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质问

作品:《拨云不见日[九零]

    安全屋里平静得让人有些不安。


    宋祈的余党零星传出一些消息,却不足以掀起新的风浪。


    所有的紧张像是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突然被人松了手。


    阮云琛盯着电脑上的案件进展,试图让自己专注,可那些一目了然的总结与反馈并不能让她安心,反而显得琐碎无力。


    她能听到阮秋在隔壁敲键盘的声音,不快不慢。


    他总是坐在窗边的桌子前,耳机半挂着,时而飞快地敲击键盘,时而把手撑在下巴上,盯着屏幕发呆。偶尔他会用一种低得听不清的声音打电话,语调平静,甚至透着一种让人恼火的从容,像是在谈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关紧要的事。


    他看起来很忙,又不像是真的忙。


    他的手指停下来的时候,偶尔会在笔记本边的水杯上晃一晃,仿佛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存在。


    阮云琛试图忽略这些细节,但却难以自控地分神。


    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大概是在收尾,清理属于“A”的最后几道隐痕。阮云琛不是不懂这些事,但对上他屏幕上的一堆代码,她选择了沉默。


    她从不主动打探他的工作,也许是因为她不想打破这种若即若离的平衡。


    那天之后,阮秋对她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他依旧体贴,依旧周到,却少了点什么。


    他会递给她热水,但不再多看她一眼;会在饭桌上和她说话,但那些调侃听起来更像是日常的寒暄,轻飘飘地落在耳边,又随风散去。


    阮秋把距离感维持得很好,像是刻意的。


    他的语调、动作甚至眼神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心底的某个敏感点,仿佛在提醒她——那天的事情过去了,不必再提。


    阮云琛不擅长处理这种看不见的情绪。


    她本能地选择假装无事发生,把注意力放在案件进展上,把那些隐隐的、不安的情绪压进心底。


    可即便如此,每次她从书桌后抬起头,总能看到他低头专注的模样,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半明半暗,像一堵看不透的墙。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了一会儿,像是要确认他依然在那里。他确实在那里,可这种“在”,却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距离感,让她的心里微微发紧。


    空气中飘着一种莫名的沉默感。每个人都在各自忙碌,却又在某种层面上互相牵制。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这种改变,阮云琛无力掌控。


    安全屋里的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每一天都显得无声无息。


    宋祈的余党渐渐被彻底清理干净,偶尔传来的零星消息也不再掀起任何波澜。


    生活慢慢恢复平静,阮云琛依旧每天例行查看案件进展,阮秋则在某一天关上了电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结束了。”


    三个月后,他们接到了通知,可以离开了。


    行李很简单,几件换洗衣物塞进背包,几本文件用文件夹夹好。


    两人几乎没什么要特别收拾的,最后一次关上房门时,阮云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房间已经空得像是从未住过人。


    她很快移开了视线,跟着阮秋走了出去。


    刚一出巷道口,就看到谢胖子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比之前见到的胖了点,但肯定还是没可能有以前那程度。


    他穿着件老旧的夹克,背后停着一辆看起来颇为沧桑的面包车——漆面上有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车头一侧的挡泥板甚至翘起了一点,像是刚被人从二手市场拖出来,连灰都没擦干净。


    车窗边缘有些锈迹,反射着下午的阳光,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破败感。


    胖子却像是开了一辆豪车一样,乐得合不拢嘴。他一边冲两人狂挥手,一边喊:“嘿!这儿呢!看到没,接你们的车!”


    他的嗓门很大,声音在小区的楼栋间回荡,吸引了几个住户的目光。阮秋站在台阶上没动,目光扫了一眼车,又扫回到胖子脸上,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车……二手的吧?”


    胖子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那可不,便宜啊!便宜才是真理!而且,这车看着破是破了点,但开起来贼稳,准保你们坐着舒服!”


