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手谕！”


    “着四行仓库守军于今晚十二时，经英租界撤出四行仓库！”


    “这是手令！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三十号！”


    “中民，我干了！”特派员说完，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看完信封的谢晋元，眉头紧皱。


    “主任，我守军坚守仓库的决心，已恳请张柏亭参谋长代为转达！”


    “我相信我们的奋战，能在这个布鲁塞尔会议上争取到国际支援！”


    “布鲁塞尔会议推延了，或者说提前结束了！”特派员长叹一口气。


    “代表团已经探知到各国的态度！英美根据各自的利益考虑，没有人愿意帮我们！”


    听到这话！


    谢晋元很是不甘心。


    “我们的牺牲也不只是给洋人看的吧？打了三个月败了三个月！”


    “全国举七十万军力，最后全面崩溃！人心涣散，军人畏战！”


    “主任！我相信这场战斗，能够重新激发起战士们对战局的信心！”


    “那又有何用！大局已定！”特派员揉了揉眉心，点燃香烟深吸一口道。


    “上海沦陷既成事实！七十万国军都没干成的事，你们四百多人能成？”


    ........


    仓库内。


    临时搭建的澡堂。


    所有战士开始烧水，准备洗澡！


    这是临前最后的体面。


    小湖北与另一名战士，负责登记人员。


    “上官志标！”


    戴着眼镜上官，脱下衣服。


    露出满是狰狞伤疤。


    小湖北怔住了。


    身旁的战士解释道。


    “民国十一年，也是日本人打上海！”


    “一颗汽油弹半个连都没了！”


    “他还算好的，起码捡了一条命！”


    ........


    夜幕来临！


    鹅毛大雪铺在地上厚厚一层。


    谢晋元站在窗边，凝视着租界区。


    “你看看对岸，那些百姓在看着我们！”


    “他们抗日的热情，越来越强烈！”


    “马上就会消退的！这些人的热情改变不了战局！”特派员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历史会记住这里！记住这里的所有人！”谢晋元目光灼灼道。


    “那就留给后人们评说吧！”


    “我坦诚相告！委员长之所以让你们留守至今！本就是做给西方诸国的一场表演！”


    “你们继续坚持下去，将不再是战士......”


    说到这！特派员语气一顿，看向河上的几艘船，语重心长道。


    “看见对岸船上的演员了吗？我奉劝你，不要把这次的壮举沦为更大的笑柄，中民！”


    闻言！


    谢晋元喃喃转头，神情中流露出惊愕，红着眼眶，“你，你们就这么定义这场战斗？”


    “中民，你要明白！战争背后都是政治！租界方面已经答应你们撤入了！赶紧撤吧！”


    “这场战斗再持续下去！将会毫无意义！”


    “你们带来的这点希望，终究会变成更大的绝望！”


    “出去会失掉荣誉，但至少可以让这些战士活下来！他们都有血有肉，有父母兄弟！”


    影视镜头逐一给到澡堂里的每一名战士。


    他们尽管神情疲惫，但灼热的眸光不曾消减！


    那是为了保家卫国，舍身忘死的决然！


    亦是后世子孙不再饱受战乱之苦的愿望！


    阁楼。


    “中民只求以军人之身，国破家碎之际报效先人！”


    “三十万兄弟倒在外面，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有血有肉，有父母兄弟？”团座谢晋元火冒三丈，指着门口，又怒拍着桌子。


    深深的无力感使得他在这一瞬间，绝望而又心碎！


    “国府本以为阻止住这次的侵扰，就有谈判的余地，但事实不是......”特派员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同样很是心痛。


    “我们的实力相差太远了！”


    “如果战争一直打下去蔓延全国，受苦受难的将是最普通的老百姓！”


    “他们将要承受更多的轰炸，死亡，妻离子散！”


    “这个国家已经受了太多的磨难，不管输赢！我只希望这场战斗尽早结束，让老百姓少受点苦，让这个民族少受点苦！”


    他慢慢睁眼，盯着谢晋元一字一句道。


    “跟天下的百姓相比，一个谢晋元的荣誉不重要！”


    谢晋元沉默了，手扶在桌面喘着粗气。


    特派员趁热打铁道。


    “中民，中央军已经快要打光了，给王牌军留点种！”


    “记住！撤退前，不要再引起新的战斗了，留那些杂牌军断后吧！”


    ........


    仓库大门口。


    “立正！”


    所有战士集结在一起。


    谢晋元站在阁楼上，沉声道。


    “弟兄们！”


    “日军已经照会租界，他们将会不计后果，采取包括重炮在内的一切极端手段！”


    “大家也知道，咱们所在的四行仓库存藏着大量的煤气罐！”


    “如果煤气罐被误炸，租界将会变成一片火海！届实整个上海的同胞都会遭殃！”


    “两百万国人将会与我们同葬！”


    “所以上峰下了死命令！”


    “今晚零时，以英军熄灭探照灯为号，向租界区撤退！”


    “这次撤退，需装备整齐建制齐全！”


    “所以我会与诸位共进退！”


    “是......这场战役我们败了，为什么？”


    谢晋元缓步走下楼梯。


    看向众人期许的面孔，激昂吼道。


    “因为我们的民族病了！！！”


    “别人这么欺负我们，扪心自问我们自己够争气吗？”


    “八十八师的弟兄们！”


    “是！”台下所有战士大声应答！


    “你们都是受过教育的德械军团！”


    “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最需要的战士！”


    “也是这个国家一味最好的良药！”


    “我们这四百人让对岸的民众们看到了，我们中国还有希望！”


    “这些民众，也会做为种子去叫醒更多的人！”


    “所以弟兄们记住！今晚一定争取活下来！”


    “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的荣誉就不会被丢失！”


    “活下来的弟兄，要代表战友们去参加全国的反攻！”


    “所以今晚的撤退。你们的任务就是活下来！”


    “记住！活着就是胜利！”


    铿锵有力的话音一落！


    所有仓库内的战士，齐声大喝！


    “活着就是胜利！”


    “活着就是胜利！”


    “活着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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