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狂妄，看来你是真的突破了。”


    血河护法眯眼，手掌一招，半空中便又凝出了一条血河。


    他盯着厉无渡，对同样蓄势待发的其余两护法道：“还等什么？一起上！”


    下一刹，血河在空中逆流而上，腥红浪涛翻卷，恍若一条将天地断开的血色天堑。


    血河护法抬手间，指尖牵起千丝万缕的血线，那些血线在空气中如生灵般蜿蜒、分叉、牵引，瞬息间布成一片杀阵，将无间区边境染成暗红。


    与此同时，极乐护法也危险地笑了起来，背后无月之影骤然展开，幻化出各色迷惑人心的幻象，环绕着缥缈诱人法靡靡之音。


    老鬼护法出手最迟，却最狠。


    他掌心一翻，一只狰狞怪面浮现掌心，阴森道：“厉无渡，你以为突破了，就能以一敌三了？”


    说罢，那鬼面同时发出刺耳的悲嚎与癫笑，地面上的无数魔被震得倒地爬行，战栗不止。


    空气中的魔气被三股狂流搅动，构成乱流与漩涡，朝中心的厉无渡席卷而来。


    而面对着三大护法齐齐出手的厉无渡却依旧淡定地站在原地，仅仅只是一个抬眼，便有一层黑红魔息便从她脚下升起，无声地撕裂了席卷而来的魔气风暴。


    “三个一起上？”她轻笑，“那就省事了。”


    下一瞬——


    轰！！！


    血河护法操控的漫天血线率先发动，化作万千细小的血蛇自四面八方扑杀而来，若触皮肤，便能直接剥离血脉，乃至抽干全身血液。


    血腥气浓到令人窒息，无间区的地面瞬间被切割成无数道深沟。


    但厉无渡根本未躲。


    她只是抬手，手指如弹开一根无形丝弦——


    “碎。”


    一声轻喝，刺耳的破裂声接连响起。


    成千上万条血线竟瞬间从中断裂，落地化作腐血，滋滋腐蚀着地面。


    血河护法神色大变：“不可能！你才突破多久——”


    话未说完，极乐护法已冷喝出声：


    “不要轻敌，她的实力有古怪，咱们联手，先逼她露破绽！”


    说着，他身后的无月之影轰然扩大，像一张吞光之口携带着无数幻象笼罩而下，地面上的葛离之流只不过是不小心看了一眼，便差点被那东西吸走了神魂。


    经过了九重塔里的种种，厉无渡现在最烦这种东西，她当即冷哼一声，抬起手，五指摊开——


    两柄由极致魔息凝出的黑刃被瞬间从虚空中拉出，在她手中挽了对漂亮的刀花。


    随后天地骤然一暗，黑刃如撕裂夜幕的流光，从极乐护法的无月之影中硬生生劈出一道通天裂缝！


    极乐护法瞳孔骤缩：“你——你竟能靠自身魔息凭空造物？！这不可能——除非你已触及八转——”


    “不可能。”出口否认的却是坚决不信的老鬼护法，他咬牙道，“就算她完全吞噬了五毒和白骨的修为，也绝不足以使她突破八转境——这必然是某种花招，不要自乱阵脚！”


    厉无渡静静听着他这番更像是给自己心理安慰的话，却并没有要开口为他们答疑解惑的意思。


    毕竟七转境的修为再加上九转境的神识境界，便能具有部分八转境手段的事，这世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有机缘知道。


    无意再继续与他们废话，厉无渡凝神吐息，一步踏前。


    那一步，像踏在所有魔气潮流的源头。


    整片天空的魔气都剧烈震荡，被她以绝对的力量反吸而下，形成鲜明的灵压反震。


    极乐护法脸色骤变：“不对，我还是觉得——”


    但话没说完，厉无渡已经动了。


    速度之快，连空间都被撕扯出了肉眼可见的扭纹。


    血河护法只看见一个黑影穿透血河，而后胸前一凉，一道长长的刀痕差点便将他胸骨整个剖开，


    “呃！”


    血光炸裂，血河护法飞速后撤的同时忙聚拢重重血河回护周身。


    他汗毛倒竖，甚至没看清那一刀从何而来，只看到厉无渡的身影像从血海深处跨出的一道魔影，冰冷、沉稳、无可撼动。


    “你——”


    后续的音节还没吐出口，厉无渡便已唰唰两刀斩落了老鬼和极乐接踵而来的攻击，旋即不依不饶地直奔血河护法，对他斩出了第二刀。


    黑刃横斩！


    下一刻，血河护法身前冲起的血浪猛地炸裂，眼看着就要被黑刃洞穿心脏。


    但他没死。


    因为在此之前，老鬼护法的支援恰好赶到，无数鬼爪挡在了黑刃之前，虽然亦被迅速斩灭大半，但这短短一息，也足够为血河护法争取闪避的时间了。


    老鬼护法的身形隐匿在他召唤出的鬼域当中，成千上万只扭曲鬼影在半空中疯狂咆哮，拖着长长的阴狱锁链向厉无渡扑来。


    “厉无渡！我有万鬼驭使，即便你的刀再厉害，又杀得过来吗？！”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自鬼域深处响起。