    他说完,又拍了拍车头,拍得那块翘起的挡泥板微微晃了晃,像是要掉下来似的。阮秋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兜里,低头笑了一声,也不说话,眼里透着点打趣的意味。


    胖子没理会他们的表情,径直打开车门:“来,上车!别站着了,庆功宴咱得吃点好的,老地方我订好了,就差你们俩了!”


    阮云琛叹了口气,抬脚下台阶,刚走两步,又被胖子招呼着往快车道边上让了让:“小心点,这车门关着费劲,别刮了你们的包。”


    胖子的手一搭上阮云琛的肩膀,阮秋的视线便轻轻扫了过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提了提肩上的背包,目光从胖子的手滑到阮云琛的肩膀上,然后微微垂下眼,像是看向地面,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胖子倒是毫无察觉,另一只手还在比划着车门的位置,兴致勃勃地说:“你看,这地方窄,容易磕到——”


    话没说完,就被阮秋的声音打断:“你别推了,她知道走路。”


    阮秋的语气平平淡淡,不带任何情绪,甚至还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敷衍,但那双眼却始终没有移开。


    他话音一落,胖子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了手:“这不是怕她累着嘛……”


    阮云琛低头拢了拢包的肩带,没说话。


    她抬起眼看了一眼阮秋,发现他已经把视线移开了,径直转身走向面包车,伸手拉开了侧门。


    车门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阮秋像没听见似的,动作利落地将门完全拉开,偏过头对她道:“上车吧。”


    这一动作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可阮云琛的脚步却迟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刚才他的那一瞥,目光短暂,却透着点她说不清的意味,像是一阵极轻极快的风,扫过她肩上的某处,没留下痕迹,却让她下意识想要回头看一眼。


    他还特地叫来了网吧的两个员工,一个叫阿强,另一个叫小梁,从网吧开张起就跟着胖子了。


    阿强年纪稍大,瘦高个儿,平时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脸上常挂着一种看破世事的疲惫感;小梁则年轻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话少,低头就爱捣鼓手机。


    胖子得意地介绍:“这是我的左右护法,绝对的铁杆!”


    “胖哥你别吹了,”阿强抬头打趣,“真要铁杆,当初李成庆那帮人闹事的时候,我和小梁不可能一个请假回老家,一个跑去学校上补习班吧。”


    小梁从手机里抬起头,补了一句:“是啊,我可不想跟您同舟,更不想共济。”


    胖子拍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笑骂:“滚!当初要是有你们俩帮忙,哪儿还用阮妹妹她们所里出手?你们俩简直是我网吧的耻辱!”


    阿强不以为意,举起面前的杯子:“得了吧胖哥,咱就是打游戏的,哪能跟人打架,您放过我们吧。”


    胖子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阮云琛道:“你看见没?我天天伺候这么俩没用的主,老天爷都替我不值。”


    阮云琛没接话,只是看了胖子一眼,又低头夹了一筷子菜。


    胖子见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着桌子大笑:“对了,当年秋弟出国前,我们不就在这儿给他办的送别会吗?那次你们都喝成啥样了,阮妹妹——一人干了一大盆,连酒带菜,我面包车都差点载不动!”


    阿强闻言笑得直拍大腿:“是吗?我怎么没赶上?”


    “你请假了呗!”胖子翻了个白眼,“风雨同舟就这点出息。”


    桌上气氛更热闹了,几人说着笑着,杯盏碰撞声和欢笑声交织成一片。


    阮云琛没接话,只是垂着眼翻了翻碗筷。胖子不在意,自顾自接着讲:“当时大家都喝得五迷三道,陈各那天吐得啊,哎哟,我可怜的三蹦子,差点直接报废。”


    淼淼夹了筷子菜,抬头补了一句:“后来胖哥自己也吐了,我记得特别清楚。”


    胖子被拆穿,倒也不恼:“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那是我豪爽!喝酒嘛,重在气氛!”


