我害怕。”


    姜姀这回却没空抱她了。生死大事当前,得分个轻重缓急。


    她把男人的身体尽可能地放平,将他的下巴扶着仰起,双膝跪地开始按压他的胸腔。


    小果整个人怕得发颤,却见姜姀神色笃定,猜到她娘亲是在救人,没敢出声打扰。只默默把屋门关上,又往火堆里又添了一把柴火,让整个屋子尽可能更暖和些。


    按压过一阵,姜姀观察了男人的反应,没什么起色。


    捏住他的鼻子,她俯身下去,包住他的唇,使劲朝里头吹气。


    斜眼看去,男人的胸膛膨胀起来。即便这样,他还是没能恢复自主呼吸。


    见此情形,小果赶紧捂住眼睛,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偷偷地看。她不明白姜姀在做什么,不是在救人么,怎么亲上嘴了,难道这也是救人必备的环节吗。


    她记得从前在家,二伯和二伯娘就会在屋子里亲嘴。这俩人总是腻腻歪歪,只要眼瞅身边没人,就抱着对方的嘴巴啃个不停,还会发出黏腻的啵啵声。


    不过她总觉得她娘亲这个嘴亲得和二伯他们不一样。她看起来格外卖力,却亲得没啥声音。腮帮子还鼓得和青蛙似的,整张脸涨得通红,也不肯停下来一下。


    姜姀做完一次人工呼吸,又继续在他的胸膛上按压。


    身上疲惫极。但她知道,救人的黄金时间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先前在屋外,为了把人拖进来已经耽搁。再要歇口气,这人可能真就玩完了。


    脑袋开始发晕。靠意志力坚持着,她又按完一轮。


    在即将开始第二次人工呼吸的时候,男人的胸腔忽然剧烈起伏了一下。


    姜姀顿了顿,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尖,能感受到他鼻腔里带出来的温热气息。尽管微弱,却是实打实地在呼吸。


    她一颗心终得放下,身子一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总算挺过来了。至于能不能活,就看这人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