    厉无渡懒得回他无用的叫嚣，老鬼的招数她前世就已经破过一次，现在再来一回，不过是轻车熟路罢了。只要能找出鬼域的召唤者并杀掉，失去了主人的万鬼便会四下溃散奔逃，成不了气候，唯一的害处就是会祸害周遭的地界，不过有葛离等魔在，这些四散的厉鬼交给他们处理就好。


    她抬眼望向不断收缩的鬼域中心，很快便从中锁定了老鬼护法的所在。


    下一刻，黑刃逆光，魔息如飓风狂卷。


    “破。”


    刀气如斩开阴司的地狱光柱，从中劈裂整个鬼域。所有扑来的鬼影被瞬间撕得粉碎，鬼吼声转为凄厉尖叫，最终化为漂浮的黑雾。


    而老鬼护法惨叫着从鬼域深处跌出：


    “啊！！！不可能！你怎会一眼就找出我的真身所在？！！！”


    他的半边身子直接被刀气抹掉，骨血融为灰烬，满面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然而厉无渡已面无表情地抽刀再度砍了过去。


    眼看着不好，老鬼护法果断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招数。


    他压榨全部魔力，鬼面狰狞扩大，竟生生与自身法体融合，变成一张苍白巨大的平滑鬼脸。


    “受死吧！！”


    鬼面咆哮，空气震碎，鬼域压到极致，浓烈的腐魂之气像能把空间剥离一般狠狠拍落。


    厉无渡悍然抬刀。


    而此时极乐护法和重伤的血河护法也抓住了老鬼拼命的这个好时机，齐齐全力出手——


    无月之影骤然分解——变成数十个明灭不定的“影月”，每一个影月中都藏着一柄凝成实质的魅惑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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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无渡，来赌赌看，你能不能挡住我的永夜千刃法阵！！”


    千万影刃从天幕倾泻而下，掺杂着血河护法放出来的腐蚀血咒，如瓢泼大雨般骤密，几乎无处可逃。


    厉无渡被前后夹击，乍一看，简直如同孤身陷入绝境。


    然而这一切最终都湮灭在了那如洪潮冲起似的漆黑刀气下——


    轰！！！


    天幕凹陷，虚空撕裂，鬼面被震得粉碎。


    余波将地面击出深坑和裂纹，殃及了不少没来得及躲闪的魔。


    极乐护法因反震喷出一口血，死死盯着厉无渡道：


    “……果然，你的境界绝不止七转境那么简单！你、你早有准备，是不是？！”


    厉无渡的回应是又给了他一刀。


    见极乐护法险而又险地躲闪开，她才纡尊降贵地回了他一句：“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是不是有点晚了？”


    话音落下，刀意已如山压顶。


    极乐护法连退三步，终于真正意识到了一件骇人的事实——


    他们恐怕都中计了，此番围剿无间区，恐怕正中厉无渡的下怀！


    这不是他能赢的局。


    甚至不是他能全身而退的局。


    极乐护法胸腔剧烈起伏，鲜血顺着唇角滴落，他盯着那柄比夜还深的黑刃，浑身毛孔都在本能尖叫：


    逃？来不及了。


    拼？更是自杀。


    他脑子里万千思绪在瞬息间划过，最终狠狠一咬牙，竟主动撤去了大半攻势。


    无月之影收拢，魅惑影刃在空中崩解成魔气散开，只剩下他狼狈的身影，在浓重的魔息风暴中站定。


    “……等等！！厉无渡，我认输！我不打了！！”


    他喊道。


    血河和老鬼：“？？？”


    碎成片缕的老鬼护法差点气到直接魂飞魄散：“极乐，你做什么？！你疯——”


    “闭嘴吧你！”极乐护法头也不回地吼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叫唤什么！安心死你的去吧！！”


    老鬼护法：“！！！！！！”


    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上竟有能墙头草到如此境界的魔，甚至还是一区护法！


    战局因极乐护法的突然服软而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


    厉无渡冷冷盯着他：“认输？你以为这是比斗？”


    极乐护法不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杀意，但比起跟着血河和老鬼一条道走到黑，他更愿意及时止损。


    “我知道，是我与他们前来动手在先，现在技不如人也是自找的，但是，”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一横，“我有魔晶。”


    “整个无间区，地盘最繁华的是谁？我。”


    “魔市最富裕的是谁？我。”


    “拍卖场、暗巷商道、奴隶市场交易的掌控者是谁？还是我。”


    他把这些说得光明正大，甚至带着一点骄傲。


    “你要魔晶，我有。”


    “你要资源、地盘、奴隶……我都能给。”


    他抬起眼，魅惑之功发动，对着厉无渡勾唇一笑：“甚至——你想做什么，找什么乐子，我都能帮你，只要你今日住手，我们便可化干戈为玉帛。”


    厉无渡：“……”


    前后两世，这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要拿钱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