    他说着,又抄起桌上的酒瓶,指了指包装:“来,这次换个洋气的,红酒!洋人配洋酒,懂不懂?”


    话音刚落,阮秋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胖子,你行了啊。洋酒配肉蟹煲?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胖子缩了缩脖子,嘴里还不忘嘟囔:“你懂什么,这可是奔富!澳大利亚进口的,好酒!你知不知道这酒多贵?一瓶顶你们一星期伙食费!”


    阮秋懒得搭理胖子,转过头去,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阮云琛手边的酒杯上。她已经倒了一点,液面刚刚铺过杯底,暗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出一圈深浅不一的光影。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可手伸到一半,他又忽然顿住了,慢慢收了回去。


    阮云琛愣了片刻,随即把视线移回到杯子上,红酒缓缓注满杯壁,一直倒到杯子的三分之二才停下。


    她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果香味混着酒意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点轻飘飘的醉意,酒精度数高一些,但确实也是好喝。


    阮秋看着她的动作,喉结微微动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端起自己的杯子,掩饰般地喝了一小口。


    他把杯子放下时,目光依旧落在阮云琛身上,声音懒懒的:“好喝吗?”


    阮云琛没说话,又倒了半杯。


    胖子兴致冲冲地举起杯,酒液在杯中晃动,映着灯光显出一种节日般的氛围。笑声和推杯换盏让小馆子里热闹非常,仿佛一切都在庆祝那个已经尘埃落定的大案子。


    酒过三巡,门被推开。廖致远中途赶到,穿着件半旧的风衣,风尘仆仆地在门口站了几秒。


    他头发已经花白,但神情里透着一种难得的轻松,像是平日里紧绷的弦,终于在某个节点松了下来。


    他没待太久,只是在桌旁坐了一会儿,象征性地喝了半杯酒。


    气氛正热烈时,他接了个电话,低声应了几句,站起身告辞。


    淼淼原本正因为他的到来而眉飞色舞,但眼见他匆匆离开,小姑娘忍不住嘟囔了两句:“廖叔叔,你本来说好了和我一起回家的。”


    胖子一边拍着胸脯安抚淼淼,一边不忘替廖致远找补:“哥送你回去!廖叔你就放心地去加班,加班费到时候记得报销我的红酒。”


    廖致远听完,忍不住笑了笑,拍拍胖子的肩就出了门。


    胖子也照例叫了陈二起。


    但那光头搁新西兰玩呢,到现在还没回,说是在新西兰开了家健身房,赚得盆满钵满。这次他赶不回来,就发了加急快递,送来一张贺卡,说是祝贺众人侦破了大案。


    胖子拿到贺卡时还不忘嘲笑陈二起的“官方辞令”,现场打开□□视频给他拨了个电话——这项刚面世不久的技术对胖子来说显然新鲜得不得了。


    视频接通的一瞬间,他就把屏幕对着桌上的人群,来回晃了几圈,吵吵嚷嚷道:“陈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人不到,贺卡顶啥用?”


    屏幕那头,陈二起的脸一如既往地冷着,显然对胖子的热情没什么回应。


    胖子没在意,只把他的贺卡给亮了出来,超大声地开始朗读:“亲爱的大家,你们好,很抱歉这次不能来参加你们的聚会,恭喜......”


    “屮!你有病啊谢林利!”陈二起一声怒喝,果断挂断了视频。


    众人笑成一团,笑声还没散开,胖子的手机又响了。


    是陈二起重新打来了的电话——不是视频通话,隔着听筒,他语气冷淡却郑重:“祝贺你们。这顿饭我请,给我发账单,我买。”


    胖子立刻来了劲:“再来五瓶红的!”


    阮云琛端起杯子,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液刚过喉咙,她眉头微微皱了皱,直接将剩下的酒一口干掉。


    酒劲不算强,但暖意顺着胸口蔓延开来,像是给了她一点无用的宽慰。


    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动作轻,却带着些许敷衍的意味。


    酒杯里剩下几滴暗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像一颗被搅乱的心。


    她伸手抓过酒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倒满后没有立刻喝,只是把酒杯推到面前,低头看着杯沿,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不远处的胖子还在嚷嚷,热闹的笑声盖过了餐厅里播放的背景音乐,周围的人似乎都放松下来。


    阮云琛却觉得这份喧闹像一层模糊的纱,把她隔在了外面。她抬眼扫了一圈,目光在阮秋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他正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随意转着一根筷子,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淡。他的目光并没有看过来,却仿佛什么都知道。


    阮云琛皱了皱眉,端起酒杯又是一口。


    这次酒劲有些上头了,胃里有点发热,她却懒得在意。明明气氛很好,热闹得像过年,她却忍不住想着刚才阮秋那突然停下的动作,以及那声轻描淡写的“随意”。


    阮秋侧过头,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提醒,又像是某种默不作声的默认。


    “胖子,你到底图啥啊?”阮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语气里透着点笑意,“一顿饭就想把我们俩收买了?”


    胖子喝了一口啤酒,脸涨得通红:“图你们啊!图你们还活着呢。庆功宴,这饭该吃,不吃对不起我兜里的钱!”


    小梁低着头嘀咕了句:“是陈哥的钱吧。”


    胖子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去!不说话没人给你当哑巴!”


    阮云琛没说话,只是在胖子的劝酒声中又喝了一杯红酒。


    她总觉得这么喝有点不对劲,这红酒怎么搞得跟啤酒似的,可她也不知道红酒到底该怎么喝。


    胖子喝得快,倒得也快,桌上杯杯满,她也不由自主跟着干了一杯。


    酒意渐渐上头,她的脸颊开始发热,耳朵也有些烫,晕晕乎乎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像是坐在一片轻飘飘的云上,连胳膊都显得没什么力气。


    胖子大手一挥,又加了两个菜,转头又给她倒了一杯:“阮妹妹,再来一杯,咱这红酒不醉人!”


    阮云琛正准备伸手去拿杯子,旁边的阮秋忽地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像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轻轻伸出手,指尖略过她的掌边,直接将杯子从桌上拿走,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


    阮云琛一愣,停下动作,抬眼看向了他。阮秋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头将杯子随意放在自己这边的桌角,手指轻轻一松,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少喝点。”


    那句话像是某种随口的提醒,又像是在刻意把某种分寸维持得恰到好处。


    阮云琛盯着他的侧脸,脑子里嗡嗡的,像有什么东西在晕眩中开始泛滥。


    她晕得有点上头,脑子里像被裹上了一层薄雾,整个人松松软软的,连手指都懒得动。靠着椅背时,腰部像没了力气,渐渐滑了下来,直到脑袋轻轻靠上了一片坚硬的触感。


    她愣了一下,视线模糊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到了阮秋的肩膀上。


    她动了动,想挪开,可全身软绵绵的,一时间竟提不起劲。那片触感依旧稳稳地撑在那里,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发生一丝改变。


    他的肩膀很稳,呼吸的频率也像刻意压低了一样,一下一下贴着空气流动。阮云琛眯着眼停了几秒,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快得来不及抓住。


    她没再动,只是安安静静地靠着,耳边的热闹声像被什么隔开了一样,模糊得远了些。


    她没有刻意去想,但心底还是泛起了一点奇怪的波纹。那种触感太让人安心了,甚至让她不自觉地贪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因为下一秒,她就突然反应过来。


    她撑了撑手,想从他身上挪开,可动作太急,带倒了桌上的筷子。筷子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阮秋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的手仍旧搭在桌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阮云琛忽地惊觉——她靠得有些太近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强撑着端起杯子掩饰般地抿了一口,却忍不住偏头往阮秋那边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却依旧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冷淡的“不在意”让阮云琛心里空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搭建起来,又瞬间塌陷了。她咬了咬牙,偏头看向桌边,目光落在被他放在角落里的酒杯上。


    她盯着那杯酒看了一会儿,犹豫了几秒,伸手把它抢了回来。


    动作不快,但透着一种带着倔强的执拗。酒杯回到她手里,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抿了一口。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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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的味道透着一点酸涩,喉咙里却涌上一股热意。


    她还没来得及放下杯子,便感觉到旁边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阮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像是藏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情绪。


    胖子瞪着眼瞧着,嘴巴越张越大,他准备拖长了音调“哦——”一声,眼神却和阮秋撞上了。


    阮秋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警告。


    胖子一愣,随即悻悻地闭上嘴,抬手比了个“嘘”的动作。淼淼敏锐地看到了他的动作,眨了眨眼:“胖哥,你干嘛呢?”


    胖子赶紧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没事儿,没事儿,见证奇迹诞生呢。”


    阮秋缓缓地抬起了眼,阴森森地瞅着胖子,直到他感受到了这渗人的视线转过头来时,阮秋才对他比了个口型——


    “诞你妈。”


    “嘿嘿。”胖子笑了一声。


    宴席结束时,谢胖子原本兴致勃勃地拍着胸口,要开着他的破面包车挨个送人回家,结果刚挪了两步,就被阿强一句“酒驾坐牢”怼了回去。


    胖子一听,怂得彻底,赶紧摆手撇清:“那不行,咱可是守法公民。”


    没了车,胖子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履行“司机”的职责。


    他磨磨蹭蹭地挽起袖子,站在门口安排人:“那就这样,淼淼跟我走,我送你回廖叔那儿。阮妹妹你放心,胖哥绝对靠谱!”


    说着,还不忘拽上自己的两个“风雨同舟”的伙计。


    淼淼显然不满意这个安排,哭丧着脸站在门口:“你们都不跟我回廖叔那儿!”


    可惜抗议无效,胖子和他的“护法二人组”直接把她架走,留下她一路叹气。


    阮云琛喝的有些懵,没拦,也没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才迟缓地收回了目光。


    她和阮秋只能回旧家。


    潜伏任务结束后,也没空收拾,就直接去了安全屋。虽然家里还乱得像个临时仓库,但他们的东西都早就搬去那儿了。


    街道上安静了些,偶尔有几辆车驶过,风带起地上飘散的落叶。阮云琛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身旁的阮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隔了会儿,他才迈开了步子,走在前面,语气平平地丢下一句:“走吧。”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像一层薄薄的纱,轻轻贴在阮云琛的脸上。


    她的脚步慢得像在拖延时间,每一步都虚浮,踩在水面般飘忽不定的地砖上。酒意没完全散去,脑子晕晕沉沉,晚风反倒像催化剂,将那些散不尽的念头吹得更乱了些。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微微晃动着,像一根被风轻轻拽动的绳索。阮云琛低头看着脚下的光影,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步伐比平时更迟缓。


    阮秋走在她身侧,步伐稳得像是一种本能。


    他一只手轻搭在她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提着她的外套,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某种克制的周全,像是怕她一个踉跄摔倒,又像是怕自己的动作太过亲近。


    阮云琛知道他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但心里却一点不舒坦。刚才饭桌上那份疏离感还扎在她心里,像根没拔干净的刺,隐隐地疼,却又不至于让她真的开口质问。


    她回忆起最近一段时间,阮秋的态度开始变得奇怪。


    不是生疏,而是过于“恰到好处”。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围着她转,也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事情。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挑不出毛病,倒水、递东西、帮她挡应酬,全都滴水不漏,但这些细致又周到的举动,更多像是出于礼貌,而不是亲密。


    比如上次,阮秋在她出任务回来后准备了一桌饭菜,菜色和味道无可挑剔,但她记得那天,他在她对面坐得很端正,话不多,表情也很淡。


    明明以前,他会坐在她身边,靠得近到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甚至还会半开玩笑地抢她的碗筷,说要帮她“验毒”。可那天,他只递给她一杯温水,说了一句“姐,你先喝点润润喉”,然后起身去收拾厨房,没再回来。


    还有一次,她随口问他最近的打算,他却笑了一下,说了句“你别操心”。那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把他们之间某些隐秘的关联轻轻撕开,丢在了风里。


    更别提那句——“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想做点事,仅此而已。”


    阮云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想起这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可能是喝醉了,就想把一切都像倒豆子似的挨个全倒出来


    可豆子倒出来之后,只会让踩在上面的人摔个踉跄,那句“不是为了你”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底某个不明所以的地方,莫名让她喘不上气。


    阮云琛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劲。


    阮秋不是她的谁,他从来都不是。


    可那点刺挠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他这些日子的疏离感悄然流失了,而她根本抓不住。


    阮云琛觉得自己很奇怪。


    她一向最讨厌这种无端的情绪,可偏偏,委屈却又悄悄地涌上来。她甚至觉得这种委屈让她更生气——到底凭什么?


    她晃了一下,脚步虚浮,身子不由往旁边一偏。


    阮秋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了她一下,手指在她的手臂上压了压,力道轻,却很稳。他没有说话,只是顺势将她稍微带得更近些,像一根风筝线收紧了一点,稳稳地牵着她。


    阮云琛偏头看他,眼神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她抬眼的动作不算快,但那目光像是蓄了点酒意后的犹疑和不满,掺杂着几分懵懂的锋利。


    阮秋的脸在路灯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清晰,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微微绷着,侧脸在微暗的光线中笼上一层柔和的阴影。


    他的眉骨深而干净,眼睛略微下垂,平时看着无害,此刻却藏着一种若隐若现的专注,像是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被他无声地看在眼里。


    他的身高显得压迫,却并非刻意为之。阮云琛站在他身边,肩膀刚到他的胸口,抬头时,能看见他的喉结在细微的动作中上下滑动,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克制感。


    阮云琛忽然觉得有点恍惚——以前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她记得他小时候总是仰着头叫她“姐”,声音脆生生的,动作还有点笨拙。那时候,他总是一副没长开的模样,跟在她身后像条忠实的小狗,连她的书包都要抢着提。


    可现在,书包早已经被抛在了时间里。眼前的人不再需要仰视她,反而像是随时能稳稳地接住她,甚至连这份“稳”都透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阮云琛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隐隐约约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搅了一下,不深,却泛起涟漪。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手臂上,手指微凉,力道刚刚好,既不像刻意扶着,又没有完全放开。那触感让人不至于摔倒,但也让她的心里莫名地轻飘了一下。


    阮秋低下头,与她的目光撞上,眉眼没有一丝躲闪。


    他的视线专注得让人看不透,也听不出情绪,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他的嘴唇抿着,嘴角微微压下,看起来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却又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风从他身后吹来,将他的衣角掀起了一点,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味道。阮云琛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更晕了些,她抬眼的动作微微滞了一下。


    阮秋低头与她对视了一瞬,又迅速移了开。他的动作依旧温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却悄无声息地将手放松了些,距离也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


    这种小心翼翼的疏离感像是某种隐秘的宣告,阮云琛却不想接受。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脚后跟微微贴着地砖,整个人轻轻往后一仰,忽地抬起了头:“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她语速很快,像是怕自己不说出来,这个问题就会烂在喉咙里。


    阮秋的脚步顿了一下,手指微微一紧。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清醒。


    阮云琛的视线却不避开,眼神里带着点醉后的执拗,像是在逼着他给一个答案。


    “为什么?”她问。


    “阮云琛。”他低声喊了她的名字,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喝醉了。”


    阮云琛却侧过了脸,低垂的目光避开他的视线。她顿了顿,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开口的勇气,片刻后才缓缓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